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案情分析会虎头蛇尾地结束，刑侦队剩下的人分成几个小组展开行动。

办公室里顿时嘈杂起来，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和打印机运转声交织在一起。

“老张，你和小江去查林小雨的通话记录，聊天记录和各大社交媒体。”吴哥站在办公室中央指挥着，“重点排查最近三个月频繁联系的男性联系人。”

张伟点头答应。

另一边，李姐正在整理今天的询问记录，“我和小刘去幼儿园走访，得问问那些老师知不知道林小雨的感情状况。”她转头看向正在收拾相机的女警，“小刘，现场照片都整理好了吗？”

“马上好马上好！”刘雨晴快速敲击着键盘，“我想把监控里那个人的截图打印出来，虽然模糊，但聊胜于无，身形特征还是能叫他们辨认一下的。”

李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拍了下额头，哭笑不得：“哎哟，我这脑子！都这个点了，幼儿园早关门了，还走访什么啊！”

办公室里顿时响起几声轻笑。

李姐摇摇头，把记录本合上：“真是昏了头了。算了，明天一早再去吧。”

她转头看向还在电脑前忙碌的刘雨晴，“小刘你那边的事情要是没办法一下子解决就先下班，明早一口气弄好咱们就出发。”

“马上就好！很快的！”

刘雨晴敲下回车键，打印机随即嗡嗡运转起来：“搞定了！虽然画质渣，但身形轮廓很清楚——男性，身高大约175到180，走路时右肩稍微下沉。”

她抽出刚打印出来的照片，递给李姐，“看这个步态，应该不是年轻人，估计三十五往上。”

李姐接过照片，眯着眼睛仔细端详：“这个身形……怎么有点眼熟？”

“姐，你见过这个人？”

李姐摇摇头，眉头却皱得更紧：“说不上来。”她将照片收进文件夹，“我再想想。”

江清屿也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泡了一大杯酽茶，为今晚这个入职以来的第一次通宵奋战做好准备工作。

他们已经把林小雨生前用过的手机和其他电子设备全部打包回局里了，张伟给他安排的任务是过一遍林小雨的各大社交平台账号内容，看看其中有没有相关线索。

林小雨最新的一条社交媒体停留在案发前一天，是一张夕阳照片，配文“我是这么爱你”。

再往前翻。

“凌晨三点醒来，手机屏幕亮起又暗下，终究没有等来你的消息。”

“如果我们更早相遇，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至少……可以光明正大地牵手吧。”

“你让我忘记自己是谁。”

“豆豆很像你。”

“我简直是世界上最糟糕的人，我竟然会嫉妒那个素未谋面的女人。”

一只大手突然按住了他的肩膀。

江清屿惊出了一身冷汗，手肘下意识顶回去。

“嘶！”

背后来人一声，江清屿彻底分辨出来了，是吴哥。

“小江的警惕心很不错嘛。”

“吴哥。”

“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吴哥不容拒绝地抽走他手中的案卷，顺手合上笔记本电脑，“你看看都几点了？”他指了指墙上的挂钟，“快一点半了，赶紧回去睡觉！”

江清屿当然拒绝了吴哥的建议：“吴哥，我再查一会儿。林小雨的社交账号表明她在恋爱关系中患得患失比较消极可能是……”

“明天查！”吴哥直接把案卷锁进抽屉，“你小子不要命了？明天可还要继续的。”

“您放心，明天的正常工作不会受影响的。”

吴哥不由分说地把江清屿的外套扔过来，“查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这样熬，迟早把身体熬垮。”

江清屿还想坚持，吴哥已经板起脸：“这是命令！你以为破案靠的是谁更能熬夜？”他语气突然缓和，“我知道你的压力，但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办公室的灯光在吴哥眼角刻下深深的阴影，江清屿注意到这位前辈眼中的血丝不比自己的少，他沉默片刻，终于接过外套：“好的，我明天早上提前过来。”

“行，我等你。”吴哥拍拍他的肩，“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去睡觉。”

