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常在家的缘故,家政阿姨递来的药箱里还是一些传统的药品,你翻找了半天才找全消毒药品,开始小心翼翼地为糸师凛上药。
糸师凛的伤口处黏着了一些泥沙,粉白色的新伤翻出来,还隐隐掺了点血水,看得你一阵揪心,眉目紧皱。
糸师冴也受过伤,但大部分情况下都是经理人找了医疗人员及时处理,而糸师凛白皙的腿上却都是十分明显的伤痕,一看就是没有好好处理的。
你用棉签蘸了点双氧水,开始清理污浊。药剂接触伤口的疼痛可想而知,糸师凛虽然没有出声,但膝头不可避免得一颤。见状你立刻嘟唇,有节奏地吹气。
手里的棉签换了四五根,你的脸颊都因吹气而酸疼才清洁完毕。接着是敷药粉,你没有找到药用的防水创口贴,只能用药粉和纱布处理,最后在外面裹上防水层贴布。
你的动作温柔细致,糸师凛的视线就锁定在你漂亮的手和轻轻颤动的眼睫上。
你不知道糸师凛在心底为你打上了无垢天使的标签,他只是抿着唇,没由来地渴望伤痕再可怖一点。
“你要珍爱自己。糸师冴很在乎你的。”包扎结束,你的手满意地在包裹结实的伤处轻轻拍了一下,晶亮的像散落一汪清泉的眼眸期许地看他,“是他唯一的弟弟哦。”
“那家伙……”糸师凛试图嘴硬。
你悄悄凑到他耳边:“偷偷告诉你,他的钱包里是你的童年照片~”
你有时候都会为这件事吃醋。于是在看到糸师凛不可置信的神情后,你笑得没心没肺。
糸师冴从玄关换好鞋进来后,就看到你们其乐融融相处的局面,尽管面色无常,但明显周身气压低了几度。
你迟钝地没有反应过来,却是看到他后惊喜地小跑着过去,成了他的手臂挂件,抱着胳膊就不撒手。
糸师冴没有拒绝你的亲近,而是牵过你的手走到糸师凛面前,踢了踢他的那条好腿:“腿断了就去截肢,不要在这卖惨。”
等下,这个兄弟情发展属实是你没料到的??
幸好他没对你发起冷言冷语攻击,身上的汗基本都干了,糸师冴拉着你坐进沙发,仍旧将你锁在他的腿上,健硕的手臂勾紧你的腰,旁若无人地玩弄你的手指。
还有他人在场观看的亲密是你不太好意思面对的,但你没有抗拒他的亲近,因为你喜欢糸师冴,自然不会矫情地推搡。
所以你也没发现,糸师冴在玩弄手指时,不经意地将你手指的药粉抹除干净。
“想吃家常菜还是西餐?”
“嗯?我、我都行。哪个方便就哪个。”
“那就在家里吃。”
你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羞涩地埋进他的颈间。
“身上有没有不舒服。”
今天的糸师冴格外温情,随着脸颊热度上升,你抵着他肩膀的脑袋摇了摇,贴在他腰侧的手揪紧了他的衬衫。
糸师冴理所当然地让糸师凛去通知阿姨做晚饭,自己轻而易举抱起你,没有去你或者他的房间,而是带你到了二楼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口,他放下你,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打开,是一个和你房间采光差不多的空旷屋子,里面应该是近期清理过,角落还留有一些垃圾。
一向有洁癖的男人却丝毫不介意,拉紧你的手:“进来。”
“这里是……?”
“你的画室。前几天阿姨收拾出来的,本来是一个备用杂物间。”
画、画室?!
男人说话的语气听起来那么稀松平常:“你不是想要一个带画室的房子吗?”
你收到了一个重磅惊喜炸弹!
甚至惊喜地没有意识到,你会以什么身份去使用他家的房间画室。
你很久以后才反应过来,在你一心傻傻想着和他结婚的时候,他早已把你规划进了他的家庭和未来。
“你可以在毕业之前想想怎么装修,我会让朋友留意一下装修公司。不过你是搞艺术的,布置画室应该更喜欢自己来。”
“当然!”你压根不管他和朋友踢完球还有些脏兮兮的身子,像树袋熊一样挂上去,对准他的脸就是吧唧一口,“感谢许愿神糸师冴先生,成功让千千更爱你一点了!”
