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起往回走。快到门口时,阿卡多瞥见他脸上还没完全消退的巴掌印,凑近他压低声音:“喂,等会配合我一下。”
瑟提看着她:“你又想干嘛?”
“让你配合就配合,哪那么多废话?”阿卡多瞪他一眼,“还想不想耳朵清净了?”
瑟提:“……”
回到家,迪莎正在院子里收衣服,看到他们一起回来,脸上刚露出点欣慰的笑容,目光就落在了瑟提脸颊那明显的红痕上。
不等瑟提开口,阿卡多已经“嘤”地一声扑进了迪莎怀里,肩膀微微抽动,声音带着哭腔:“迪莎阿姨……呜……都怪我……”
迪莎连忙搂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怎么了孩子?别哭别哭,慢慢说。”
“我……我前几天跟瑟提闹别扭,是因为……因为那天在集市,他盯着他前女友看,我……我心里难受……”
阿卡多把脸埋在迪莎肩上,声音闷闷的,听起来委屈极了,“我跟他生气,他还不理我,不哄我……我今天实在没忍住,就……就打了他两巴掌……呜……我知道我不该动手……”
她抬起头,偷偷用力揉的眼圈红红的,泪汪汪地看着迪莎:“但是后来瑟提跟我认错了,他说他跟那女的早就没关系了,以后只看我一个。我们……我们和好了。阿姨,您别怪他,要怪就怪我吧……”
迪莎看着怀里“梨花带雨”的阿卡多,又看看旁边低着头、脸上顶着巴掌印的儿子,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还有一丝“年轻人谈恋爱就是折腾”的无奈。
她叹了口气,看向瑟提,语气带着确认:“瑟提,阿卡多说的是这样吗?你真的知道错了?”
瑟提坐在门口的矮凳上,两只手肘撑在膝盖上,脑袋耷拉着,连那头总是很有精神的红发都显得无精打采。耳朵更是彻底垂了下来,贴在脑袋两侧,像个被雨淋透了的、超大号的沮丧狗狗。
瑟提没抬头,只是盯着自己脚前那一小块地面,仿佛能看出花来。他从喉咙深处,挤出了一声短促、沉闷,充满了无尽疲惫和认命的:
“……嗯。”
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迪莎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带着劝解:“你这孩子!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该断就断了!现在有了阿卡多,就得收收心,知道吗?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胡来了!”
瑟提依旧没抬头,只是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又是那个字:
“……嗯。”
他还能说什么?
难道要告诉他妈,他这几天心惊胆战、寝食难安,是因为以为这诺克萨斯疯婆娘在憋大招弄死他?
难道要告诉他妈,他刚才冲上去理论,结果亲手把好不容易获得的“和平”局面砸得粉碎,还给自己换回来两个新鲜的巴掌印和“渣男”的帽子,最后发现一切竟然源于一个他自己都没搞清楚的、离谱的误会?
难道要告诉他妈,这女人根本不是因为他有什么“前女友”而生气,纯粹是觉得他“有主了”才“好心”放过他,而他现在亲自澄清了误会,等于主动把脖子重新伸回了铡刀下?
他感觉自己像个傻子。天底下最大的傻子。
他本来可以安安稳稳地度过这段日子,虽然憋屈,但至少耳朵是安全的,人身是自由的。可现在……全完了。
阿卡多从迪莎怀里抬起头,憋笑憋的眼睛红红的,怯生生地看向瑟提,小声说:“瑟提……你,你还生我气吗?我不该打你的……”
瑟提听到她的声音,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看向阿卡多。
阿卡多那双黑眼睛里,哪里还有半点泪光?分明闪烁着熟悉的、让他头皮发麻的、得逞后的兴奋和跃跃欲试。那眼神分明在说:“游戏继续,Boss~”
瑟提看着她,嘴唇动了动,最终,所有翻涌的情绪——愤怒、委屈、荒谬、后悔——都化作了一声更深、更无力、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的:
“……没。”
迪莎看着“和好”的小两口,终于露出了放心的笑容,她轻轻推了阿卡多一下:“好了好了,说开了就行。去,跟瑟提坐一块儿去。瑟提,你去给阿卡多倒杯水,哄哄人家。”
阿卡多立刻“破涕为笑”,乖巧地“嗯”了一声,走到瑟提旁边的椅子坐下。
瑟提像是被上了发条的玩具,动作僵硬地站起身,走向厨房去倒水。他的背影看起来前所未有的沉重,每一步都迈得那么艰难。
他把水杯放在阿卡多面前的桌子上,动作有些重,水溅出来几滴。
阿卡多却毫不在意,拿起杯子,甜甜地说:“谢谢瑟提~”
然后,在迪莎欣慰的注视下,她非常“自然”地伸出手,摸了摸瑟提低垂着的、毛茸茸的耳朵尖,语气带着安抚:“别垂头丧气的啦,我原谅你啦~”
瑟提浑身猛地一颤,像被电击了一样,但他死死咬着牙,没有躲开,也没有像以前那样低吼。他只是闭上了眼睛,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承受着这熟悉的、令他绝望的触感。
他认命了。
他真的认命了。
他就不该多那句嘴!他就不该去问!他就应该老老实实享受那来之不易的“平静”!