被吴哥“赶”出办公室，江清屿也只能乖乖推开市局的玻璃大门，夜风裹挟着炭火香气扑面而来，胃也被深夜烧烤刺激得发出一阵咕噜噜的动静。

隔了一条马路的斜对面就是散发香味的罪魁祸首，那个烧烤门面在外面也支起了橙红色的雨棚，白炽灯泡在夜色中晃出一圈光晕。

老板娘正麻利地翻动着铁架上的肉串，油脂滴在炭火上，滋啦作响。只有几个喝嗨了的人围坐在塑料凳上碰杯，传来一阵阵动静。

“帅哥吃点啥？”坐着的老板招呼江清屿，屋檐下烤炉前的老板娘手里铁签子纷飞。

“十串羊肉，十串五花，一个馒头片，再加个烤茄子。多放辣。”

“好嘞，帅哥稍等哈，随便找个地方坐。”

江清屿今天下午已经向学校提前请好假不用回宿舍了，所以能悠哉悠哉等着自己的烤串，等会直接回局里的休息室对付一下，加班的警察大都是这么过来的。

“帅哥你的串儿，慢用。”老板娘把铁盘往桌上一撂，红彤彤的辣椒面盖满了肉块。江清屿咬下一口，烤得恰到好处的羊肉外焦里嫩，边缘带着炭火特有的焦香，内里依然保持着鲜嫩多汁。

五花肉串肥而不腻，馒头片两面金黄，外皮酥脆内里绵软，烤软的茄子肉吸饱了蒜泥和香油，用筷子轻轻一挑就能皮肉分离。

加餐的分量不算大，本来就是馋虫驱动，所以很快就吃完了。

不远处的醉汉突然大笑起来，碰倒了啤酒瓶。琥珀色的液体顺着桌沿滴落，在水泥地上积成一小滩。

江清屿去柜台结账，刚扫完付款码，身后突然传来“哗啦”一声脆响。

“你他妈没长眼啊？”一个满脸通红的壮汉揪着店里另一个年轻服务生的衣领，脚下是摔碎的啤酒瓶，“老子的衣服都被你弄脏了！”

服务生哆哆嗦嗦地辩解：“对、对不起，是你突然站起来……”

“还敢顶嘴？”壮汉抡起拳头就要打人，同桌的三个醉汉也跟着起哄。

江清屿一个箭步上前扣住壮汉手腕：“住手。”他亮出警校学生证，在不是很亮的灯光下看起来很像警官证，“有什么话好好说。”

“关你屁事！”壮汉喷着酒气，猛地甩开江清屿的手，“警察了不起啊？”

江清屿也不恼，只是挡在服务生前面：“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当众殴打他人可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

“吓唬谁呢！”染着黄毛瘦点的年轻人抄起酒瓶就要上前，被同伴拉住。

老板娘赶紧过来打圆场：“几位大哥消消气，这顿算我的……”

壮汉却不依不饶，突然一拳朝江清屿面门挥来。江清屿侧身闪过，顺势抓住对方手腕一个反剪，膝盖顶住他后腰，将人牢牢按在地上。

另一个染着红毛的混混见这个“龙哥”被江清屿制住，大喊一声：“敢动我龙哥？！”

江清屿放开压着的纹身壮汉，站起来抓住红毛伸来的拳头往下一拉，红毛弯腰，江清屿右膝上顶正中红毛胃部，左手成刀劈在对方后颈。

红毛像麻袋般轰然倒地，撞翻了两张塑料凳。

“跟你拼了！”

黄毛抄起啤酒瓶砸向桌角，玻璃碴闪着寒光。江清屿侧身让过直刺而来的瓶口，擒住对方手腕顺势一拧。黄毛惨叫着手腕脱臼，酒瓶被江清屿轻巧地夺下。

他们最后一个同伴见势不妙转身要跑，江清屿抄起桌上的铁盘甩出去，精准击中膝窝，跪地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