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梅殊得知,魏朝皇帝拓拔穆组织了一场皇家狩猎,位置正是迢城名秋围场。
魏朝此时正处盛夏,实在不宜狩猎。但是为了欢迎邬金国女王梅殊的到来,也为了展示魏朝的大国风采,拓拔穆还是不顾朝堂的反对,坚持要举办这次狩猎活动,不仅如此,他还允许朝臣携带子女家眷一起参加。
当梅殊从拓拔洵那里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顿时产生了一种完全没有必要的想法,首先就是因为天气热,其次是她不爱动弹,当然,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她作为一国之主,赢了让拓拔穆没脸,输了她又丢了自己国家的面子,所以一时间,梅殊陷入了纠结。
拓拔洵看出了梅殊眸子里的不愿意,这个衣着华丽的少年拉着梅殊的袖子不停撒娇:“去嘛去嘛,梅姐姐,那天会有好多人去的,你也去嘛。”
梅殊听拓拔洵这么说,更不想去了。
拓拔洵看她还是不应声,暗暗咬了咬牙,然后假装不经意之间说出口:“听说朝中重臣的子女都会去呢,譬如赵丞相的子女,尤其是他最近找的那个失散多年的儿子……”
梅殊听拓拔洵说这话,一时间眼神都不对了,这个拓拔洵是故意的?难道他知道了什么?梅殊满心都开始怀疑拓拔洵是不是背着她做了什么,不过不管他要什么,她都奉陪到底:“既然你都如此说了,那孤去凑个热闹也罢。”
拓拔洵顿时高兴了,梅殊答应了,只要她答应,那么他就有机会了……想到这里,拓拔洵眸子里闪过一丝诡异的精光。
很快,就到了皇家狩猎的日子。
当梅殊坐着马车跟着队伍到达迢城名秋围场时,已经是下午。皇家的帐篷在一处空旷的地方已经搭好,自内向外呈蜘蛛网结构分布,梅殊的帐子搭在比较靠中的位置,离慕容穆的皇帐只隔了两个帐子。
进了帐内,梅殊发现这里的一切都是按照她的喜好布置的,就连熏香都是用的梅香,倒是格外用心。
坐在床上,感受到那柔软的冰蚕丝锦被,梅殊勾了勾唇,她看向立在一侧的田秦:“田秦,你的帐子在哪儿?离孤远吗?”
田秦抬手行礼:“陛下,臣须得时时守护陛下安危,不需要帐子,臣时时刻刻都在门外,陛下只要有需要,就可以唤臣。”
梅殊点了点头:“辛苦你了,田秦。”
“为陛下分忧,理由应当。”田秦严肃答道。
梅殊顿时笑了起来,碧色眼眸温柔,金色长发衬得她白皙的面容如同明珠一般璀璨,在这帐内,一切事物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
在帐内休息了一会儿,又用了一些点心,梅殊带着田秦出了帐子,此时正是黄昏,梅殊一身短短的白色袍子,红色长靴,头发高束,头戴金冠,看起来干练又精神。
田秦跟在她身后,一路跟随梅殊走出营帐聚集地,朝着不远处的一颗大树走去。
两人到了树下,梅殊不顾田秦劝阻的话语,顺着粗大的枝干爬到了树上坐下,田秦无奈,只得守在了树下,眸子里浮现忧虑。
梅殊倒是不在意田秦的担心,坐在树干上,看着不远处的那落日红霞,梅殊赞叹了一声,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便听见树下有人唤她:“梅姐姐,你在这儿呢?让我好找。”
梅殊低头,就看见拓拔洵站在树下,一身红衣,笑容绚烂,耀眼夺目。
看见这少年绝美的笑容,梅殊难得心情好,她也笑了起来:“八殿下,同孤一起看落霞罢。”说完就指了指天边的云彩。
拓拔洵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入目便是一片彩霞,不过他倒是觉得,梅殊的笑容比彩霞更美。拓拔洵忍不住回头,看着专心看落日的梅殊,他的眼里染上了比红霞更炽热的痴迷,落在田秦眼里,微微叹息。
“梅姐姐……”莫名的,拓拔洵不想再掩藏了,他想要现在就说出自己的心意,他想告诉梅殊,那个赵家失落的儿子有什么好,哪里比得上他半点,他想让梅殊看看他,看清楚,他才是最配得上她的人!
可惜的是,少年的心意终究没有说出口,因为在他即将脱口而出之际,梅殊已经察觉到了一道视线,她回过头,就看见宋允洛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允洛。”梅殊的笑容瞬间灿烂起来,她从树上一跃而下,顾不得旁人的目光,她朝他摆手让他过来,“过来,允洛,你来了怎么不喊我?”
