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李明翰被抽成陀螺了。

这家伙给揍的，再打几下就能直接被转转收二手了。

心存怜悯的安科有点看不下去，他觉得围观这事情的其他学生家长们估计也很难坐视不管，所以他赶紧开了个混淆屏障让其他人先回去着急自己孩子的成绩，自己就帮忙盯着甘幽霜殴打熊孩子。

我真慈悲啊，这样大家就不会觉得难受了！

本来还想运用舆论战术的李明翰：“…”

“冷静点了？”

十分钟后，把脊柱丢回去给李明翰的甘幽霜一脸木然地问。

李明翰躺在地上，从鼻子里哼出一道鼻音，“嗯”

第一次被似乎逆来顺受根本没有脾气的甘幽霜亲自打，他显得很迷茫。

这种迷茫不仅体现在他现在的肉身上，还体现在他精神世界里那片混乱多彩的海域。

这位海绵宝宝觉得自己现在似乎被丢进抽水马桶了，他身上的神力被不可抗拒抽离的同时，新的神力又被补了上来。

李明翰有了一丝悲哀的明悟，祂在替换自己身上的布置，同时稳定住另外一边的信仰。

祂是慈悲的，就算这样，也还在帮着自己。

但是真实的自己好像要消失了…

他本来想趁着连续打击甘幽霜的机会，用自己对规则的理解抢夺甘幽霜身上的权柄的。

一切都准备好了，他的精神体上全是捕获多彩之海主意识的墨点，就想趁着祂崩溃的时候搂走散出来的规则。

根据之前几次的观察，甘幽霜对自己神职的掌握程度还没有死海流波和草履虫全家桶插件高，而且还经常发出为什么你懂？我你是神还是我是神的吐槽。

一个神要是愚昧到了这个程度，是要被推翻的。

而祂的那两位养父，那只看起来很危险实际上感知能力极差的人鱼，以及感知灵敏但是实力很差的希腊神，很难发觉自己的操作。

能者上位嘛，他自认为没错。

而且他要得不多，就一点点多彩之海的包容神职就可以。

包容的下位可是转化，他为了获得多彩之海的认同，现在的身子分裂程度过高，演着演着已经有第二人格了，实在遭不住。

最早的时候，他是拉姆齐的信徒，但是从拉姆齐那边获得的东西都太正派太无力了，所以，他从智慧之神那里换到了更禁忌的知识，知道了那位的存在。

但是那位虹渊之主连本能都很微弱，他试了很久，只有伪装成傻子才能获得祂的关注。

他可不是什么黑皮还喜欢小女孩的纯情愚蠢体育生，至少鲨掉他爸作为祭品但是召唤神明失败的时候就不是了。

诸星海说得没错，他是纯恶魔，如果不是一直有不知名的力量在阻挡他，他早就把安巴市给弄没了。

现在，只有那根被拉姆齐祝福的脊柱还挂在海上，像是傀儡师手里操纵傀儡的木杆子一样悬浮在似是天空似是海域的地方，而本来泛着一丝机械光泽的海绵已经换成了多彩之海本身的颜色。

安科对整件事的评价：你似乎想要穿睡衣捕获大自然？

外神和古神的信徒是这样的，时不时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是正常的。

没点大病，谁几把信这种逆天东西啊！

有着一头蓝白色触手的人鱼无所谓地耸耸肩，并不打算把这件事的真相告诉甘幽霜。

因为一切都不重要了。

“追求力量是好的，但是别迷失自我了，我还是希望你是个时不时捅娄子的，活生生的人”

把李明翰打得动都动不了地躺在那里后，甘幽霜叹了口气，“而不是一只没有脑袋的恶魔”

“顺从我”

这孩子还以为李明翰只是暂时发了个癫。

现在的李明翰只感觉脑子跟浆糊一样，脑内的一切都在重组，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寄进了他脑容量不太多的脑子里，让他有一种被填成奶油泡芙的感觉。

听到甘幽霜的声音，他也只是发出一些似是而非的奇怪声响。

看起来就像是san check大失败变成智障了一样。

或者说，已经是智障了。

甘幽霜的混乱神职已经把这倒霉玩意改造成了他所认为的样子。

“我被你装到了”

看他那个痴呆的样子，甘幽霜整个人都显得很无语。

他似乎明白安科带他出去买菜的时候和他讲的那堆当神经验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其他时候的怎么样都好，让信徒骑在你头上都行，但是你不能让你的信徒接触太多他们不应该知道的东西，这不是抢夺你神力权柄的问题，而是对方会被规则信息撑爆，最后变成你的武器】

【如果你还珍惜你的信徒的话，救救他们】

武器，也就是那根脊椎骨。

那根没有任何自我意识全方位遵从他的教徒遗物。

甘幽霜总算想起来这根东西是哪来的了。

它是自己最熟悉的武器之一，被多次轮回里的自己装在了含有拉姆齐外科的机械右臂义肢里面，能丢出神经元抓人，还能喷出一些彩色的光点，把敌人融化掉。

是一根上好的鞭子，也是在后期让他明白自己是什么的大线索。

大部分情况下，这根东西是他在和一个疯疯癫癫的为了某个仪式鲨光全家的人打完之后爆出来的，少部分的时候，这根东西是守夜人缴获的危物，曾经直接弄没了龙港市。

可能这是极彩恶魔的最终形态吧，给自己的主当义肢。

就像机械真理会的假设一样，之前诸星海说过的，多彩之海里的极彩恶魔全部都是跑出来，它们是多彩之海身体的一部分，最终会回归多彩之海。

甘幽霜想到这里，和正在安详地看着他的安科对视一眼。

“对，被一些禁忌知识撑爆的话，到时候就没有这个人了”

