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提问来得太突兀，又太自然。

直到奥维多再次抬头，浓密的睫毛如小刷子般扫过赤井秀一的下颌，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他才猛然回神。

“……不行。”赤井秀一最终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至少现在不行。

这次行动本就建立在他身份暴露的基础上，风险系数极高。无论成功与否，都注定要面临组织的疯狂追杀。以奥维多那点三脚猫的身手，跟来只会受伤。

更何况，带着他也更容易打草惊蛇，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好吧。”

奥维多肩膀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随即又像只没骨头的猫一样重新窝进他怀里，不再言语。

电视机里播放的动画片仍在继续，粉红色的小猪没心没肺地笑着，变幻的光影在他们身上流转。

然后过了五分钟……大概是五分钟吧，赤井秀一有些记不清了。奥维多忽然直起身，发出一声轻笑：“说起来，我这算是被甩了吗？是不是该要点分手费？”

他语气轻快得不像话，“真稀奇，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话音未落，那只不安分的手已经顺着他的腰侧往上滑。

赤井秀一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把枪套往里藏了藏，但奥维多的指尖最终停在了他的前襟，轻轻一勾，就勾住了他领口第二颗纽扣。

也是离心脏最近的一颗。

“我要这颗。”

奥维多说着，用犬齿轻轻咬住纽扣，被暖气蒸得绯红的脸颊看起来既可怜又可爱。

随后抬眼往上瞧，色..气且暗示意味十足地探出舌尖，沿着锁骨一路舔舐。

这种刻入骨髓的挑.逗手法，瞬间唤醒了无数缠绵的记忆，赤井秀一几乎是立刻起了反应。

但这算什么？他有些恼怒地想，分.手.炮吗？

他推开了他。

站起身时呼吸略显急促，不过他用手遮住了那双蛊惑人心的眼睛：“奥维多，夜深了......我必须走了。”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关门的时候，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似乎听到背后传来一声轻笑。

—

然而，这场精心策划的行动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就差那么一点点。

琴酒已经快要走进包围圈了，可卡梅隆的一个失误却让那个多疑的男人察觉到了异常，像条泥鳅一样滑进了撤离通道。

好在远处埋伏的苏格兰及时开枪，虽只打中了腹部，但总算没让对方全身而退。

而琴酒不愧是琴酒，即使负伤也能完美隐藏踪迹，还将他们引入错误的方向。

最后甚至抽枪反杀了两名盯梢成员，抢回他那辆保时捷成功逃脱。

“立即撤离！”确认行动失败后，赤井秀一当机立断下达指令，带着所有人连夜飞回阿美莉卡。

令人意外的是，苏格兰这次依然没有回归公安，而是全程跟随他们撤离。

赤井秀一注意到，他一直在无意识地摩挲虎口上那条疤痕，左手中指还戴着一枚银色的戒指——看上去有点眼熟。

不过他看过来时，他又像之前一样悄然藏了起来。

“……琴酒估计要气疯了。”苏格兰温和笑道，面上完全看不出方才冷静狙击时的冷酷模样。

这明显是在转移话题——赤井秀一看了他一眼，没有追问，只配合地呵笑一声：“是啊，肯定恨透我了。”

不仅抢了他的人，还以卧底身份骗了他这么多年的“信任”。

如果琴酒心里有一个仇人排行榜，赤井秀一想，他绝对稳居榜首。

“难怪你这么着急撤离，之后对你的追杀想必不会少。”苏格兰若有所思地同他对视。

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组织对叛徒和卧底的痛恨程度，更何况还是触怒了琴酒后的报复......在日本多待一天，就多一分危险。

“秀一，接下来怎么办？”

朱蒂问道，苏格兰也投来询问的目光。

赤井秀一沉思片刻，最终给出的回答是暂且将重心放在国外，继续清理残余的组织势力，之后再从长计议……

最终，飞机终于起飞。赤井秀一望着舷窗外渐行渐远的城市灯火，不知为何，心脏处突然传来一阵钝痛。

他瞳孔微缩，捂住胸口，有些茫然地意识到心里似乎空了一块。

但具体是什么，却又说不清楚。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现在唯一清楚认知的就是，至少几年内，他都无法再踏足这片土地。

深呼吸平复情绪后，赤井秀一扫视了一圈身边的FBI同僚，沉默地将那双浮现在脑海中的黑眸深埋心底，并强硬地、冷酷地为其上了好几道锁。

……正如朱蒂称呼他的那样。从今往后他是赤井秀一，也只会是赤井秀一。

他如此告诫自己。

你应该清楚的，莱伊已在今日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