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岛清晨的海风带着清冽的咸腥气,吹散了昨夜那场激烈对峙残留在空气中的最后一丝粘稠。录制现场早已人声鼎沸。
Baby站在兄弟团队伍里,一身利落蓝白相间运动装,半扎发带着青春和甜美。脸上是惯常的、无懈可击的明媚笑容,仿佛昨夜楼梯间里那个窘迫到指尖发颤、心跳如雷的人从未存在过。
蔡徐坤穿着和Baby同款的蓝白队服,安静地站在稍远一点的位置。
两人之间之前故作疏离的气氛已经浑然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心照不宣,偶尔对视间眷恋,暧昧,心意相通的眼神。
当Baby的目光不经意扫过他时,他像是心有灵犀般也抬起了眼。视线在空中猝然相撞,仿佛有细小的电流噼啪作响。
两人都像是被烫到一样,飞快地、近乎同步地别开了脸。Baby假装专注地去听导演讲话,耳根却悄悄染上薄红;蔡徐坤下意识抬手摸了摸鼻尖,挡住了自己勾起的嘴角,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
这细微的互动落在旁人眼里,只道是关系亲近的姐弟间惯有的默契和避嫌,再寻常不过。
“…你们今天的对手就是一群出生于2000年后的年轻人”姚pd的声音洪亮,“……让我们欢迎新声代歌手,演员——陈立农!”
掌声和欢呼声中,一身亮眼运动装的陈立农活力十足地跑出来,笑容阳光灿烂:“跑男的前辈们好!今天请多指教!”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精准地投向蔡徐坤,带着老友重逢的熟稔和兴奋,用力地挥了挥手,眼神里写满了“嘿,兄弟,好久不见!”
然而,预想中同样热烈的回应并未到来。蔡徐坤确实也笑了,朝他点头示意,但那笑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仅仅在陈立农脸上停留了不到一秒,便像被无形的磁石吸引着,再次飘向了Baby的方向。
Baby正侧头和沙溢说着什么,唇角弯起柔和的弧度。蔡徐坤的目光便胶着在那抹笑意上,带着一种专注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直到Baby似乎有所感应地微微偏头,他才像被骤然打扰的梦中人似的,仓促地收回视线,重新看向陈立农,笑容才显得真切了几分。
陈立农脸上的热情笑容微微一滞,心头掠过一丝异样。他和蔡徐坤太熟了,熟到能轻易捕捉对方任何细微的情绪变化和眼神落点。
坤刚才那短暂的、仿佛只是出于礼貌的注视,和随后那不受控制般黏在Baby姐身上的目光……这太不对劲了。绝对不是他记忆中那个在团队里会和自己默契对视搞小动作的蔡徐坤。
一丝微妙的疑惑悄然在陈立农心中升起。
简单的开场和分组,郑恺被导演组以“这一季从没赢过”的名义被划分到了00后那组做队长,第一项游戏结束后。
众人乘车前往下一个任务点。陈立农眼疾手快,一把揽住蔡徐坤的肩膀,笑嘻嘻地将他拽上了同一辆车,并排坐在了一起。
车内摄像头忠实地记录着,但陈立农毫不在意,他带着纯粹叙旧的口吻,仿佛只是闲聊追忆往昔。
“诶,坤,”陈立农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蔡徐坤,脸上是怀念的笑容,“还记得那年咱们团第一次有机会上跑男宣传吗?那时候可紧张了。”
蔡徐坤的目光在青岛的蔚蓝海面上停留,闻言回过神来,也勾起唇角,带着点感慨:“嗯,记得。那时候都挺傻…的。” 那段青涩的团体时光,确实承载着许多共同的回忆。
“最逗的是,”陈立农话锋一转,语气自然得像在讲一个有趣的八卦,眼神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探究,紧紧锁着蔡徐坤的表情,“录制完没多久,Baby姐的微博居然关注了我们全团所有人!当时群里都炸了,说Baby姐也太给面子了,人美心善!”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更深地看进蔡徐坤的眼睛里,缓缓补上了最关键的一句,“……包括当时因为行程冲突,根本没来参加录制的…你。”
他清晰地看到,蔡徐坤脸上的怀旧笑容瞬间凝固了。那点笑意像退潮般迅速从嘴角褪去,眼神里掠过一丝猝不及防的慌乱,随即是极力想要掩饰的僵硬。
蔡徐坤下意识地想要避开陈立农的视线,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喉结再次滚动,仿佛被这句轻飘飘的话精准地戳中了某个隐秘的开关。
