第5章 第 5 章

人群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注视着正处中心的两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低声交流着。

看着眼前这局面和面前得意洋洋的孙一鸣,严琦倒没有生气——这种事还不足以让他动怒,反而感到有点荒诞和匪夷所思。

他又在发什么神经?我好像没有惹他吧?

不过不管是因为他脑子里哪根神经搭错了,严琦总得解决这场烂摊子。

他站在原地,眉头微微蹙起,迅速冷静地思索着。

跟这种人讲道理是完全没有用的,纠缠他是不是“手滑”也没有意义,自己也反感在这种情况下摆可怜,动手就更是不行了……

在这种场合,自己的身份天然就弱势,所以只能借点别人的势了……

他的眼睛迅速锁定了不远处一个满脸疑惑和恼火的身影。

但我得主导这场冲突才行……得让他按照我的节奏走……

“打碎了物品,可是要赔的,孙少爷。”

他的声音平静如水,波澜不惊,眼神冷淡地直视着孙一鸣,身姿挺拔,气势上反而压倒了一脸得意的孙一鸣。

“哈?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什么,乡巴佬?”

孙一鸣只觉得荒谬,大声嘲笑道:“这点钱你以为我出不起吗?”

“您当然赔得起,幸好您选择的是这个玻璃杯。如果换做是旁边那个,可能就有点麻烦了。”

严琦微微偏头。

上方的水晶灯照在他脸上的光影随之微微流转,他一侧的脸暴露在柔和的光下,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泽,使得他的肌肤呈现出一种细腻而透明的质感。

他看向玻璃杯旁边制作精美的瓷器,示意一下,嘴角微微上扬,缓缓勾勒出一丝笑容:

“听说这一套可是古董,据说这可是从M朝流传下来的,这次金小姐18岁成年礼特意借出来让我们酒店使用的。”

——这瓷器到底什么年代,是30块的地摊货还是古董,严琦当然不可能知道。但,关键是现在不可能有人指出来反驳,而且孙一鸣也不可能知道它的来历,这就行了。

啊?

这是孙一鸣完全预料不到的,他一下子就愣住了。

他的语气太平静了,有理有据,孙一鸣完全没想到他是唬人的,而且富豪们确实有很多都喜欢收集古董字画什么的……

“哼,我……”

他想硬着头皮再强行反驳一下。

严琦从容不迫地打断,语气平静而沉稳,语调不急不缓,让人不由自主地跟随着他的节奏:

“您最好小心一点,千万别再‘手滑’了,如果再来一次,恐怕金小姐也会很不满吧。”

人群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到了站在一旁的宴会主人金秋月身上。

宴会主人,金秋月,此刻再也看不下去这场闹剧了,精致的妆容上满脸寒霜,目光如刀般盯着孙一鸣,咬着牙走过来,冷笑一声:

“孙少爷,真是威风啊。

“你到底有什么不满,非要在这里发作不可?”

孙一鸣一下子慌乱起来了,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冷汗顺着他的额头悄然滑落,指着严琦大叫:

“是他,他先惹我的!”

没等其他人都反应过来,严琦就淡定自如地开口,恰到好处地掌控着对话的节奏:

“哦?原来是这样。真的很抱歉,孙少爷。

“不过,我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冒犯了您?还请您指点一下,我也好改进我的服务。”

“呃……你……”

孙一鸣张了张嘴,却发现根本说不出任何理由。

他的眼神彻底慌乱起来,冷汗爬满了脊背,湿透了他的衬衫,冰冷的感觉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金秋月眼神彻底冷下来。

原来没有前因,都是他没事挑事……

邀请了几乎所有能邀请的人,费尽心思、精心准备的宴会,原本策划得好好的成人礼,全被眼前这个蠢货毁了!

真丢人……

窃窃私语的声音逐渐扩散开来,有人发出了一声嘲讽的嗤笑。

听到周围那些若有若无的嘲笑声,金秋月的脸色愈发冰冷起来,仿佛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冰霜,胸膛不断起伏,咬牙切齿地说:

“原来,孙少爷是对我这个宴会不满呀。你早说嘛,早说我就不邀请你了。

“我看你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吧?那还是请直接滚吧!”

人群为之一静,接着又有低低的议论声传来。

孙一鸣脸色瞬间涨红,脸上的血管像是被强行撑开,几乎快要渗出血来。

他勉力站稳,环顾四周,有人在跟同伴低头议论,有人赶忙避开眼神,有人掩饰地喝了口酒,但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掩饰不住的轻蔑和嘲讽。

他紧咬着牙,牙齿间的力量几乎要将牙龈咬出血来,浑浑噩噩地快步离开了。

周围的声音又渐渐恢复了嘈杂,乐子看完了,大家都在幸灾乐祸地谈论这件事。

“谢谢您仗义执言。”

严琦朝她欠了欠身,身姿挺拔,这种动作在他做来有一种说不出的优雅和好看。

“哼,难道你以为是因为你?他自作自受罢了!

