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怪莫玄觉得他磕碜，季寒素胡子长得更长了，他特意把胡子剪得参差不齐的，把脸抹得黑黑的，皱着眉，假扮大小眼，还穿着脏臭的旧衣服戴着破毡帽，能认出来才怪。现在他没装大小眼，眉目也舒展开了，还匆忙洗了脸。但那把胡子，就够难认的。

“你、你的腿？！”他单膝跪着的，瘸子做不到这样。

“你们知道莫郄要投降倭国人吗？两个公子知道吗？这时候放你们一百多人出来是干什么的？这几天都有谁进出大帅府？还有……这东西是怎么回事？”

季寒素拿着文件袋打了打莫玄的鼻间。

“季副官！”季寒素问的问题有很多，莫玄也确实有很多事情要对他说，不过一时之间他竟然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下意识的朝前一倾，莫玄一个不稳就摔在地上了，这时候他才意识到他被手和脚向后捆在了一块，稍微动一下就保持不了平衡了。

“我没有背叛你！”莫玄嚷嚷了一声。

“哦。”季寒素点点头，“先回答问题，没记住我刚才问的顺序，我再给你说一遍。”

“我真没背叛……”莫玄有点气，不过他也没跟季寒素赌气，开始回答问题，“我们是真的要卖国了。我被放出来的时候，听说少帅让大帅用木仓打了，还伤得不轻。是高营长放我们出来的，袋子也是高营长给我，让交给你的。他让你接手独立团，把独立团拉走。这些天进出大帅府的人挺多，毕竟大帅重伤，外头又流言满天飞。”

说到这莫玄好奇的看了一眼季寒素：“季副官，到底是谁救走的你，又是谁伤……不会是你干的吧？”

季寒素“和善”的笑着，没有回答莫玄，莫玄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

【要去接手你的兵？】

【接手不了，原主离开独立团快一年，副团倪英可不是软柿子。】

副团长兼一营长倪英，一个根本没在原剧情里出现过的人物。独立团里，莫琥就是个立起来的花架子，管事的是季寒素和倪英。独立团看起来一团和气，其实从建团之初，季寒素和倪英就在私底下各种互殴。

季寒素上前线，带走的根本不是独立团，而是莫郄另给他的一个戴着独立团帽子的团。现在一年过去，物是人非，倪英必然已经彻底把独立团捏在了手里。

事情闹这么大，他不可能不知道莫大帅之前全城大搜的是季寒素。季寒素这时候拿着军令过去，不被拘下来就是好的了。

季寒素思索了一下，高放是确实不了解独立团的状况，是故意给他做套？还是……这已经是高放现阶段唯一能做到的了，其他的只能让季寒素靠他自己的了？

“你……把其他人都放回家里去了？”

“对。”

“你想要高放的命？”

别看高放就是个营长，但他那营长可是值钱，特务营的士兵也值钱。这些士兵都是两三年一换，他们放到下面部队里的时候，少说也是个排长。莫郄就戏称，特务营就是他的军校。特务营里士兵的出身就变得两极分化，一半是孤儿，一半是曦城稍有家资人家的子弟。孤儿是无法选择，有家资的人家则是搏个前程。

这年头，当兵的是危险，但当兵的却又是最能保护家人和财产的了。

这些人可是带着确切的莫郄投降倭国人的消息回家的，刚刚稍微平静下来的曦城，又得乱了。

“我！”莫玄一惊，想要站起来又跌下去了。

莫玄够正直够热血，但就是热血上头就不顾后果了。那天开车来找了大半个晚上的季寒素是这样，现在一出来就把人遣散也是这样。

“你回去找高放，把你干了什么都告诉他，问他，想活还是想死？”季寒素掏出一把小刀，把捆着莫玄的绳子割开了……

“活是怎么活？死又是怎么死？”高放回问莫玄。

“都这时候你还这么多问题！？”莫玄回到大帅府，再见到高放，比他想的容易，他向门卫一提，就被放进来，径直带来找高放了。高放就那么看着他，等答案，莫玄只能不是太情愿的回答，“活是有活路的，但只能肯定比你现在这样下去活得长。但不管活还是死，总归不是带着投敌叛国的名声。”

“好。”

高放回答得那么干脆，反而是莫玄不确定了：“就只是说比现在这样活得长，不是说没事了。”

“现在这年头，谁能保证一个人彻彻底底的没事了，大总统吗？他如果保证了，我现在就不是这个回答了。别浪费时间了，季寒素人呢？”