现在好了,一切回到原点,甚至可能更糟。因为他亲手撕掉了那层“误会”的保护膜,让这女人更加肆无忌惮。
迪莎看着“亲密”的两人,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去忙自己的事了。
阿卡多一边慢悠悠地喝着水,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捏着瑟提的耳朵,感受着指尖下肌肉的紧绷和颤抖,心里对阿什利说:
【看吧,他自己跑来解释清楚的,这下可怪不了我了吧?】
瑟提一动不动地坐着,像一尊正在风化的石雕。只有那微微颤抖的耳朵和紧握的拳头,泄露着他内心正在经历的、无声的海啸。
他真傻,真的。
他单知道这女人阴晴不定,会憋着坏报复他;他不知道她脑回路能清奇到这种地步,而他自己居然能蠢到主动送上门,把暂停键亲手砸碎。
完了。
他的好日子,彻底到头了。
-----------
自从摸耳朵的“特权”被默认后,阿卡多迅速开发了这项特权的外延。
晚餐后的客厅,灯火温融。迪莎坐在她的老位置,手里是针线活,嘴角噙着满足的浅笑,看着角落里的“一对小儿女”。
瑟提深陷在硬木椅里,努力将自己伪装成一尊背景雕塑,手里搏击场的流水单被他无意识地捏出了深深的折痕。他在进行一种虔诚的祈祷:祈祷今晚能安然度过。
祈祷显然无效。
阿卡多像一只发现了完美日光浴spot的猫,迈着轻快的步子凑了过来。
“瑟提哥哥~”声音甜度超标,带着刻意拉长的尾音,精准地传入迪莎耳中,“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好孤单呀,我来陪你啦!”
迪莎抬头,投来赞许的目光。
瑟提的祈祷瞬间变成了无声的哀嚎。他抬头,对上阿卡多的视线——那双黑亮的眼睛里满是“你逃不掉”的戏谑,哪里有半分她声音里表现出来的纯真?
他还没来得及组织语言拒绝,阿卡多已经“柔弱”地挨着他坐下,然后身子一歪,熟练地将后背和后脑勺嵌进他怀里,把他当成了一个人形沙发靠垫。
“嗯~果然还是这里最舒服。”她满足地喟叹,声音依旧娇软。与此同时,藏在身侧的手,精准地找到他腰间软肉,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像是在测试手感,又像是在宣告主权。
瑟提肌肉一僵,敢怒不敢言。
“瑟提哥哥,”她稍稍侧头,气息拂过他下颌,用那种能让迪莎心化的语气说,“我肩膀好酸哦,一定是白天在工地煮饭太忙累的。你帮我揉揉好不好嘛?”
迪莎笑着附和:“是啊瑟提,阿卡多辛苦一天了,你帮帮她。”
瑟提内心在咆哮,手上却只能僵硬地抬起,落在她指明的肩膀上。他开始按摩,心里默念:轻点,再轻点,千万别惹恼这个女魔头……
他自认力道已经轻得像羽毛拂过。
“嘶——”腰侧传来痛,让他差点跳起来。阿卡多掐了他一把。
“怎么了儿子?”迪莎又被惊动了。
“没、没事!妈!有、有蚊子!”瑟提慌忙解释,感觉后背都出汗了。他明白了,刚才力道太轻了,不合格!
“冬天哪来的蚊子?”迪莎问。
“冬天哪来的蚊子?”迪莎停下手中的针线,疑惑地抬起头,目光在瑟提和阿卡多之间转了转。
瑟提:“……”
他感觉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冷汗真的下来了。对啊,冬天哪来的蚊子?!他刚才情急之下找了个最烂的借口!
就在他支支吾吾,脸颊憋得通红,眼看就要在老妈探究的目光下原形毕露时,怀里的罪魁祸首又动了,掐了他腰一下。
瑟提:“可能神经过敏了吧,感觉错了。”
他咬紧牙关,手上加了五成力。
腰侧又被掐了!太重了!?瑟提赶紧减轻力道。
刚轻下来,又被掐了一下!
太轻了!
他再次加重……
如此循环往复,没有预兆,没有规律,全凭阿卡多那一刻的感受。他必须在那突如其来的刺痛中,瞬间判断出自己刚才的力道是大还是小,并立刻做出调整。
而阿卡多,则舒适地靠在他怀里,闭着眼睛,仿佛完全沉浸在享受中。只有瑟提能从她偶尔微微蹙起的眉梢,或轻轻哼出的鼻音中,捕捉到一丝评判的痕迹。但更多的时候,评判是直接反应在他腰上。
“上面一点……对,就是这里……”她偶尔会用甜腻的嗓音给出位置指引,同时在他小腹上的手指也跟着划上划下。
瑟提的精神高度紧张,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手指和腰间的感知上。他感觉自己不是在按摩,而是在玩一个输了就要承受□□惩罚的游戏。
这场以“甜蜜”为名,以“随机掐拧”为规则的酷刑,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阿卡多似乎终于被伺候舒服了,或者单纯是玩腻了这场游戏,她的呼吸才逐渐变得均匀绵长,仿佛真的睡着了。
瑟提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腰间被掐过的地方火辣辣地疼,估计明天会是一片青紫。精神上的疲惫更是如同潮水般涌来,将他彻底淹没。
迪莎满意地看着相依相偎的两人,悄悄起身,回了自己房间,把空间留给了感情深厚的年轻人。
客厅里,只剩下绝望的瑟提,和他怀里那个仿佛天使般安睡的恶魔。
他望着天花板,眼神空洞,唯一的念头是:这种苦难,何时才能看到尽头?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