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平静的校园生活仍在继续。但明石爱理在一段时间里总是没由来地觉得后背发凉,四处张望也没发现哪里不对。

到了某天的选修,她才终于抓住了一点异样的尾巴——教室里的人变多了。

选修课是自选的课程,课堂管理比必修课更宽松,如果时间不冲突,有其他学生进来蹭课,老师也会睁只眼闭只眼。

白宝高中从上至下都闪烁着一种优等生的光环,但并没有脱离学生的本质,没谁想要平白无故多上一节课,所以选修课教室里的人数一直都保持着一种稳定的增减幅度。

不过现在,明石爱理反应过来后环顾了一圈教室,凭借拥挤程度来判断:这里起码多了三分之一的人。

刚好老师背过去写板书,她张望的动作不算隐蔽。期间跟斜后桌的同学对上了视线——他好眼熟。爱理艰难地从记忆中翻出一张模糊的脸和眼前的同级生对上,啊,好像是“玲王大人”……他之前也上这节选修课么?这人放下笔冲她友善地笑笑,不知为何,周围响起了奇奇怪怪的动静。

明石爱理心中一凛,飞快扯出一个笑来回应,但赶紧回头坐正,表情端得无辜又坚定,果不其然老师下一秒开始就开始抽问了。

她幸而躲过一劫,并没有吸取教训。反而在老师再次转头之后,犹犹豫豫地看向刚刚跟她打招呼的校园偶像——认识的同班同学隔得太远了她实在不好问,尽管从未交流过,对方刚刚率先传递了些许善意,感觉还挺好说话的。

爱理小声询问:“同学,不好意思问一下……今天教室怎么多了这么多人?有什么活动么?”

他像是听见什么有趣的事情,大方露出一个笑容,也学着爱理的样子压低声音……

“明石同学,那么就你来回答一下吧。”

——被老师无情地点中了。

明石爱理咽了口唾沫,撑住桌面站起来,她根本就没听到刚刚问了什么,正准备大无畏地请老师再说一遍问题的时候,身后传来了某人的轻声提示。她复述一遍顺利通过,只是才东窗事发,都不好转过去跟人说什么。硬挨到下课铃响,才紧忙补上那声道谢。

对方看上去并不介意:“小事而已!我的名字是御影玲王,你可以直接叫我玲王。”

明石爱理从善如流地改了称谓:“我听说过你。我是明石爱理,玲王也可以随便称呼啦。”

——之前还去看了你的训练。不过这个就太像搭讪了,还是算了吧。

“我也听说过你的名字。”御影玲王却是不按常理地说。

明石爱理露出了茫然的表情,她不觉得自己作为转校生会有多大存在感,印象中和这人交流今天也是第一次,那么对方是从哪知道自己的?

御影玲王觉得很有意思般露出了笑脸:“报纸。”

明石爱理:“………?”

御影玲王手肘撑着桌板,身体微微前倾,紫色眼睛专注地盯着她:“之前听到明石的名字总感觉很耳熟。我就去翻了下新闻,果然在去年的报道里看见了你被召入U18的消息,虽然没出现照片,同名同姓同样是神奈川人又是守门员的几率也不是很高吧。”

他用了反问的句式,语气却不容反驳地做出了确定。

明石爱理:“……确实是我来着。”

她表情有点扭曲,心想那应该都是去年夏天的报道了!谁看一眼能记这么久啊!

爱理实在不喜欢采访时被镜头拍摄的环节,能躲就躲,对外公布的照片只有一些比赛时的抓拍或者是侧影,几乎没有清晰的近照。再加上守门员相对来说并没那么引人关注——她的成绩亮眼,但也没到出圈扬名的程度,小范围的知名度不太影响正常生活。

没想到却在转学到东京的第一个学期就被人扒出老底,东京,恐怖如斯……!

御影玲王比出噤声的手势:“别担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他这句话很好的缓解了尴尬的氛围。明石爱理忍住拔腿就跑的冲动,甚至有点愧疚自己的多疑,人家看上去明明是个好心人啊!

御影玲王问:“但是明石怎么会想到要转学到这里来?”

因为看着亲爹前言不搭后语的样子实在不忍心,说起来是有点不着调的理由。爱理诚实地回道:“是个人原因啦。”

“这样么……”玲王思忖片刻,“明石,放学后再来参观吧,今天有训练赛,这次是内场特别座喔。”

明石爱理:“……”

明石爱理汗流浃背了,试图解释:“玲王同学,我没有想要打探情报的意思。而且放学后我也有训练……”

“还是叫我玲王就好。据我所知,两边开始的时间好像不一样,完全不影响嘛。”他笑容满面地及时打住,根本没在听她虚弱的推拒,“好了,有点来不及了。放学见!明石。”

就在御影玲王出门的那刻,明石爱理放在桌洞里的手机跟爆炸似的连响起来。来信提示是刚好同一修选课的同班同学,对方间隔半个教室激动得狂敲键盘,都忘了可以直接过来问。她上一次被拉住应援时就隐约感觉到了,这次更是深刻地领悟到这人的受欢迎程度。

……总感觉,接下来会有些超出的展开啊。爱理握着手机想道。

很久以前糸师凛毫不客气地说她总是会吸引一些麻烦的人。

爱理当时看了他很久。领悟到她未尽之言的糸师凛黑着张脸甩了她半米远,两人竞走似的谁都没放弃,快走一公里到家。

如今想起这段对话的爱理不得不赞同幼驯染当初的犀利见解,她对御影玲王并不了解,但仅仅是这次短暂的对话已经能隐隐感觉到对方不好招惹的本质……

这个想法很快灵验了。

御影玲王放学后带着那种闪闪发亮的笑容,准时准点地出现在了爱理的教室外——咦?我有告诉他课表么?这个问题还没想明白,爱理就被玲王作为当事人角度阐述的社团变革吸引了注意力,再回过神来……

“——这就是我的足球部!”

