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这里是『夜未央之声』客服热线，我是客服小A，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青年像往常一般进入工作。
“宝贝儿，你的屁股——”
顾辰安果断摘麦，掐着表差不多等了两分钟，又重新戴上，对面果然已经不说话，只是急促而深重的喘息，他从善如流的应付，毫无感情，全是对工资的渴望。
青年音秒变夹子音。
“哥哥好厉害，好棒啊。”
“宝贝真甜，明天我还来，给哥哥亲一口。”
青年翻了个白眼，无声地做一个呕吐的表情，挂断这通电话，顾辰安去上个厕所，想在外面划划水，发现林倩倩也出来摸鱼，正和旁边的同事聊天。
“今天接了三个电话，都是我一开口对面就挂了，真奇怪。”
“啊？这年头还有人搞这种幼稚的恶作剧啊哈哈哈……”
『夜未央之声』的客服热线是同一个号码，只不过拨打之后会被系统随机分配给不同的客服。
这是勉强算是一种保护机制，防止同一个客服被恶意骚扰。
“恶作剧还好，别遇上那种一张口就没全家的都算幸运了，上次还有说要开我户的。”
“都什么年代了张口闭口死全家，一点攻击力都没有啊。”
林倩倩正吐槽着，一抬头就和顾辰安对视上，两个摸鱼崽挠头相顾一笑。
“嘿嘿嘿，顾哥你也出来透气啊。”
“嘿嘿嘿，我上厕所上厕所。”
“顾哥今晚感觉怎么样？”
“就还好吧，无非那点下三路的破事。”
都说饮食男女，食色性也，但顾辰安接触这些东西久了完全心如止水，反正性.器官就那点，大家都有，翻来覆去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电台监制吴姐的声音突然从收音室里传出，尖利刺耳：“这两个人呢？！”
被训了一顿的二人老老实实坐回位置上开始工作。
“您好，这里是『夜未央之声』客服热线，我是客服小A，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对面又是无比沉默。
“您好……？”顾辰安尝试询问，有些迟疑，“白先生？”
白先生急促喘了两声，语气激动：“我摸到他了，光明正大的！”
“什么，摸谁？”
男人的声音有些失真，羞怯地继续说，在顾辰安看不见的另一端摩挲着手里的相片。
“我的心上人，我的宝贝，宝、宝宝，我，我今天，和他，认识了。”
“他好，好温柔，好，好可爱……腰软软的，手，手小小的，好嫩。”
顾辰安原本还在疑惑白先生怎么一周打两次电话，听到这里就了然——原来是有喜事要分享。
“……啊，那，那恭喜您，那一定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吧。”
顾辰安下意识回，白先生从来没说过心上人的性别，在电话里他她又是听不出来的，白先生对于心上人的形容词又都是嫩啊温柔啊开朗那一类的，青年想当然认为是女孩子了。
白先生陷入沉默，声音更低，嘀嘀咕咕说什么听不清：“女孩子……”
才不是女孩子。
但如果辰辰穿裙子的话……
段熙白喉结滚动几下。
“想，想看，他，穿裙子，翘着屁股被我……他大学的时候……喜欢长跑……皮肤很白，怎么都晒不黑，臀肉很饱满，一定，捏起来一定……很软……”
“白先生，白先生？您在和我说话吗？”
男人重新回神：“你喜欢什么颜色？”
“颜色？”青年虽然奇怪，但也继续回答，“颜色倒是没有特别喜欢的颜色。”
“白，白色，像婚纱一样或者红，红色，细细的小吊带挂在，肩膀上，腿环绑在大腿、大腿上，勒出红红的痕迹，腿肉也会被挤出弧度……好色、情。”
“额——”顾辰安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听男人声音苦恼。
“我、我好，喜欢他……我一想到他，我就会发.情，我看着他的脸，看着他的腰，他每次走过我身边，我都想把他拖到巷子里强.奸。”
“我想他会反抗，咬我，踹我，他练过散打，但我不会让他有机会动手，我怕伤到他，我要，把他按在墙上，反扣住手，他很聪明，一定会示弱，让我放松警惕。”
“可是……可是……如果他向我张开怀抱的话……尽管是假惺惺的，我也都会当真。”
“我相信他说的每一个字。”
“他永远都逃不掉的。”
青年瞪大眼睛，听到男人的描述，一股凉意莫名其妙就攀升到背脊上，心脏剧烈跳动起来：“这种事情犯法的，而且对方一定会恨你的，你想要他恨你吗？！”
“喜欢一个人要对他好，照顾他，关心他，送他喜欢的东西，正常恋爱才行！”
白先生很固执。
“可、可、我不会谈恋爱……没有，没有谈过，恋爱。”
“不会。”
青年头疼地捏捏眉心——太奇葩了，不会谈恋爱但是会强.暴吗？管得住嘴巴却管不住□巴，哪里跑出来的疯子啊。
不知为何，对面开始强调。
“我，我还是处男。”
“很干净。”
“没用过。”
“而且，而且……”男人说到这里，声音又含糊起来，尾音还有一点小小的骄傲。
“很长很粗。”
“他会舒服的。”
“……”青年无言以对。
你是处男你也不能强.奸别人啊！
你，你size大也不行！
顾辰安听了这话简直是五雷轰顶，尝试救一下白先生嘴里那个可怜的心上人：“你不能这样的，你要好好追求人家，让他感受到你是爱他的嘛，甜甜蜜蜜比强制好多了，用心追肯定能追到手的。”
“不会。”
“不会我教你啊，你别伤害人家。”青年接茬，千劝万劝终于是把人劝住了，但白先生还是固执地轻声说。