安科满意地点点头。

很多外神的降临仪式就是这样的，祂们自己是神里头的傻逼没错，但是祂们的维度过高，很容易带来过多的信息，那么召唤的人就会——

被排山倒海而来的规则被冲坏掉，变成一个可悲的降临容器噜！

这个召唤者本身可能会当场成神，但是他们的意识已经没有了。

“掌握住你的力量，才能守住这个世界”

最后，看了半晌戏的安科总结了一波，给甘幽霜树立了一个德高望重的形象。

也就是这个时候，甘幽霜从脑袋一团浆糊的状态恢复正常，颤颤巍巍跟只僵尸似的一蹦一跳的朝甘幽霜扑过去，然后脚下一扭挂在了他的身上，接着开始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胡话。

“噢，甘哥我刚刚好像魔怔了，脑子里突然多了个完善的把你弄死的计划，还说什么我不贪我就抢走一点点，可抽象了，你听不听？”

“我刚刚竟然觉得深海教典是我自己通过一堆残酷的实验试出来的，怎么可能？我能有这个脑子？”

“还有我竟然觉得我弄死了我爸，还试图召唤你，我都给你抽出癔症了，你要赔我！”

…

叽里咕噜吐出来一大堆后，李明翰总算是适应了自己突然变得陌生了的身体，在其他人懵逼的目光下爬到了桌子上，露出一个猖狂的笑容。

“但是！装逼真的很爽！”

他甚至还蹦哒了两下，给脱出来的脊柱都插进到教室顶上的空调里头了。

“嘿嘿，你们考得都没我高！”

可能是太离谱了吧，大部分人都懵逼地看着他，偌大一个教室竟然安静得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见。

只有因为怕李明翰出问题紧张地跑过来的诸星河给他来了个全身扫描，还把他从桌子上拽下来摸了半天，结果拽下来的时候，他的脊柱把挂式空调跟块苹果块一样叉了下来…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是驱魔没驱好吗？怎么还这么癫啊？”

诸星海在刚才把皮带收了回去，现在举着十字架对着自己儿子虎视眈眈。

“你们要不要再打他一顿？”

她对在旁边发愣的甘幽霜一家说。

“不了不了”，一阵空调下落激起的灰尘中，甘幽霜拼命摆手。

闲着没事谁打人啊！李明翰这么傻傻的，才是正常状态好吧！

刚刚那个看起来就聪明的样子，肯定是他知识学太多导致的！

他悄咪咪地看了一眼安科和哈迪斯，发现祂俩现在主要的关注点是李明翰，顿时松了口气。

看来没人会关注自己在一群大佬的注视下学了一个学期归来仍是四百分的事情了。

感谢活泼开朗的李明翰！

而此时，大家也逐渐反应过来了，一群人看着老师列在PPT上的排名，脸上的表情都很复杂。

“开玩笑的吧”

金紫涵看了眼成绩单榜一的李明翰，又看了眼自己手机上701的总成绩，只感觉今天的日珥恐龙走错道从西边飞出来了。

“草了，怎么会这样”，这是考了691的蒋伟。

他看了一眼还在试图把自己脊柱从空调上拔下来的李明翰，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学偷啊！范进中举的学偷啊！”

也就是这个时候，教室紧闭的门外突然传出三声有规律的敲门声，一个抱着一沓表格，穿着黑色西装套裙扎着马尾的年轻女性走了进来。

这妹子额头散着几缕碎发，皮肤像是被冲洗得光滑的白色鹅卵石，唇色是不施粉黛的淡粉。

长得挺清纯可爱的，一副未经世事的样子，给下面这群没见过套路的学生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嗯，装的很像。

只见她像林间饮水的小鹿一般探出头，咬着唇羞怯地看向众人。

“你们…有兴趣加入守夜人保卫祖国吗？”

“噗嗤”，安科实在是蚌埠住了。

胜遇在搞什么？你的红毛和皮衣呢？整得像个小白花似的，说话还夹嗓子。

一想到平常你铁T救火的样子，我就想笑。

“您笑什么？”

听到声音，诸星海立刻转头。

她有点摸不透这人，她身上装的机械检测仪告诉她，这看似柔弱的女性能把自己按在地上锤！

其实不仅仅是她，其他几个长得不太像人的家长也觉得不对，把孩子护在身后，浑身都绷紧了。

这种看似无害实则恐怖的感觉，就像是一只恶龙弄了个熊猫皮把自己装进去一样。

“没没”

安科赶忙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正色道：“守夜人是纪律严明，朴实无华，深受人民爱戴，被人民信任的可靠官方组织！”

“连我，都要靠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