“我出去把他带进来。”

【你确定要进大帅府？赊账只能赊一次，如果你死亡，就必须在这个世界轮回，轮回任务可不是活下去那么简单。】

【时间不够，我们前脚跑，后脚倭国人就会前来受降。到时候是否能存活，就只能依靠敌人是否仁慈。倭国人显然和仁慈两个字挨不上边。】

【高放身边剩下的都是忠诚于莫郄，或者愿意做汉奸的人了，他不背叛他手底下的人也要背叛。】

【不，高放身边剩下的，都是忠诚于他的人了，否则他不敢把这一百多人放出来。】

季寒素和莫玄约定好了，他只等他两个小时，时间到了人还没出来，季寒素就走。时间到了，莫玄出来，要左走三圈，右走两圈，最后站在中间伸个懒腰，季寒素才会出来。

现在，莫玄带着明显的兴奋和期待，快速的做完了那一套动作——莫玄如果被威胁，他脸上可藏不住那么大的期待的笑容。季寒素脱掉那一身破烂的衣服，穿着满是皱褶的军装走出去了……

“六姨太是倭国的联络官，权有根和卫胡子已经确定叛变。六姨太能自由通过密道进出大帅的书房。少帅腿上中木仓，不是大帅的配枪，大帅现在也拿不了木仓，六姨太有木仓。我怀疑，佣人里有六姨太的人。不过你不用担心，你来之前，我已经把所有的佣人都限制在了他们的房间。”

高放见到季寒素，没有寒暄，甚至都没多看季寒素的腿一眼，就直接说了大量的情报。

季寒素也干脆：“通知周围驻军副团及副团以上的军官进城，然后，你去见六姨太。”

高放问：“杀了她？”

季寒素对着高放笑了笑。

“叩叩。”敲门声响起，六姨太正在妆镜前描画双眉：“进！”

门开了，军靴磕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六姨太放下眉笔，疑惑的回头，一身笔挺军装的高放正把大托盘放在茶几上。

“高营长？”

高放直起腰，六姨太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他扎紧武装带的腰。蓝党的军装学习的是汉斯国，普通士兵的很难看，但专门裁缝量体制作的军官制服，穿上就完全不一样了。高放今年刚三十五，五官坚毅，充满成熟男人的魅力，常年坚持锻炼，更衬得宽肩窄腰大长腿，虽然总木着一张脸，但军人不就要这样吗？

“真没想到，是高营长给我端来咖啡。”六姨太站起来，只有两步路也走得柳腰款摆，路过高放的时候，又扫了一眼他的腰，这次就是故意居多了。

端起咖啡坐在沙发上，六姨太翘起腿，特意给了高放一个曲线分明的侧面，尤其高开的旗袍露出一截雪白的曲线。

她不知道，她在打量着高放的时候，有个人也在看着他们俩。

季寒素【秀色可餐啊。】

【你说的高营长，还是本田樱子？】

【你！】

【……求生欲不要这么强，就是眼前的情况问一问你而已。】

【对现在的本田樱子来说，高放算是秀色可餐，就看对高放来说，本田樱子是不是秀色可餐了。不过，难道她不知道高放受过战伤？】

高放就没结婚生子，说他受过战伤，所以莫郄才最信任他。因为廖依依私下里会戏称高放为西厂厂公。

【可能她知道，只是已经习惯了。】

“我刚通知了周围驻军副官及以上的军官进城。”

刚起来一点意思的六姨太顿时觉得没劲了，她把咖啡放回茶几：“哦……是大帅找我吗？”

“我、刚通知了周围驻军副官及以上的军官进城。”除了断句，高放只是把一句话重复说了一遍。

六姨太的手刚刚从咖啡杯的把手上放下来，高放的话让她神色一变，重新把咖啡杯拿起来了，她向后靠向沙发背，笑眯眯的看向高放：“请说？”

“莫郄已经是个废人了。少帅担不起事。二公子愿意接手，但他一直走的文人之路，军队里没人认他。我只是个营长，但大帅的日常事务，都是我在处理。我能够稳住目前的局势，掌握住曦城附近的军队。而我既然背叛大帅，那将来就是得位不正，权有根和卫胡子必然仇视我，但我们各自为政，却更方便大倭帝国日后对于舒阳省的统治。以上！”

他就是个来正儿八经做汇报的军官，而不是一个意图背主的叛徒。

高放：……我是真没想到这把年纪了还能卖一把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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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