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堆的黄金宝石堆砌着，纯白珍珠错乱点缀，丝绸细腻光滑交织地铺开，鸽子蛋大的祖母绿项链在数万成堆的金币中也不显夺目。

咕噜咕噜，顶端金币滚落下来，打着圈缓缓落在青年身侧。

一只白到近乎透明的手蜷缩手指，掌心无力地握着一颗达碧兹红宝石，伴随着一声闷哼——猛然收紧！手背血管脉络清晰。

青年的声音似乎是要融化了一般，黏在喉咙里，沙哑地轻哼，捂着自己微微鼓起的小腹。

躺在这堆珍宝中的人眉眼俊俏，喘息却虚弱，那双澄澈眼睛下垂，朝气与成熟的温柔矛盾地揉杂在一起，小腹微微的弧度更显得可怜，额角沁出细汗。

顾辰安没想到自己的身体居然真的会产生反应，小腹沉坠，像是有什么东西寄生在其中，缓慢蠕动，皮肤也一天比一天白，更加适应潮湿阴暗的环境。

他走不掉，恐慌也一天比一天加重。

青年甚至不知道日子过了多久，可能仅仅十天，也可能长达十周。

不能离开这里，否则就会死，心底不受控制地去想——不能离开这里。

“辰辰……”

伊森轻轻靠在青年怀中，鱼尾蜷曲，勾着青年左腿，另一边三三托着青年的腰，一点点将腿上抬，声音像是喝醉般黏糊：“辰辰，涨奶了。”

围着一圈的塞壬眼睛收缩成竖瞳。

“涨奶了——我们来处理。”

青年胸口的丝绸有一小块暗渍，不断蔓延扩大，海妖们神情迷醉地嗅闻空气中若有似无的**，无意识伸出长而分叉的舌头，坠着涎水。

“好香……辰辰不哭……不痛不痛……”

顾辰安背脊发抖，异状在肚子里产生，他喘不过气，抓住胸前的脑袋，断断续续道：“肚子，肚子疼——酸，疼……”

青年又气又绝望地想，自己一个男人，居然有生孩子的一天。

他大喘气，五指紧紧抓住三三的手臂，留下极重印记，仰着头：“疼，肚子，肚子里的东西……”

“在动……”

小腿完全绷紧，湿漉漉的水汽沾染着肌肤。

下腹一阵绞痛，抽搐着绷紧，海妖们顿时慌了神，伊森急切地摸上青年小腹——顾辰安鼻尖沁汗六神无主。

又痛又酸又麻。

但是……

但是……

为什么，这种感觉这么像上厕所啊！！！

“很快就没事了，辰辰，很快就没事了。”

青年下唇要被自己咬出血，脸颊压在男人肩上，伊森只好将自己的指节塞入怀中人的口腔，抵住下颚，让他换个东西咬，柔软的舌尖抵住指节。

“呃……嗯……”

顾辰安眉头紧蹙，屏气又呼吸，睫毛颤动，随着颤抖的动作，无数细小钻石落在衣上，又散落一地。

咔哒。

水声与细小的落地声传入耳中。

他睁大双眼，眼神迟疑地向下。

一颗湿漉漉被黏液完全包裹住的……蛋？

的确，他没看错，一颗目测长宽都有十厘米的蛋落在沙地上，沾着细小的沙子。

顾辰安还在喘气，小腹一空的感受冲击着精神，那颗蛋就在青年惊愕的目光中滚过来，找不到方向无头苍蝇似地乱转。

蛋壳触及青年的小臂，细密的纹路浮现——缓缓开裂，一只小海妖的脑袋尖冒出，撞开薄薄的壳，接着艰难地睁开眼瞳，两只肉嘟嘟的小手张开，声音细细。

“papa——papa！”

“papa～”

顾辰安眼看着“生”下来的小塞壬把碎蛋壳一点点吃掉，然后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向顾辰安身边蠕动，叽里咕噜嘴里说着什么。

“papalabubulala～lalabb！”

终于又见到伴侣了！太好了～

海妖借着青年的身体发育重生，像是一个巨大的寄生虫，但和一般的有害寄生虫又不同，他们是互利共生。

西奥多迎来重生的同时，青年的身体会被彻底改造，除了没有鱼尾，其他一切器官都可以完美适应海底环境。

顾辰安看着白白胖胖的小海妖，心里诡异地涌现初为人父的责任感，他把孩子抱起，搂进怀中。

西奥多趴在青年怀里不动，感受着“父亲”的呼吸与体温，餍足地眯着眼睛。

有些可惜。

他本来还想在青年身体里多待上几天。

好温暖，湿润，被包裹着，青年的一举一动甚至连呼吸都可以感受到。

他们是合二为一的，如此完美。

可他也感受到伴侣很不舒服，他不想要辰辰难受，只好提前出生了。

“papa～”

