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玉见雪,”他说,“我的名字里,也有——雪。”
梅殊知道,他在嘲讽自己。
“陆沛夕,不论从前,你心里的人是谁,你口中的雪是谁,从今以后,你的眼里心里,都只能有我,你口中的雪——也只是我,知道吗?”他说着,手指抚上她的釉玉,捏紧,捏变形,看着她因为疼痛而皱眉,他眼里露出愉悦。
“知道了。”她软软开口,“雪。”
他露出笑容,似乎很满意她这样喊他。
梅殊知道自己逃不过那一劫,红色滑落她白皙漂亮的脊背,她起身,主动把自己送到他怀里。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空茫,感受到她的不专心,他去吻她的唇,把她嘴唇咬破咬流血,随后再替她舔舐愈合,一次次的疼,只为了让她清醒,现在拥有她的,是他玉见雪。
荒唐过后,她趴在他的怀里,身上裹着他的黑色衣服,昏昏沉沉地睡着。
她很难受,睡得不安稳。
他欣赏着她脸庞上因为情 | 潮半褪留下的红痕,他想着刚刚她那样凄美动人,她的求饶声,在他耳朵里如同天籁,只想让她臣服于他,让她明白,她再也逃不开他。
他想,过去的上万年,他做凶兽的那些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有一个女人,柔弱,渺小,一碰就碎,仿佛同他一点都不配,可是却又让他止不住地渴望留住她。
他不明白,难道这就是喜欢吗?
那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呢?
是百年前她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蹲下身,那满脸盈盈的笑意;或者是她那漫不经心又俏皮的模样;又或者是他扮做有琴雪时,她和他之间的亲密无间?
那时候的他,元神残缺,连灵识都是残破不堪的,却仿佛认准了她一般,想要她,想和她在一起,还想吃了她,甚至在去那花柳之地之后,他还想借着有琴雪的身份,和她生活一辈子。
可是,她捏碎了他的元神。
那时候,他才明白,她在骗他,她根本不喜欢他,她喜欢的,只是有琴雪。他占了有琴雪的身体,她不能容忍,所以要杀了他。
可是她怎么可能杀得了他。
他的元神被捏碎后,又自动聚合,投生在了玉见雪的身上,陷入沉睡,直到七岁时,他才醒来,那时候,他就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找到他其余的元神,让自己变强大,然后杀了她。
可是到底来,这百余年的仇恨,在看见她的那一刻,都化为了乌有。
他还是选择了原谅,在她的眼泪里,同她纠缠在一起,不知廉耻,没有自尊心,只为了她那一句对不起。
这一切都毫无缘由。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这般容忍她,若是旁人,他早就把她生吞活剥了,又怎么会这样,在她面前,毫无抵抗力。
他伸手,拿起挂在她心口的玉佩,看着那血色,他低笑一声,吻上她的唇:“别背叛我了,沛夕,知道吗?否则我真的会杀了你的——”
梅殊的手指颤了颤,随后她在他怀里蹭了蹭,继续陷入深沉的沉睡。
他抬头,目光落在那桌子上的生肉,叹息一声:“到底,我还是对你不忍心。”
……………………………………
梅殊坐在窗边,看着窗外那棵玉兰树上乳白色的花朵发呆,微风拂过,玉兰花的清香传来,落在她的鼻息间。
她伸手,抚上脖颈间的血色玉佩,那玉佩在手中温润带热,抚着倒是格外舒适。
可是梅殊知道,这玉佩,无论如何她都取不下来,无论她怎么拉扯,这玉佩都在她脖子上挂着,应该是玉见雪给它下了咒术。
如今的穷奇已经是这玉阳宗的宗主玉见雪,而现在的玉阳宗,也早已经不是曾经的仙门世家,这宗门上下,都是入了魔的魔修,他们的邪念在玉见雪的控制之下,愈发增大,身上的魔气也越来越重,干的坏事也愈发残忍变态。
如此豢养出来的魔修,是供养穷奇贪食恶人恶念的最好养料,同时也有助于他元神的修复,倘若一直这样发展下去,最多再过百年,玉见雪就能收集齐他所有的元神碎片,那时候,就是真正的上古凶兽穷奇的现世之时。
只怕到了那时,就覆水难收了。
如今的玉见雪,虽然有了一大半的元神,但是到底他还是人身,还保留着人性,还会嗔痴爱恨,还会克制。可若是他真的变回凶兽穷奇,便会彻底成为一头毫无人性的凶兽,为了吞恶而造恶,为了造恶而泯灭民生。
梅殊之所以还留在这个世界,就是为了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低垂睫羽,想着自己身上的五根断灵针,有它们的存在,自己在玉见雪面前,便是毫无反抗之力,又如何能够阻止他后面要做的事。