他甚至有几秒钟的失语,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目光飘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侧脸的线条显得有些紧绷。
这反应,太说明问题了!陈立农心中那点微妙的猜测几乎瞬间坐实。
Baby姐当年那个看似普通的关注举动,在坤这里,显然有着截然不同的、被深刻铭记的意义。联想到刚才在录制现场他看Baby姐的眼神……陈立农几乎能拼凑出某种答案。
他太了解蔡徐坤了,这种近乎失态的反应,绝不是对一个普通前辈该有的。
陈立农心下了然,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和一丝“果然如此”的促狭。但他没有点破,只是看着蔡徐坤那极力维持平静却掩不住一丝狼狈的侧脸,善解人意地收回了探究的目光。
他脸上重新堆起灿烂无害的笑容,仿佛刚才只是随口一提无关紧要的往事,自然地转换了话题,用力拍了拍蔡徐坤的肩膀,指着窗外:“怎么今天话这么少?兄弟你变了……” 将那份窥破的秘密,悄然藏进了兄弟间的笑闹声里。
蔡徐坤暗暗松了口气,他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顺着陈立农的话说下去“我没变。”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镜头露出一个带着些少年人调皮的笑容,用平稳的声线带着怪腔怪调的唱道“到底你变了~还是我变了~”
“哎呦,到底是来参加节目还是来宣传新歌的…”陈立农几乎立刻就猜到了这是属于蔡徐坤式的“反击”,他无声的笑了笑,把最后一点想要试探的心压回了肚子里。
………
青岛第一高楼的玻璃幕墙在午后阳光下折射出炫目的光斑,直插云霄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节目组在底层大厅布置好的“垂直接力赛”起点处人声鼎沸。导演宣布规则的声音被空旷的回音放大:“每队六名队员接力爬楼,途中完成任务点挑战!成功者乘电梯,失败者——爬楼梯!最终第一个爬上大楼最高层的队伍胜!”
话音未落,黄队(00后队)队长郑恺立刻跳了出来,脸上带着标志性的狡黠笑容,目光却精准地扫过蓝队(兄弟团队)派出的蔡徐坤:“第一棒!兄弟们,第一棒拼的不是体力,是智慧!你们蓝队……”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手指隔空点了点蔡徐坤,调侃的意味浓得化不开,“确定要派这个‘智慧’可能不太够用的上来跟我比吗?”
这**裸的挑衅像火星溅进了干草堆。蔡徐坤原本正低头整理着护腕,闻言猛地抬起了头。原本清凉的眼神瞬间带着战火,带着一种被点破心事的羞恼和一股不容置疑的攀比欲。
他昨晚楼梯间里那点隐秘的、因baby而起的意气,此刻被郑恺精准地挑了起来。
“行啊,”蔡徐坤往前一步,迎上郑恺的目光,嘴角勾起一个带着锋芒的弧度,“那我就就跟恺哥比这第一棒了。” 声音不高,却掷地有声。
“哟嚯!”一旁看戏的郭麒麟立刻抓住了话头,小眼睛滴溜溜转着,在蔡徐坤和稍远处的Baby之间飞快扫了个来回,笑得意味深长,“这就跟恺哥较上劲了是吧?坤儿?”
“较劲!”蔡徐坤回答得干脆利落,甚至带着点破罐破摔的坦荡,用力甩了甩头,仿佛要把某些纷乱的思绪甩出去。
然而,就在这“宣战”的瞬间,他的目光却像不受控制般,飞快地掠过人群,在Baby身上停留了短暂却清晰可辨的几秒。
那眼神里交织着未熄的战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寻求某种回应的期待。Baby正低头盯着自己的运动鞋尖,似乎并未察觉,但微微抿紧的唇线泄露了她并非全然无动于衷。
哨声尖锐地划破空气!
两道身影如同冲向楼梯入口。郑恺经验老道,步伐稳健;蔡徐坤年轻气盛,爆发力惊人。两人在第一棒的狭窄楼道里你追我赶,身体碰撞,脚步声在封闭空间里激荡出沉闷的回响。
汗水迅速浸湿了额发。最终,几乎是同时完成到达了终点!两人也都成功完成了任务,获得了乘坐电梯直达下一棒的资格。
电梯平稳上行,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两人粗重的喘息。蔡徐坤靠在冰凉的轿厢壁上,胸膛还在起伏,目光却紧紧盯着楼层跳跃的数字。当电梯门在接力层“叮”一声打开时,他几乎是第一个冲了出去。
Baby早已等在那里,马尾辫随着她微微前倾的身体轻轻晃动,眼神专注,像一只蓄势待发的小鹿。
蔡徐坤大步奔到她面前,将象征第一棒完成的蓝色旗帜递过去。交接的刹那,他的指尖无意间擦过她的手背,一股细微的电流感瞬间窜过两人。
Baby像是被烫了一下,飞快地接过旗帜,甚至来不及看他一眼,只留下一句短促的“加油”,便以惊人的速度转身,朝着属于她的任务点——那个堆满了乱七八糟物品的行李箱狂奔而去!
