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结束的那天,江清屿收拾得格外仔细。
这个属于江清屿的工位原本就不杂乱,但他还是一遍遍擦拭着桌面的边边角角,因为舍不得离开。
文件夹整齐地码进纸箱,钢笔和笔记本归拢到角落,连键盘缝隙里的灰尘都用棉签清理干净。
顾泽站在办公室门口,静静地看着他忙碌的背影。
“都收拾好了?”他问,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
江清屿动作一顿,转过身时,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嗯,差不多了。”
办公室里很安静,其他同事都默契地避开了这个时刻。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漏进来,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道明暗交错的线。
顾泽走近几步,手指轻轻敲了敲纸箱边缘:“我送你回学校。”
“不用麻烦顾队,”江清屿摇摇头,“队里下午不是还有个案情分析会吗?您去忙吧,我自己坐地铁就行。”
他说得轻松,却一直低着头,不敢看顾泽的眼睛。
顾泽伸手端起那个箱子,“好,我送你到门口。”
“另外,毕业典礼那天,我有这个荣幸拿到你的邀请函吗?”
江清屿终于抬起头。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忽然觉得鼻子发酸。阳光太刺眼了,他想。
“当然,我一定会记得的。”他轻声答应。
走出市局大门时,江清屿没有回头。
他知道顾泽一定还站在原地看他。就像每次出外勤时那样,顾泽总是会目送他离开,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人海中。
暖风裹着花香拂过脸颊,江清屿把纸箱抱得更紧了些。
箱子里装的不只是办公用品,还有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回忆——结案后大家集体签名的贺卡,局里新开发的文创产品等等。
地铁站台人来人往,江清屿站在等候区,看着玻璃倒影中的自己。
制服换成了简单的T恤牛仔裤,肩膀上的警徽不见了,他又变回了一个普通的学生。
但有些东西,终究是不一样了。
列车进站,江清屿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了车厢。
他不会放任自己沉溺于这种纠结的分离的哀愁,因为下一次相见就在不久的将来。
初夏的校园里,梧桐叶影婆娑。江清屿抱着厚厚一摞论文资料穿过林荫道,白衬衫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阳光透过树叶间隙,在他肩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的毕业论文题目是《亲密关系暴力犯罪的司法识别与侦查路径研究——基于“林小雨案”的个案剖析》。
头发花白的指导教授翻着这份沉甸甸的论文,眼镜片后的目光带着赞赏:“案例分析很扎实,理论基础也够硬。不过……”教授推了推眼镜,“以你的学术能力,真的不考虑继续深造?怎么就放弃了呢?”
这位年级第一放弃保研的事情可是在院里引起过一阵轩然大波的,老师们都听说过这个消息。
江清屿想起现场勘查时林小雨家阳台那盆枯萎的绿植。
“谢谢老师,”他转回头,眼角微弯,“但我经过实习之后还是更想在实战中锻炼自己。”
教授了然地笑了,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好。刑侦一线需要你这样的年轻人。”厚重的掌心在他肩头按了按,“去吧,记得常回来看看。”
走出行政楼时,江清屿的手机震了震。顾泽发来一张照片——市局刑侦队办公室空着的工位上,摆着个崭新的姓名牌:江清屿。
他抬起手挡在眼前,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六月的阳光清透热烈,毕业典礼后的草坪上挤满了欢笑的人群。江清屿穿着深蓝的学位服,帽穗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金光。
他站在镜头前,身形挺拔清隽,眉眼间尽是少年意气,连唇角扬起的弧度都带着蓬勃的朝气。
顾泽站在不远处的梧桐树下,肩倚树干,静静地望着他。
江清屿被簇拥在同学中间,一个接一个地合影。有人搭着他的肩,有人挽着他的手臂,他始终笑着,温和又明亮。
顾泽的目光始终追随着他,看着他被阳光勾勒的侧脸,看着他被风吹起的衣角,看着他偶尔回头张望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期待。
人群渐渐散去。
江清屿低头整理被挤歪的领口,再抬头时,忽然看见顾泽朝他走来。
他怔了一瞬,随即眼睛弯成了月牙,惊喜明晃晃地盛在眼底:“顾队!”
顾泽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裤,袖口挽至小臂,整个人挺拔又利落。他怀里抱着一束向日葵,金黄的花瓣在阳光下灿烂得几乎灼眼。
“毕业快乐。”顾泽走到他面前,声音低沉温和。
江清屿接过花束,指尖不小心蹭到顾泽的手背,触感温热。他耳尖微红,却笑得更加明亮: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今天有案子要处理吗?”
“提前解决了。”顾泽轻描淡写地带过,目光一直落在他脸上,“这么重要的日子,我怎么能不来?”
江清屿心跳漏了一拍,低头嗅了嗅怀里的向日葵,似乎能闻到一股清甜的花香。
“要不要拍照?”顾泽忽然问。
“啊?”江清屿抬头,还没反应过来,顾泽已经自然地站到他身旁,手臂虚虚地环过他的肩,莫名亲昵。
“看镜头。”顾泽低声提醒。
江清屿下意识看向前方,风景正好。
快门按下,照片定格——
意气风发的青年捧着灿烂的花束,身旁的男人目光温柔,唇角微扬。
他们的影子在草坪上依偎在一起,被六月的阳光拉得很长,很长。
后来的某天
雨丝斜斜地打在玻璃上,蜿蜒成一道道透明的水痕。阳台的窗户开了一条缝,潮湿的风裹着泥土与草木的气息漫进来,混着屋内淡淡的茶香。
顾泽和江清屿挤在一张懒人沙发里,毯子凌乱地堆在腰间。江清屿赤着脚,脚趾无意识地蹭着顾泽的小腿,像只餍足的猫。
“其实当初,”顾泽忽然开口,手指绕着他的一缕头发玩,“我本来没打算那么快挑明的。”
江清屿闻言转过头,鼻尖蹭到顾泽的下巴:“那为什么……?”
“因为你太好了。”顾泽低笑,拇指蹭了蹭他瞬间泛红的耳垂,“那么年轻有为,我当然要紧紧抓住不放。”
江清屿把脸埋进他肩窝,闷声抗议:“你行动也太快了。”
雨声渐密,远处隐约传来闷雷的轰鸣。顾泽收紧手臂,把人往怀里带了带:“后来在毕业典礼上也是。”他顿了顿,“我本来准备了一堆冠冕堂皇的话,结果一看到你穿着学位服朝我笑——”
“就只会送向日葵了?”江清屿抬头,眼里盛着狡黠的光。
顾泽低头亲了亲他发顶:“嗯,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
“什么?”
“我要和你在一起一辈子。”
江清屿笑出声,指尖戳了戳他的锁骨:“顾队,你那时候就很会撩嘛。”
窗外雨势渐大,水雾朦胧了整座城市。顾泽忽然翻身将他压进柔软的沙发里,鼻尖相抵:“现在更会,要试试吗?”
江清屿整个人烧成了虾子,额头抵着顾泽锁骨哀鸣:“……不要老是说这种话啊!”
顾泽翻身把他压进软垫里。雨声、心跳声、交错的呼吸声全都搅在一起。他低头吻住恋人泛红的耳尖,在唇齿间含糊道:“就要说,你也喜欢听我说这种话,不是吗?”
雨幕笼罩的阳台变成小小的孤岛,毛毯皱成一团然后滑落在地,不过无人理会。
雨声淹没了细碎的喘息,玻璃上的水痕交织成网,将这一方天地与外界彻底隔开。
爱意像缠缠绵绵的雨水在室内流淌,久处犹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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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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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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