小海妖口齿不清地叫，小手扒着顾辰安的心口，青年已经无心纠正，他恍惚地想，这孩子到底是哪来的？

又没有发生任何实质性.关系，这孩子到底哪来的？

“伊森……他，他就是本体吗？”小海妖依赖地黏着自己，张着嘴咿咿呀呀，伊森还没开口，怀里小鱼就含糊不清地呼噜噜说话。

“papa……辰辰！”

青年一愣，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mei——么——美美！”

美美？

这孩子说什么？美美？

西奥多还不能很好控制自己的身体，摇摇晃晃想撑起上半身，却一头栽倒，啵一口亲在青年脸颊上。

顾辰安把他重新搂在怀里，调整位置。

“他是西奥多。”

小海妖瘪嘴，大声喊。

“美美！”

顾辰安不可思议地看着怀里的孩子：“美美？”

小海妖连连点头，在青年怀里咕踊得像只蛆，青年又重复一遍。

“美美！”

我的宠物被放生后转生成了我儿子。

逆天啊！

伊森开口，将头靠在青年肩上：“他是塞壬，我们都是塞壬，但只有他是真正的塞壬。”

“本体的诞生……”

代表我们的死亡，自愿的，盛大的死亡。

我们会融合，会繁衍，会进化。

伊森不再多言，眼底闪过诡谲笑意。

“meimei——meiaa——a——”

西奥多一直在美美咩咩的叫，小手拍个不停，神情也不像一个刚出生的孩子，顾辰安尝试把脑子里的丑鱼和他联系在一起。

“……”

这什么变态发育啊，而且美美为什么会出现在他肚子里，青年思索曾经古怪的异状，唯一的异状就是那碗鱼汤。

那碗鱼汤难道是美美做的？

思及此，青年忽然有一股强烈的作呕感，捂住嘴强忍恶心。

“辰辰，他得先吃点东西。”

青年看着周围一圈塞壬，又看看怀里点头如捣蒜的西奥多，嫌弃地把小海妖从怀里扒出。

“没奶。”

“嘤嘤嘤哇呜呜呜呜——！”

西奥多还没脱手，就开始大声哭叫，两只小手死死抓着青年手腕，白嫩脸颊直颤，泪珠直流，接触到地面就凝成珍珠，鱼尾像是搁浅一般乱拍。

“papa——！哇哇哇哇啊！”

脑瓜子被吵得嗡嗡叫，顾辰安忽然一呆，哭声钻入脑中，在意识里穿梭，把理智绞成一团，感性不可抑制地爆发，浑浑噩噩地无法思考。

悠远的声音来自千万年前，来自史诗尚未成为史诗前。

孩子……

我的孩子饿了……

青年呆滞而僵硬地缓缓拉起衣服，乳.汁水润地垂坠着，西奥多不再哭，温顺而痴迷地凑近，乖巧渴饮着“母乳”。

珠宝，海妖，青年，交织成一副奇异而荒诞的画。

咕嘟…咕嘟…

不知是谁在咽口水。

……

“爸爸！”

西奥多生长得极快，只用了一周他就生长至少年模样，按比例算，不出一个月，他一定会长得比所有海妖还要巨大，尤其是尾巴。

那条尾巴很特殊——和美美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从线条感就能看出内里潜藏的恐怖力量，几乎能把一条成年牛鲨给拍扁。

“爸爸！”

西奥多又叫一声，顾辰安堵住耳朵，这孩子虽然长得很快，心性却单纯得过头，而且尤为偏执。

西奥多很喜欢爸爸这个称呼，他总是强调自己和顾辰安之间的特殊关系，尽管二人没有半点血缘，但海妖觉得那样他就是青年无可替代的人，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彼此唯一。

“爸爸爸爸——你什么时候和我生宝宝……”

“美美。”

顾辰安头疼地叹气，“你是鱼，我是人，我们生不了宝宝。”

他不知道西奥多怎么会满脑子都是繁.殖。

“可是爸爸把我生下来了。”

西奥多理直气壮地回应，拿起贝壳，在潮湿的泥沙上刻画。

一个火柴人，一条火柴鱼。

“我和爸爸。”

画出一个大爱心。

“生很多宝宝。”

爱心边缘画出许多圈圈。

“劣等胚胎就吃掉，优等胚胎就丢掉！”

塞壬扬起笑，满脸自得：“谁都不能打扰我们。”

“吃掉了再生新的宝宝。”

“丢掉了再生新的宝宝。”

顾辰安：“……”

头好痛，谁来救救我。

我感觉也没有特别炸裂吧(顶锅盖遁逃)虽然攻是这么复活的……介个算寄生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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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黄金岛传说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