就在梅殊发呆之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梅殊回头,就看见玉见雪已经走到她身后。
一看见他,她便朝他伸手,让他拥她入怀。她靠在他的胸口,满脸依恋地开口:“雪,你去哪儿了,我好想你。”
玉见雪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他笑了笑:“刚刚有事,出去了一趟,现在可以陪着你了。”
虽然他没有说他做了什么事,可是梅殊还是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她想起那天晚上的那盘生肉,她又开始反胃。
古书记载,穷奇最爱吃恶念之人,惩善扬恶,善食蛊毒。
这宗门上下坏事做尽,已然成了他的圏中食物,他想吃谁,完全就是看心情。
梅殊心里愈发不舒服,她的心理上想推开他,可是她身上所下的情咒却让她不由自主地依恋他。
情咒,便是5252替她想的方法。
她不愿爱玉见雪,可是却要稳住他,首先就是为了保住她自己,其次是不能让他杀了有琴雪,更不能让他祸世,所以5252便给她提供了情咒,让她对自己下了这样的咒术,如此她一见他,便会心生欢喜,渴望依恋。
只是这样的日子,梅殊却不知道还要过多久。
玉见雪把她抱起来,随后他抱着她出了房门,到了院中,在那棵玉兰树下的石桌前坐下。
清香的玉兰花,他摘了一朵,放在了她的手心。
她看着那花,露出一个欢欣的表情:“好漂亮,我很喜欢。”
玉见雪眸色柔和,他看着她明艳的脸,看着她眼眸里毫不掩饰的惊喜,他心里豁然出现满足,这满足让他不由得开口:“沛夕,同我成亲如何?”
梅殊抬头看他,有些讶异:“成亲?”
“两情相悦,结为连理,不应当吗?”他说着,那双眼眸里出现痴情。
“好啊。”梅殊立刻就答应了他,她勾住他的脖子,吻他的下巴,“我们成亲吧,雪。”
玉见雪抱紧她,他的手抚她的长发,他看着她明亮的眼眸,问她:“这一次,你对我,是真心的吗?”
“真心的。”梅殊答道,眼眸真诚。
“不是骗我?”他追问。
“不是。”
“那你心悦我吗?”
“心悦你啊,离了你,我觉得不能活了。”梅殊说着,眼眸里浓烈的感情仿佛要满出来了一般。
玉见雪猛的抱紧她,他身体略微颤抖,喉咙紧涩:“沛夕,我也心悦你,亘古万年,我遇见了你,此后余生,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们做一对神仙眷侣,你说可好?”
“好。”梅殊答应道,她缓缓笑着,仿佛真的觉得好。
玉见雪吻上她的唇,同她缠绵,他的呼吸深深,不再咬破她的唇,反而专心品尝她的滋味,梅殊闭上眼睛,环住他的脖颈,任由他探索愈深。
……………………………………
玉阳宗外,有琴雪一身白衣,手持长剑,他站在那里,正在等待守门人的通传。
不一会儿,守门人便出来了,他恭敬对有琴雪开口道:“宗主请您进去。”
有琴雪颔首:“劳烦带路。”
一前一后,两人进了玉阳宗。
一进门,便是长长的台阶,台阶两侧,楼宇林立,宗门森然,最高处的台阶之上,有人一身玄衣站在那里,负手而立,冷冷看着远处台阶之下的有琴雪。
有琴雪举剑行礼:“青闽宗有琴雪前来拜见玉宗主。”
玉见雪脸上没什么表情,他语气冰冷:“你来找陆沛夕?”
“是。”有琴雪答道,“沛夕消失已经两月有余,她父亲正在派人到处找她,我作为她哥哥,也是如此。不久前,有人传话给我,说沛夕在玉宗主这里,我今日上门,只想问问玉宗主,沛夕是否在这里?”
玉见雪听见他这么说,他冷笑一声:“在又怎么样?不在又怎么样?”
此话一出,有琴雪冷了脸色,他握紧佩剑:“还请玉宗主放了沛夕。”
“你有什么资格,也配同吾这般说话——”强烈的劲风从台阶上自上而下,那风中夹杂着莫大的威压,掀起有琴雪的衣袍和长发,吹得他猛的后退了两步,睁不开眼睛。
有琴雪猛的拔出了长剑,冰霜瞬间在地上凝结成一片,强烈的寒气自剑身里弥漫出来。
“雕虫小技。”玉见雪冷笑,下一秒,他猛的伸手,霎时间风云变幻,刚刚还算晴朗的天气顷刻间乌云密布,夹杂着雷电的强烈旋风在玉见雪头顶聚集,随时都可能劈在有琴雪身上。
有琴雪立刻祭出强大的蓝色结界,试图抵御那看起来气势可怕的黑色旋风。
玉见雪眯眼,天空之中雷声更响,那风暴也越积越大——
“住手!”一声女声出现,打断了这场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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