“孙一鸣这人我知道,做事完全不过脑子!”

金秋月闭了闭眼,深深地呼吸几次,勉力压下了自己的愤怒。

说着她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随手拿起桌上的瓷碗,仔细的端详着,问出了一个刚刚她就很疑惑的问题:

“……说起来,这竟然是古董吗?你怎么知道的?……我妈也不提醒我一声,刚刚我差点摔了一个。”

“其实不是。”

严琦低声说。

“啊?”

金秋月诧异的抬起眉。

“对不起。”

严琦再次朝她欠身,压低了声音,坦诚地说:

“我是随口乱编的,其实它到底是什么朝代的,我并不清楚。

“我很抱歉借用了您的名头。刚才事发突然,我一时间也想不出更好的说辞来镇住他了。”

他直起身,抬头望向金秋月,漆黑的眼眸中闪烁着真诚的光芒,睫毛在柔光下微微颤抖:

“现在想想,好像很不应当……也许可能会影响金家的声誉?

“……呃,要不,您再发次脾气,把我也赶出去?”

“啊?”

金秋月当然干不出这种自打自脸的事,再说了,反正在场的二代们就没一个懂行的,吹一下也没事,到时候就说是底下人不懂行乱传谣言就行了嘛。

看着眼前诚恳又镇定的人,金秋月完全生不出气,反而爽朗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到时候就说是别人瞎传的。”

两人的气氛也有些尴尬,于是她走向别处,找自己的小姐妹聊天吐槽去了。

严琦轻轻叹了口气,蹲下来,隔着手套,开始将玻璃碎片拾捡到垃圾桶里面。

眼看着事情终于完结,侍应生张晓此刻才敢走上前,目光流露出对严琦的佩服。

严琦皱眉看了看地上细小的玻璃碎屑,对张晓说:“麻烦你去把清洁室的吸尘器借过来,我先把这些大块吸不了的捡干净。”

不远处的角落里,贺俊驰撑着头,半眯着眼,眼睛紧紧盯着严琦,露出了一丝兴味的笑。

他当然是故意激怒孙一鸣那个蠢货的,看着他被激两句就嗷嗷向前冲,搞得自己被狼狈地赶出宴会,看得贺骏驰开心不已。

不过嘛,现在他好像发现了另一个有趣的玩意儿。

……

另一边。

容煜城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往宴会厅走去。

突然,他发现了室外路路旁边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些淡黄色的小花。

它们的花瓣柔软而细腻,被雨水轻轻滋润后显得更加娇艳欲滴,花蕊中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与雨夜的清新气息交织在一起,令人陶醉。

如果在平时看到这些花,他肯定会忽略过去。

但现在这种情况,这种场合,这些花却显得格外显眼。

他灵机一动,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走过去,仔细的观察,找出其中最好看的几朵,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摘下来,夹在自己上衣的口袋上。

容煜城满意地闻到淡淡地花香环绕着自己,清新而淡雅,令人心旷神怡。

然后他又马不停蹄地跑到了洗手间,仔细洗干净自己手指上的泥土,双手恢复了原本的洁净与光滑。

他的目光转向了脚下的黑皮鞋,感觉上面似乎也沾了点灰尘。

于是他又抽出一张纸,蘸上水,开始擦拭皮鞋,把它们擦的闪闪发亮。

好,这下好多了。

那接下来再去找他吧!

容煜城站在洗手台前,目光落在镜子中那张俊朗的脸庞上,满意地点点头,感觉又增添了不少自信。

然后他就兴高采烈地向宴会厅走去,步伐轻快而期待。

“孙一鸣这下丢人丢大发了。”

有人走进洗手间,跟他的同伴感慨道。

容煜城脚步停住了。

“是啊,你看他刚刚狼狈离开的那个样子。参加宴会,却被宴会主人赶出去,这种事情还是头一次吧?”

“孙一鸣?”容煜城缓缓转过头,问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你还不知道吗?哈哈,我跟你说……”

这些人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地说了一下。

容煜城越听眉头越皱紧。

他快步走进那个华光流溢的宴会厅,一眼就捕捉到了那个孤独的身影。

周围的客人或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高声谈笑,谈论着各种话题,或两两相对,低声细语,分享着彼此的秘密。每个人都显得轻松写意,享受着这盛宴。

在这片欢声笑语的海洋里,严琦似乎显得格格不入。

只有严琦,刚刚遭受了孙一鸣肆意强加在身上的羞辱,此刻又不得不蹲下身,认真地将收拾地上的碎玻璃……

餐厅的灯光明亮而柔和,洒落在严琦的身上,他的身形显得那么脆弱和寂寥……

他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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