宋允洛眼眸幽暗一瞬,却又须臾之间化为一片澄澈,他脸上露出一个温柔和软的笑容,大步朝梅殊走来,走到梅殊面前,他凑近梅殊,低声开口,缱绻暧昧:“想你了,所以来找你。”
梅殊顿时笑得更开了,她伸手拉住宋允洛的手:“来的正好,陪我走走吧,左右现在还早,我们单独逛逛。”
宋允洛点头,满眼痴恋地看着梅殊,感受到他们十指相扣,他的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梅殊回头吩咐田秦:“田秦,我和允洛去走走,你送八殿下回去。”
田秦点头,俯首行礼:“是,陛下。”
梅殊拉着宋允洛转身就走,她没有在意一旁满眼嫉恨的拓拔洵,两人一起走远了。
拓拔洵看着他们逐渐远去的身影,眼里的仇恨都快要化为实质了,他死死盯着宋允洛的后背,恨不得当初把宋允洛杀死泄愤,他仇恨的目光太过于深切,田秦皱眉,挡在了他的眼前,俯首伸手做出“请”的动作:“八殿下,请。”
拓拔洵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就走,红色的身影和那相携而去的背影正好背道而驰,相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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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拓拔穆在帐外空地大宴群臣,不论尊卑皆列席而坐,梅殊坐在拓拔穆下首,同拓拔穆不停推杯换盏。拓拔穆似乎真不在意她是个女子的身份,和她喝起酒倒是格外不客气。若不是有5252帮忙,梅殊今天非要倒在这儿不可。
酒过三巡,拓拔穆有些上头了,他端着酒杯,白白胖胖的脸上笑容和煦:“梅卿,朕听闻你今年虚岁二十三了。我们魏朝女子,十六岁便可嫁人生子,梅卿虽为邬金国主,到底也是女子,如今身边空无一人,可是无意于婚嫁啊?”
“不是,陛下。”梅殊摇头,诚恳回答,“只是未曾遇到合适的。”
拓拔穆听她这么说,笑容顿时大了,肉墩墩的脸上,胡子都翘了起来:“梅卿,你既然如此说,那朕便有一人推荐了,梅卿你也知道,朕膝下有十子,个个都是模样标志的,尤其以第八子最为突出,其文治学识也是格外出众的,他对梅卿……”
“陛下,”梅殊知道拓拔穆要说什么了,她急切打断了他,“陛下,臣虽然未曾娶亲,可臣早已心有所属了,臣打算回国以后,便立刻立他为王夫。”
拓拔穆神色僵了僵,他看着言辞恳切的梅殊。良久,他叹了口气:“梅卿,你可是不愿意娶老八?”
梅殊没有回答,只是神色不可置否。
拓拔穆饮了一口酒,长叹一声:“朕年轻的时候,也是如梅卿这般,只愿同心中之人相依相守,只是时过境迁……也罢,也罢,梅卿既然心有所属,朕就不棒打鸳鸯了。”
“谢陛下成全。”梅殊拱手谢礼。
拓拔穆举杯,和梅殊碰了碰酒杯,一饮而尽后,拓拔穆开口道:“梅卿,你心中之人,可是邬金国之人?”
梅殊摇头:“不是,是魏国人。”
拓拔穆眼睛顿时亮了:“是谁?朕可以为你赐婚。”
梅殊但笑不语。
拓拔穆皱眉:“梅卿可是不信任朕?”
梅殊摇头:“非也,只是时候未到,陛下,待到时候到了,您自然就知晓了。”
拓拔穆长叹一口气:“也罢,梅卿,朕便只有祝你早日得偿所愿了。”
梅殊举杯同拓拔穆敬了敬:“谢陛下。”
待到宴席散后,梅殊回到了自己的帐内,有宫女替她端来水,伺候她沐浴更衣。
梅殊洗净以后,便穿着一身简单白袍斜倚在榻上看书,她金色的长发披散,不施粉黛的皮肤白皙,烛火下,碧色的眼如同深色的翡翠,她看着书,整个人美得如同一副东西方风格结合的绝美画卷。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吵嚷声。
梅殊蹙眉,她隐约听清了,是拓拔洵的声音,他似乎闹着要进来,田秦在阻拦他。
“田秦。”梅殊朗声开口,“让他进来吧。”
话音刚落,帐子猛的被人掀开,红衣少年跑了进来,他神色凄惶,眼睛湿润通红,略微红肿,似乎是刚刚哭过。
看见躺在榻上看书的梅殊,看见她那白皙柔美的面容时,拓拔洵似乎再也忍不住了,他猛的扑上来,按在了梅殊肩膀,随后低头就去吻她,梅殊猝不及防,被少年猛的按住,随后她的唇舌触及到了一片温热。
“拓拔洵,你疯了!”梅殊大惊,猛的推开他。
拓拔洵被她推开,却还不死心,他又起身,朝梅殊扑去,这一次梅殊有准备了,她猛的起身躲开他,随后她一个手刀劈过去,拓拔洵便猛然晕了过去。
“田秦。”梅殊擦了擦嘴唇,冷冷开口,神色格外不虞。
田秦进帐行礼:“陛下。”
“把他抗走,送回他自己的帐子。”梅殊说,声音冷漠。
田秦应了一声是,随后他便走过来,轻而易举把拓拔洵扛起来带走了。
“呸。”梅殊又呸了呸,“真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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