令你开心的不仅仅是糸师冴为你实现愿望,更有他与你不用明说就能了解的心意。
他在意你的世界、尊重你的想法,这已不是简单的恋爱接触,对现在的你而言,糸师冴是个最好的男朋友,以后……也会成为最好的丈夫。
*
你不知在冰凉的地板上躺了多久,一日不曾吃饭的身体虚弱地匍匐在地,你找回了几分力气,挣扎了几次才摇摇晃晃起身,扶着墙壁一步步走到走廊尽头。
你推开了画室不曾上锁的门,昔日粉蓝色的房间已经一片凌乱,而在最大的那面完整的墙壁上,是你亲手画上去的糸师冴。
你踮脚抬手,努力地去触摸他的脸。
“冷的……”嘶哑的声音从喉间溢出,凉凉的触感让你缩了缩身体,离开了这幅墙画。
画室已经很空荡了,就只剩下三幅画,两幅是小天使,还有一幅被黑布掩盖。
你一点点掀开被夜风吹得晃荡的绢布,露出的一角是红色的鲜血,带着绝望与痛苦。
没有勇气再看下去,匆匆放下黑布,离开这个让你觉得逼仄到窒息的房间。
*
你和糸师冴基本没有出现肥皂剧里小情侣闹别扭、冷战、吵架的剧情。一是糸师冴比赛很多,完全没有时间吵架,二是你们都很体谅对方,深层次的彼此理解让你们完全不会遇到需要争吵的事情。
除了……洗碗。
在你的小窝里生活时,你们俩为了谁洗碗这件事显然是能大打出手的。
“我都洗一年了,你帮我洗几天!”
“你都洗一年了,不差这几天。”
“我没能量了!”
“我有洁癖。”
于是你俩双双咸鱼躺。
糸师冴觉得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叫阿姨过来洗。”
“为了几个碗喊一趟不太好吧?”
“那你去洗。”
你勉为其难去刷碗,后来但凡是住在你家的时候,你们就会默契地选择去外面吃。
对此你的评价是,洗碗什么的最伤感情了!
*
三年恋爱以毕业典礼时两拨接你的人撞在一起而告破。
糸师冴还在国外,接你的是糸师凛,他没有事前打招呼的习惯,直接按照哥哥给的地址来接你回去,而你的父母为了给你一个惊喜,也没有提前告知,于是当你拉开糸师凛私车车门时,就这么被父母逮住了。
糸师凛跟着哥哥学了一身臭毛病,丝毫没有理睬你的眼神,面对你母亲的质问,干脆地解释:“我哥是千秋姐的男朋友。”
完了!
告别糸师凛后,你灰头土脸和父母一起离开,心口惴惴不安,在想着怎么应对风雨欲来。
你的乐呵呵老爹是不用太担心的,他本身就喜欢体育,尤其是足球,在他眼里只要糸师冴对你真心,那他就是最好的女婿。
而你的母亲就……
“母上大人~”你使出惯用的撒娇**,嬉皮笑脸的态度并没有认错的意思。
你不觉得和糸师冴在一起是错误的。
身为过来人的母亲没有立刻搭理你,而是在车上闭目假寐。
你没有回到学校边租住的小院子,而是被父母带到了乡下,手机也暂时被母亲没收了。乡下的电脑没有网络,你连给糸师冴报平安的机会都没有。
外祖母的病一直反复,父母在乡下也是为了照顾她,医生的保守估计是外祖母大概见不到今年春天了。
你也没了跟糸师冴联系的劲头,接替了母亲的活,一天的绝大部分时间都守在外祖母身侧,吃喝拉撒全部是你一个人来,忙碌的时候你连想念糸师冴的时间都没了。
亲眼看着至亲一点点失去生命是令人恐慌的事。你能感受到她的生命力在逐渐减弱,发现她的睡眠时间越来越久、呼吸越来越轻。
你握紧了外祖母冰凉的手。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