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冷静一下，这个学生失踪案，我们已经有了点眉目，跟着副本给的线索走肯定没问题。”

一旁戴眼镜的男人指尖夹着烟，浑浊的眼中带着麻木，哆嗦着将烟塞进嘴里：“这个学校很古怪，三年前就有学生失踪，只是这几起事件都没什么联系。”

“最近失踪的那个学生，是校长的儿子，大概是一周前失踪的。”

“说是平常也不怎么来上课，经常和狐朋狗友一起翘课，还搞校园霸凌，好像说连着三个晚上没回家才报的警。”

“警方曾经往凶杀案的方向去调查过，但被他霸凌过的学生太多了，而且基本都有不在场证明，什么也查不出来，”

关林垂头，沉吟半晌：“副本给了我们这条线索，肯定有用，我们被分到不同的班级里，要重点关注这些班里的学生。”

“至于死亡诅咒……谢淇昨天还好好的，今早莫名其妙就跳了……真是怪了，她应该也没触发什么死亡条件吧。”

何安安突然止住哭泣，杏眼带着恐惧之色：“关，关林哥，小淇死前和我说过，那个失踪的高二学生……和她班里几个同学关系很好。”

“而且被针对的学生里……有一个特别严重。”她抓着发，呼吸急促，眼眶通红，“叫什么，叫什么来着……对了，对了……”

“他叫——宋诀！”

*

白炽灯自头顶打下，顾辰安靠在宋诀腿上，少年闭着眼，长睫抖动，在眼底打下些许阴影，呼吸绵长。

宋诀由着他靠在腿上，手指轻轻梳理柔软的黑发，食指弯曲，在顾辰安脸颊上轻轻剐蹭。

少年的肌肤莹润，完好无损，宋诀漆黑的眼瞳看着自己指节狰狞的烧痕，下意识蜷缩手指。

大片疤痕侵占了几乎全手，颜色深红近黑，表面甚至凹凸不平，与顾辰安细腻光滑的肌肤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宋诀攥紧手心，真恶心……看着就令人作呕。

像是蚯蚓蠕动的疤痕，连边缘都是参差不齐的，烂肉和烂肉黏在一起然后硬生生撕裂。

没有人会喜欢的，没有人。

如果不是那本笔记本，辰辰也不会爱上他。

他的身体已经支离破碎，空落落的残躯本应该待在阴沟里，本照不到一丝光。

宋诀曾经想着，只要远远看着他就好，尽管无法触及，永远待在阴影下，只要守着那些回忆。

可就是拿到了——那本书。

可以帮他实现愿望的书。

宋诀不在乎要付出什么代价，他要那一晌贪欢，要顾辰安记住自己。

“学长好辛苦……”

顾辰安缓缓睁眼，起身蹭了蹭宋昭的颈窝，宋诀满足地嗅着他身上的气息，像是药物上瘾的患者，紧紧相拥，感受着他在怀里的温度，没多久又有些不满足，低头轻吻了一下怀里人的额头，仅仅这样还是不足，失落感从心底涌上。

“我得走了，一会熄灯了。”

“学长再留一会好不好……”宋诀委屈垂头，不舍地抱紧顾辰安的腰，“我，我会孤单的。”

顾辰安也有些无奈，宋诀真的怪粘人的，恨不得每时每刻和他黏在一起，少年正准备拒绝，耳边又突然冒出一个声音。

『答应他』

『答应他』

『留下来』

『留下来』

三个字钻进他脑中，密密麻麻地在眼前跳动着，顾辰安一时分不清是不是幻觉。

拒绝在喉间转了一圈，少年笑着应声：“好啊，我留下来陪阿诀。”

他有些迷茫地靠在宋诀怀里，十指相扣，心间出奇平静，不重要了，那些东西，检查，作业，考试之类的所有东西，都不重要——

宋诀最重要。

宋诀……

『最重要』

熄灯后，黑暗瞬间弥漫，只有不知哪来的微光，流窜着，乍一眼又不见。两个少年挤在狭小的木床上，顾辰安眨眼，透过黑暗看着宋诀的脸颊轮廓，他的喘息很近，一寸寸地挪……

“学长的睫毛好长。”

顾辰安的眼睛在黑暗中弯起。

“这么黑，怎么看出来的？”

“就是看的到呀。”

宋诀的手慢慢压住少年的后腰，缓慢磨蹭。

“学长谈过恋爱吗？”

“没有。”

“没有？”

“没有。”

“那……学长有喜欢的人吗？我是说曾经。”

脑海中猝然闪过一道身影，却如云雾般瞬间消失，怎么也抓不住，努力回想也还是一片空白。

“没有吧，我想大概是没有的。”

少年的声音渐轻，落入黑暗。

“我不记得有这样的人。”

顾辰安的尾音带着哄慰之意，自顾自笑了一声。

“我喜欢阿诀。”

宋诀小心翼翼地靠紧，把头埋进顾辰安怀里，抿唇不语，心里又热又麻，而后又是酸涩不已，越亲昵便越空落，像是什么也抓不住，狭窄的木床吱呀一声，吐息洒在那片精致的锁骨上。

有的，有的……只是你忘记啦。

但这不是你的错。

你没有错。

顾辰安缓缓闭上眼睛，呼吸逐渐轻缓，抚摸宋诀黑发的手逐渐变慢，睡意拽着他陷入深沉梦境。

嘀、嘀、嘀。

床边的手表一闪一闪卒然亮起，照出一圈幽莹的光，上面清晰地显示着——

0:00.

宋诀周身的恶念开始缓慢凝结成实质，从四肢五窍涌入，青黑色脉络鼓动，皮肤下凝结出细碎的血块，指尖轻动，睁开一双只剩眼白的目。

床板咯吱轻晃，宋诀下床，立于镜前自语，眉眼阴翳，水龙头滴答滴答作响，水珠掉落声在黑寂的夜中无比清晰，他撩起长长的前发，看着镜中那漆黑的影像，诡异低笑出声。

“呵呵呵……”

“很快就好……很快了……”

“拿回属于我的，我的爱人！我的一切——！”

而这一切，躺在床上的顾辰安都浑然不觉，他单薄的睡衣微微散开，柔软的发丝散落，半张脸深陷在枕头里，微湿吐息溢出，眼睫轻轻颤动，似乎睡得很不安稳。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中有节律地响，却仿佛受到干扰一般，不起任何作用。

[生■警告：检测到极■端危险因素，无法■■作出指示，请玩家远离！]

[重复！检测到极端危■因素，无法■■指示，请玩家■■！]

好重，身体好重，喘不过气了。

困，眼睛睁不开。

谁在说话？

黏黏糊糊地说话。

一只带着伤痕，过分苍白的手慢慢抚上他的腰身，顾辰安腰身劲瘦但又很细，有一层薄薄的肌肉，线条感十分漂亮。

敏感的肌肤一接触到带着凉意的气息就轻轻地发着颤，黏腻的目光一寸寸游移而上，唇齿迷恋地抚慰。

“唔……”

少年的身子不适地转动了一下。

好奇怪，湿湿的，好重。

身体好像被什么紧紧包裹住，黏湿的触手在皮肤上滑动，吸盘不断地吮吸着那发红之处，嘬得快要破皮，有些发涨，带着糜艳色的红。

宋诀换了个位置从指尖舔到掌心，把腕子吸出浅浅的红印，冰凉的气息让顾辰安的指尖微动。

少年鼻尖翕动，嗅不出那是一种什么味道……苦涩刺激又特殊的味道。

混沌的大脑被感官的刺激所侵蚀，是什么味道？

顾辰安迟钝地想。

啊……那似乎是焦油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