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蜜再次睁眼，头顶却是缓缓颠簸的水流。营养液褪去，她打开箱盖做起，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脖子。好像周栖宽大的手掌还覆盖在上面一样。
常蜜：怎么突然退出了？
系统：任务宿主死亡隐患已排除，主脑判定宿主任务结束。
常蜜沉默着盯着窗外，夕阳投下方方的影子，缓慢向窗边移动，中途偶而变幻为四边形。她视野中的一切突然有趣了起来，她情不自禁的将目光挨着挪过去。好像只要思维散漫到一定程度，就能忽视周栖死亡的事实。
系统：宿主，你这是情感过度依赖的体现。抽离情感就好了。
常蜜：我好像遇见过他很多次？
在任务中，她的目标对象明明是沈刻，可是总会不自觉地将目光投放到周栖身上。
系统：任务世界相当于主脑演算的平行宇宙，里面的数据再如何逼真，终归是假的。
常蜜嗯了一声：结算吧。
任务清单评价为A ，常蜜大概扫了一眼，扣分的地方在于她脱出任务后沈刻尚未结束游戏，被按头早退。
常蜜：……
死的太突然，怪我喽。
最下面的奖励结余是七万，任务世界中她只用了一个能力包，零零碎碎扣下来居然还有4万多。她攒了一部分钱，想到上次打车车祸事故，决定给自己买辆车。说干就干，她搜了距离T大最近的驾校，报名缴费后开始查看车辆信息。
系统：宿主，刚刚我接到总部通知，你被提名本月优秀员工了。三天后可以去参加总部的表彰大会，会上会揭晓最终优秀员工并领奖。我帮宿主把星际来回的票买了。
常蜜：星际票贵不贵啊，怎么能让你破费呢。
系统：不会啊，我直接扣的宿主账户。
常蜜查了一下余额，只剩下两万了。她忍不住瞪大眼睛，“这也太贵了吧，天价机票？！我为什么要花二十多万去参加一个不一定选我的形式表彰会啊！”
系统：买都买了，就当去长长见识。我先去休假了，到时间再来接你。宿主记得去模糊记忆哦！
常蜜：混账你给我站住！还钱啊！
系统消音了。
除了这个意外的小摩擦，常蜜今天过得很不错，早睡早起，一觉醒来她的皮肤白的像是在发光。她打车去找路任佳模糊记忆，后者见面第一句就是：“听说你被选为本月优秀员工了？恭喜恭喜。”
常蜜：“……只是提名而已。”
路任佳：“就算是提名也十分难得，你开始工作不过十几天吧，年轻人有前途。”他十分哥俩好的拍拍她的肩膀，“期待你能上台领奖。”
常蜜对他‘小学生拿奖状’式的语言激励表示感谢。
路任佳准备启动机器前，常蜜叫住了他，问道，“我会不会在不同的世界中，遇见同一串数据流呢？”
路任佳：“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无限近似不存在。”
常蜜：“可是我连着几个任务世界，都遇上了一个好像在哪见过的NPC。”
路任佳：“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相似性，主脑生成NPC的时候也参考了现实世界的生物样本。或许是你察觉到了熟悉的点，然后把自己的感情倾注上去，重新塑造出了‘相似’。”
是这样吗？
常蜜也不知心理是高兴还是惆怅，机器启动，感情缓慢抽离，她再次冷静下来。
三天后系统准时来了，指挥常蜜倒入营养液。她躺进去后，意识一晃，接着便出现在了一座小包厢内。她赤脚踩在柔软的红丝绒上，双手被缚带禁锢在椅子的把手上。
身边传来一个男人清冷而略显低沉的声音，“醒了？”
常蜜转头看去，顾以泽挨着她坐着，双手也被绑在椅子上。她刚想问这是怎么回事，耳朵里便传来一阵嗡鸣声，有温热的液体从她的鼻孔里流出。
顾以泽似乎是微微叹了口气，他手腕上的缚带缩回去，伸手擦干净她的鼻血，然后堵住了常蜜的耳朵。
隔了一层后，耳鸣的现象减轻了一些。她抬头，撞到了顾以泽深黑色的眸子里。她还来不及感慨这张脸的俊美无双，就震惊的看着他缓慢飞了起来……
青年像是失重一般朝天花板飞起，他双手遮着她的耳朵，好像捧着她的脸，过了一会才慢慢飘落下来。
常蜜：……
明明这么好笑的事情，为什么可以这么淡定连表情都不变一下？