她的任务是在极短时间内将所有指定物品塞进一个看起来容量严重不足的行李箱并成功合上盖子。
镜头瞬间聚焦。Baby冲到行李箱前,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动手。她动作麻利,将衣物、玩偶、甚至一个大号的鲨鱼抱枕用力地往里硬塞,展现出一种与甜美外表截然不同的彪悍和专注。
东西实在太多了,箱子鼓胀得像要爆炸。Baby尝试了几次都无法合上,情急之下,她猛地跳起来,整个身体坐到了鼓胀的箱盖上,试图用自己的体重强行压下去!
然而,她太轻了。
箱子非但没有屈服,反而像一个充满弹性的怪物,猛地将坐在上面的Baby弹开!她惊呼一声,踉跄着后退好几步才稳住身形,脸上瞬间掠过一丝挫败和难以置信。
对面的周震南情况同样狼狈,两人都在和时间以及这个不听话的箱子搏斗。
时间无情地归零。刺耳的提示音宣告两人挑战失败。
Baby喘着气,看着依旧敞开的行李箱,懊恼地闭了闭眼。没有时间沮丧,广播里传来冰冷的指令:“挑战失败!请立即爬楼接力前往第三棒的接力点!”
十楼!Baby和周震南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绝望,但随即被更强烈的胜负欲取代。两人再次拔腿冲向楼梯间入口。
蔡徐坤站在安全通道口,看着Baby那纤细却爆发力十足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
刚才她被行李箱弹开的那一幕像慢镜头在他脑中回放,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他刚刚才爬了七层上来,深知其中的消耗有多大。
而Baby,一个女孩子,还要比他多爬三层!他的目光落回任务点那个依旧鼓鼓囊囊、敞着口的行李箱,里面塞满的杂物显得那么蛮横无理。一股强烈的不平之气涌上心头。
“这怎么可能成功?!” 蔡徐坤忍不住脱口而出,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焦躁和心疼,像是在为Baby遭受的不公鸣不平。
楼梯间里,是另一场艰苦卓绝的鏖战。
Baby咬紧牙关,一步两个台阶地向上冲。她的喘息声越来越重,在空旷的楼梯井里回荡。汗水顺着鬓角滑落,浸湿了运动服的领口。
周震南作为男生,体力优势渐渐显现,两人的距离慢慢拉开。Baby看着前面周震南越来越远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但更多的是对自己极限的挑战。
她没有丝毫放弃的意思,只是将下唇咬得更紧,调整着呼吸,继续奋力向上攀登。每一次抬腿都仿佛灌了铅,肺部火烧火燎,但她倔强的眼神始终盯着上方的台阶。
另一部电梯里,蔡徐坤和郑恺正乘坐电梯前往更高的楼层。电梯平稳上升,郑恺正对着别在衣领上的黄队举着对讲机轻松地闲聊:“兄弟们,我们现在优势很大啊!Baby一个女孩子,爬十楼?肯定爬不过震南的!我们稳了!”
这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蔡徐坤紧绷的神经。他原本就紧锁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和不忍心攫住了他。
他猛地侧过头,看向一脸轻松、甚至带着点得意分析的郑恺,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压抑的、不容置疑的认真:“要是我,我就让baby先跑。你们这样……太不厚道了。”
郑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认真噎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又换上惯常的调侃:“哎哟,坤儿,心疼你baby姐?”
刻意的带上了“姐”,这个尾缀。是郑恺在用自己的方式来提醒蔡徐坤,这是在录制节目,不要表现得太明显了。
蔡徐坤没再说话,只是紧抿着唇,目光沉沉地看向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仿佛能穿透电梯钢板,看到那个在昏暗楼梯间里独自咬牙坚持的、汗流浃背的身影。
电梯里狭小的空间弥漫开一种微妙的沉默。
当蔡徐坤和郑恺终于抵达指定楼层时,比赛的结果已无悬念。
黄队凭借周震南率先抵达十楼接力点的微弱时间差,以及后续队员的稳定发挥,最终赢得了这一环节的胜利。
蓝队成员们聚在一起,气氛有些低落。Baby是最后一个从楼梯间走出来的。她的脚步明显虚浮,脸色潮红,额发被汗水彻底打湿,黏在额角和脸颊上,运动服的前襟后背也洇开大片深色的汗渍。
她扶着墙,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对着队友们努力扯出一个表示“尽力了”的、有些疲惫的笑容。
蔡徐坤站在人群稍后一点的位置,目光紧紧锁在她身上。看着她疲惫不堪却强撑的样子和她被汗水浸透的发丝和衣襟,还有她微微颤抖的小腿,心脏深处某个地方像是被反复揉捏,泛起一阵阵绵密的疼。
他插在裤袋里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指甲几乎嵌进掌心,才能勉强克制住上前扶她一把的冲动。
他只能这样隔着几步的距离,沉默地注视着她,将所有的担忧、心疼和那份无法宣之于口的在意,都深深压进眼底翻涌的暗流里。高楼的穿堂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灼热和那份沉甸甸的、无法分担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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