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病房

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病房的宁静,一接听就是楚母的追问,“你是不是打架了?受伤了吗?严不严重?”

楚虚怀安抚:“我没事,有事情的是他们。”

“死孩子,萧家都上门来要说法,你给人家萧然打成那副鬼模样。”一确认楚虚淮没事,楚母就开始控诉。

“他活该挨打。”楚虚怀听见电话那头嘈杂的声音,“妈,你带着萧家人来第一人民医院吧,我给他们说法。”

挂断电话后,楚虚淮双手在眼前比出取景框的形状,端详取景框中的魏莱。

单薄的少年因为昨天的无妄之灾脸色苍白,眼睛幽深如湖水,唇色淡的像褪了色的花瓣。

但是还缺些什么,楚虚淮用指尖挑起魏莱的刘海,上面依稀可见上个星期结痂的伤口。

楚虚淮问护士要了绷带,绕着头绑了两圈,绷带下露出清俊的眉骨,让魏莱多了几分易碎感。

当楚虚淮拿着绷带靠近,魏莱有一种无名的紧张,忍不住闭上眼睛,视觉消失时鼻尖萦绕的淡淡橘子味就被放大,是他身上的味道。

楚虚淮看着紧闭眼睛的魏莱笑说 :“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看看时间估计萧家人马上来了,楚虚淮叮嘱:“等会你配合我……”

装可怜三个字还没说出口,他看着眼前的魏莱又觉得还是没必要教孩子这种东西,这种绿茶手段还是自己来吧,不要玷污一个连□□都不会的孩子了。

楚虚淮:“算了,等会你就这么呆着,剩下的看我。”

入院手续是楚虚淮办的,缴费也是他缴的,有钱的楚虚淮自然选择贵宾单人病房,比起病房这里更像一个酒店套房,温馨柔和的色调,舒适的沙发、茶几、电视一应俱全。

宽敞的病房挤进十几个人喧闹得像超市场,其中最令人瞩目的就是坐在轮椅上的萧然,他手上打着石膏,脸上青紫相交简直像个猪头。

楚虚淮瞥了眼他的腿暗想:“我可没打他的腿,这么夸张还坐着轮椅。”

萧然的母亲是个面容姣好的女子,富家的常见戏路,年轻小三熬死原配才上位,她显然是个溺爱孩子的,要不然萧然也不会养成这副鬼样子

“看看!把我家然然打成什么样子了!,萧然是萧家人,不是好欺负的。”哭戚戚的女人艳红色的指甲都要戳到楚虚淮的鼻子了。

“真是不像话,把孩子打成这样。”

“嫣然呀,你这孩子怎么教的?”楚母的名字叫楚嫣然。

“这孩子没规没矩的。”挑刺的眼光盯着楚虚淮。

这些人都是萧家人,自然出声维护萧然。

楚虚淮扯出一抹笑容,他平时开心不爱笑,有负面情绪时倒是爱笑,酒窝极浅像是盛满腊月的寒冰。

他扔出几页纸,“打得就是他,看看你家然然干的好事。”亲昵的称呼被他叫的千折百曲。

对峙的时候为了不落下乘,自然没人弯腰去捡,萧然母亲怨念满满:“我们家然然能干什么坏事,就算干了什么你也不该打他……”

楚母倒是弯身捡起纸来看了看,这是几张身体检查报告,越看脸色越发白。

“够了!”楚母厉声呵斥,打断萧然母亲的话。

楚虚淮的母亲楚嫣然,再往前倒十多年也是赫赫有名的彪悍女子,带着刚出生的楚萧然离婚南下,孤身一人来到海市做生意,一个女人打拼下一份家业,怎么可能是单纯的良善之人。

别看现在她每天笑呵呵对孩子嘘寒问暖,早年间拿着菜刀呵退抢占生意的无赖也是毫不手软。

那双总是含笑的浅褐色眼睛此刻凝成了冰,眼尾微微上扬,目光如出鞘的刀锋般扫过全场,众人都安静下来?

“怎么回事?”她询问楚虚淮。

楚虚淮装起可怜来真是拿手,本身他的眼睛就像楚母,眼尾微微下垂,低眉垂目时像极了委屈的小狗,三言两句讲明了自己拯救魏莱的英雄行径和萧然利用催情物来戏弄人。

“魏莱是我的家教老师,我自然想帮帮他,你看他被人打的。”

魏莱此刻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件展品,楚虚淮撩起他的长袖病服,青紫相交的乌青看着吓人。

楚嫣然看到体检报告上写的“多发性软组织挫伤,右侧第5肋骨骨裂……”更令她心惊的是血液报告中的“检测到违禁药物”。

这哪里简简单单的“用催情物戏弄人”,将吃了药的两个人关在一起动了什么心思楚嫣然怎么会看不出,这是要毁了两个孩子。

楚嫣然平生最宝贵的就是楚虚淮,谁动了她孩子,她和谁拼命。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萧然母亲捂着脸不可置信看着楚嫣然。