顾以泽收回手，在她坐的椅子上按了一下，常蜜手上的缚带也收了回去。她冲他礼貌一笑，“多谢。”
顾以泽：“第一次进入意识通道都会有不适应的。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常蜜本来只是耳鸣流血，现在已经好多了。可是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她又莫名的开始恶心反胃。
“我……”她刚刚说完一个字就捂住了嘴巴，顾以泽了然，扶着她的肩膀来到了卫生间中，常蜜对着洗漱台呕出一口血。
青年轻轻拍着她的肩背，一下一下的落在她背部的蝴蝶骨中间。
常蜜呕了一会便停下来，顾以泽掏出手帕轻轻擦去她嘴上的血迹，拇指隔着薄薄的一层丝质帕子轻柔的来回抚摸她的下唇。在她感到僭越之前又及时的收手。
他把手帕叠好，再次放回口袋里。常蜜这才缓过来道谢，“麻烦你了。”
“无妨，接下来这段旅程我们要相护照顾的。”他微微一笑，“我去给你倒杯水来。”
厨房在房间的另一侧，顾以泽背对着她。常蜜环顾整间房子，这里空间虽小，但是装饰的低调奢华，除了没有窗户和门有些令人压抑外，诺大的房间内并排放着两把看上去十分高科技的椅子。她坐到椅子上，顾以泽端着一杯水走出来。
她接过后问道，“你也是员工吗？”
“员工？”他愣了一下，轻笑了一声，“算是吧。”
常蜜还是第一次不带任务直面宿主，不禁好些好奇：“那你的系统是关于什么的？”
顾以泽不答反问，“那你呢？”
常蜜：“我的是拯救目标宿主，保障他们不会在任务中死亡。”
他点点头：“很有趣。”
常蜜：“这个问题令你为难吗？”
顾以泽：“倒也不是，”他沉吟了一下，“我没有系统。硬要说的话，我的工作算是阻止主角完成使命。”
常蜜：“哦，你是反派。”
顾以泽：“反派是什么？”
常蜜：“跟主角对着干，让主角在不停摆平麻烦中成长，最后成为主角成功道路上的垫脚石。”
顾以泽：“有点像，又有点不像。”
常蜜好奇：“哪里不像？”
他笑了一下，“我不是垫脚石。”他们不配。
常蜜：“对，咱们都是兢兢业业的劳模。”
她似乎说了太多话有些渴，仰头把水喝了下去。
顾以泽看着她，大拇指缓缓摩挲着食指的指节。
目的地很快到了，常蜜眼中又是一花，已经来到了一个大会堂中。系统的声音再次出现。
系统：啊，宿主你希望在这种地方开会吗？
常蜜：怎么了？一般开会不都在大会堂中。
系统：这是主脑虚拟的台子，你想象中它是什么样子，它就会呈现出什么样子。
它啧啧两声。
系统：现在这样好土哦。
常蜜：？？
你敢瞧不起人民大X堂？
接下来便是冗长的致辞和表彰大会。常蜜在开会的场合中总是控制不住疲惫的双眼，哪怕讲台上是个大帅哥，她也分不出多余的精力去欣赏了。
就在她撑着额头努力和瞌睡作斗争的时候，突然听见‘本月优秀员工’几个字，她赶忙打起精神朝台上看去。讲台上的斯文帅哥推了一下眼睛，“恭喜，本月优秀员工为——沈舟舟。”他平铺直叙的声音落下，常蜜斜前方站起来一个身材高挑的大美女，一撩秀发，踩着高跟气势十足的走上台去。
好嘛，二十几万来陪跑。
她不禁有些泄气。
在别人眼中，这片会场是另一番布置。它空旷的暴露在云层之上，四根洁白的高塔立在四面八方，正对颁奖台的二楼房间内，一个穿着西装三件套的男子看向观众台，“就是那个么？你最近频繁下界的罪魁祸首。”他不赞同的摇摇头，“那你也不应该扣下她的荣誉。私怨归私怨，能力归能力。”
顾以泽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中，“……许久不见，你的脑回路还是只能搭在工作上。”
“我说的有错吗？”
“当然，”顾以泽挑挑眉，他面前的投屏上，常蜜虽然在努力鼓掌，但脸上控制不住的流露出失落的表情。他暗暗把这段影响截留保存，“不想让她出现在众人眼前，这点小小的权力，我还是有的。”
男子冷哼一声，“假公济私。”
顾以泽，“……某种意义上，你说的没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