御影玲王意气风发地向她展示,有点像个小孩子在炫耀自己心爱的玩具,背景是一群鞠躬大喊欢迎玲王队长的部员。

“………………”

有点、想逃。爱理表情凝重起来。

御影玲王面不改色地调侃:“你不会想逃跑了吧?”

爱理根本不带犹豫地点头。

玲王哈哈笑了一声,介绍起了更衣室,直接略过上一秒的对话。

自从发现转校生居然是U18的一门,玲王就对这人进行了调查。国青队的后备成员都送到手边了,他有什么理由不去接触一下?

社交媒体上的比赛录像被他通通研究了一遍,正主的社交账号也被找了出来,除了转发的公告外,po出的原创推文多达几万条,百分之九十九都是与生活有关,倒是有注意到取消定位和码掉人名和地点……不过对于他来说跟没打码也没什么区别。

她看起来和任何一个热爱分享的普通女高差不多。

玲王继续观察,又得出结论这人的学校生活极其简单,基本就在社团和教室之间打转。值得一提的是,作为一个转校生,她的人缘好得出奇。御影玲王在白宝高中过着如鱼得水的生活,却也清晰地认识到这是一个何等排外的地方。口音、外貌打扮或者是父母的工作稍有破绽就会被贴上标签背地议论,但从旁人的口中……

面熟的女生A,大概是曾经为他应援过:“玲王大人!……明石?哼,我们可不是朋友。……不过,那并不是一个讨厌的家伙。”

面熟的女生B:“爱理啊,那是个会让人很有安全感的孩子,开朗到像是个外星人!这也能解释她为什么那么苦手于学习了吧,啊啊,那种烦恼的样子也很可爱呢……”

路人男A:“不可能!不可能比我更帅!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宿命中的敌人!”

……

她是文字攻略游戏里的男主么?玲王疑惑了一瞬间,很快将其抛之脑后。不过没想到会在选修课上被先一步搭话,他顺势邀请了对方。

爱理哪会想到背后还有这些故事,只觉得实在是盛情难却,这所学校的人都怪热情的哈。她坐在内场光明正大地打量起了场地设施和小黑板上贴的训练计划,目测是正常的训练内容、正常的训练量……没有教练,喔,还有正常的训练赛。

她一边看时间心想等会找个时机告辞,一边心想好像是可以再看一会。御影玲王的实力确实堪称是球场上的主角,不怪那些粉丝在球场边为他的一举一动欢呼尖叫,正如他所说的——这是他的足球部。明石爱理后知后觉地琢磨出这句话的双重含义。

但最亮眼的还是他的统筹指挥能力,明显他们是有私下训练过战术的,以玲王为指挥中心变阵干脆利落……漂亮。像刚出锅热气腾腾的拉面一样漂亮。爱理心想。

球被传到了御影玲王的脚下,他连过两人,从空隙中堪称刁钻地把球推射入门。

由于视线被挡,门将的速度慢了半拍,黑白相间的球擦过了他的指尖跃进了球网中激起白色浪花。

他最后那一碰确实改变了方向,但并不能改变这是一粒有效的进球。

所有人都习以为常地喝彩,随着哨声响起,短暂的半场结束了。

玲王接过运动饮料,喝了一口之后擦了擦汗往场边走去。黑发少女正若有所思地看着球网的方向,还没注意到他的动向。

御影玲王出声搭话:“怎么样?”

“……慢了。”她平静地点评,“守门员的动作慢了一拍。他太死盯着球了。后卫被跑动引开露出了空挡,他应该先一步察觉到意图指挥队友站位封堵进球路线的,不然玲王也没有那么多舒服的角度可以射门……”

“……之类的。呃。踢得很棒!”明石爱理说到一半,瞟见居然是当事人在跟她说话,迅速止住话头试图圆场。

“……”

玲王的笑容放大了。

有意思。他捕捉到了那平静到锐利的一瞬间,那正是玲王现在想要的东西——而所有他想要的最后都会被他拿下,他不用犹豫地改变了想法。

于是玲王打断明石爱理前言不搭后语的客套:“明石,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么?”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跳转到这里,她还是下意识回答:“现在的话,想吃拉面吧?”

御影玲王:“除此之外呢?”

明石爱理发现眼前这人完全是认真的,于是她也跟着认真起来,慢慢思考了一会之后才郑重回答:“……没有喔,我对于现在的生活已经很满足了。”

御影玲王并不满意这个答案,也不相信世界上会有无欲无求的人,他循循善诱:“你不渴望挑战和胜利么?你可以用VR训练测试出自己的极限,或者是接受最喜欢的球星的指点。御影家也有优秀的厨师和营养师随时待命。只要跟随我!”

他的一连串说辞让爱理听得一脸懵,什么VR?噢,这个居然不是流言么?又是什么球星?什么营养师?

“明石。”紫色短发的同级生目光灼灼地望过来,“加入我的足球部吧!一起拿下冠军!”

爱理沉默了片刻:“作为部员……?”

玲王肯定地点头:“作为部员。”

“你前面说的,我完全没懂。”

明石爱理有点苦恼地挠挠头,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说错了哪句引起了这连串的反应,不过她也隐隐有些习惯了,大概东京都的青少年都这样。她选择用自己更熟悉的方式来解决:“不如直接点。我来接手下半场守门员的位置……试图攻破我的球门吧。那个时候,我们再来谈谈。”

“听上去你需要更多‘砝码’的说服。”

御影玲王终于剥掉了那层彬彬有礼的假面,露出了兴奋的、又或者是说杀气重重的笑容:“正如我意!”

推进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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