“一个月没追到我就要强.奸他。”
“强.奸他，然后自杀。”
“他一辈子都会记住我的。”
顾辰安深吸一口气：“……”我报警了，真的要报警了！
七拐八拐的话题被青年又生生拽回来，他实在不想和白先生讨论国家刑法。
“首先，你要提高自己，不管是外貌还是内在，外貌不要求太多，只要看着清爽，干干净净的就行，不要那种很长的头发，很油地挂着，严重影响好感度的。”
“头发……头发……”
对面吱呀一声，似乎是拉开椅子，走动翻找着什么，接着就是咔嚓咔嚓的动静，像是剪子声。
“……白先生，您是在？”顾辰安有些迟疑。
“剪头发。”
“您直接剪吗？不需要去理发店什么的？”
“我，我会，这个。”
“好吧，那您小心点。”
“之，之后呢？需要做，做什么？”
顾辰安是那种自己没谈过恋爱但别人问起来说的头头是道的狗头军师，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军师从不自己下场。
“之后，就是你的内涵，在心上人面前，不能表现得太粗俗，最好不要说脏话，谈吐要得体，可以了解一下他最近喜欢什么，对什么感兴趣，谈起共同话题就成功一半了，但千万别装深奥，要是被发现是个花架子就完蛋了。”
“可，可，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去打听！去刺探情报，找找他身边人，你什么都不做当然没有，爱情不会从天而降的，你什么都不去做，人家又不知道你喜欢他。”
“啊……原来是这样……”
白先生声音低下去，咔哒一声，挂断了电话。
顾辰安一脸茫然：“喂喂喂？”
他摘下耳麦小声嘀咕：“怎么回事？不打一声招呼就挂了？难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青年这边正一头雾水，隔壁的林倩倩接起电话。
“您好，这里是『夜未央之声』客服热线，我是客服盈盈，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你、好，请问——顾辰安喜欢什么？”
林倩倩：“？？？”
不是，顾哥被人开户了吗？怎么这人张口就叫全名啊。
而且找顾哥的怎么打她这来了？
林倩倩挺直腰板，放下手里的饮料，咳咳两声清嗓，正准备和这人周旋一番，刺探情报，就听到对面直接自爆。
“我，我是，他的追求者，我们现实生活中认识，我不，不知道他，他喜欢什么……所以，想，打听打听。”
“追求者——？不信，除非你拿出证据。”
“辰辰的家庭地址，是四华街林盛雅居一单元二栋十五楼……”
“停停停停！打住！别说了，先别说了，你真不是把人开户了？”
“你还是不信？辰辰大学读的是广播电视学，他们学院大一，要求早晚自习，到了大，大二辰辰早八习惯卡点，还不喜欢吃早餐，一点也，不知道爱护自己，期末周还喜欢通宵，在读书馆一杯咖啡一台电脑开始复习，心疼死我了……”
少女听到他极其细节的描述，一脸吃到瓜了的震惊，这些生活细节是很难造假的，和林倩倩认识的顾辰安完全对得上，声音兴奋：“你居然真是……你追了顾哥多久？你们认识几年了啊？”
“七年。”男人很认真回答，“七年了。”
“我们第，第一次见面是在，辰辰刚入学不久，那时候他在组织活动当，当志愿者，我……我只是，只是一个修灯泡的。”
顾辰安当时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衬衫，套着红色的志愿者马甲，笑得很甜，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开朗味道，而自己大包小包背着工具，手套上也满是脏污，那时就有一种无地自容的羞愧感席卷全身。
“修……修灯泡……”哥们有点寒碜啊。
“我，我摔了，他帮我，找，找回助听器，还扶我去，去，他们学校的，医务室。”
林倩倩点头：“唔……顾哥确实挺热心的，你喜欢他也正常。”
然而，对面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说起了自己的七年暗恋史，那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感人肺腑催人泪下，林倩倩都忍不住想吃点爆米花缓缓。
“我，真的，非，非常喜欢他，请，请你，一定替我保密。”
“啧……”林倩倩摸着下巴，“好吧，那我帮你保密，其实顾哥和我也不算特别熟，但他人很好，看起来也不算难追，你怎么拖了七年还没追到手呢？”
对面沉默了，林倩倩精确无误地痛击到他。
段熙白默默在心里回答。
因为他是个胆小鬼。
又聋又哑的胆小鬼。
林倩倩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迅速转移话题，打着哈哈。
“顾哥喜欢的……喜欢的东西……我想想哈……哦哦，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
“他喜欢一种花，好像是品种是月季，叫天河繁星，然后还有就是，他也挺喜欢看书的，各种书都看，他朋友圈也会发，最近在看《卡拉马佐夫兄弟》就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写的那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