“你孩子做的混账事,我和你没完。”楚嫣然语气凌然,“我要把他送进去坐牢。”

检查出来的违禁药品持有、使用或给人下药都属于刑事犯罪,认真追究起来真能够送人进去了。

体检报告被扔在脸上,萧然母亲这才有心思端详,她看到药物名称也是一惊,接着又辩驳:“萧然怎么可能干这种事!我看你们是污蔑。”

热油锅泼凉水,事态堪称炸裂,两方争执不下,吵也吵不出个结果,楚嫣然简直是个英雄,一张嘴骂一群人不落下乘。

“果然小三上位,上梁不正下梁歪,净耍些下作手段……”骂得萧然母亲眼睛都红了。

“你老自家事情都管不好,还有心思来着做评论家,咸吃萝卜瞎操心……”骂得围观者说不出一句话。

上辈子楚虚淮常常听别人骂“楚嫣然是泼妇”,年纪尚小的他一直以为“泼妇”的意思是英雄。

骂走所有人的楚嫣然指挥楚虚淮:“快,给我倒水,口干死了。”

楚虚淮立马狗腿子递上水,还替她捏捏肩,“母亲威武!”

魏莱也目瞪口呆,对于母亲这个身份的印象全来自他安静谨慎的聋哑妈妈,第一次知道世界上有这么彪悍的母亲,耀眼得像火,灼人眼球。

楚嫣然看着安安静静的魏莱,心中升起了几分怜悯,握起他的手,“你是个好孩子,别害怕,阿姨会帮你的。”

她像是从古典油画中走出来的女子,周身笼罩着一层柔光,手上传来的暖意让魏莱像落泪。

在暗无天地的器材室挨打时他没哭,夜晚躺在床上因为浑身刺痛睡不着时他没哭,书认真完成的笔记被人撕碎扔在垃圾桶时他没哭,此刻有了可以依靠的大人他的泪水止不住下落。

魏莱哭起来没有啜泣,没有颤抖,只有不断线的水痕安静爬满脸颊,哭起来没有声音的孩子最让人心碎。

楚嫣然给他擦眼泪,不断念叨:“小可怜。”

楚虚淮自告奋勇留下照顾同学,他送母亲出门,坐上车的楚嫣然打开车窗柔声说:“你低下头,我有话和你说。”

刚挨近就惨遭敲栗子,力道还真不小,脑袋钻心痛。

“小混蛋!”楚嫣然语气不满,“连我都算计。”

不等楚虚淮辩解,楚嫣然已经扬长而去。

家教不仅是楚虚淮和魏莱产生交集,更是楚嫣然认识魏莱的机会,一个相知相识的可怜孩子自然比素未相识的陌生人更值得帮助。

楚虚淮摩挲自己的指尖,有微微的刺痛,是被刚刚的体检报告划出来的小伤口,在送魏莱来医院的路上,他自己主动吃下了药物,打趴萧然时从他身上摸来的。

要不然单一份魏莱的体检单不足以让楚嫣然这么生气,对一个母亲而言,最重要的永远是自己的孩子。

楚母不知道这一层,要是知道楚虚淮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就不是小小敲打,该拿棍子狠狠打一顿了。

被母亲护着的日字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楚虚淮摸了摸自己酸痛的额头,眼睛荡漾起笑意。

此时在病房的魏莱恢复到往日的平静,想起刚刚的哭泣他觉得有些丢人。

“呐,书包。”书包是司机从学校拿回来的,“吃完饭我们补习。”

想着这一次有机会去理想的高校弥补遗憾,楚虚淮对学习就有着至高的热忱。

一个学神一个有着热烈学习热情的学渣,两人一拍即合,学的忘我。

这个年纪本来最大烦恼就是考试和成绩,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是大人该苦恼的。

楚嫣然离开医院拿着体检单就去报案,她孤身一人打下家业靠的是胆识和能干,但能守住这份家业是因为她有一个当官的弟弟,也就是楚虚淮的舅舅楚怀谦。

“姐,这事有点难办,证据不足,我去学校问过了,器材室根本没有监控,体育馆的监控又在一个月前坏掉了。”楚怀谦长了一副狐狸眼,笑盈盈时让人倍感亲切。

“但你别担心,我让下面的人捉流出这玩意的商家,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证据。”他频频摇头,“现在的小孩也是什么东西都敢碰。”

还没等找到证据,萧凌则的爷爷先上门来问好,楚嫣然也有点心里打怵,如果这尊大佛因为小孩打架的事来兴师问罪,这也太不体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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