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舐岡了出现在学校门口。
他沉默又心事重重地站在那里,明石爱理一开始还没看见这人,还是御影玲王眼尖瞄到的,把手搭她肩膀上,他语气古怪地问她又跟其他人约好了么?
用“又”字,是因为前两天她确实有约。
糸师凛因为两地安排的时间不同,比他们更早一步结束比赛。他收到入选的通知,在学校那边请好假没犹豫就杀来了东京,此时距离集合的时间还有几天。
先前明石爱理在糸师家寄宿了多年,换成他到明石家的主场,自然是住进了她家的客房。糸师凛抵达的第一天,因为不想跟明石斋一独处(虽然是迟早的事情),背着包就到了白宝高中门口。
明石爱理提前收到信息,翘掉下午的选修课跟他会合,见他没急着说回去,干脆把行李寄存在车站前,带他在自己平时的活动圈逛了逛。
谁能想到同个位置又刷新出了新角色。
但也有可能是在等其他熟人吧?这句话明石爱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跟舐岡了视线对上,他明显眼睛亮了一下。
没跑了,就是来蹲她的。
爱理心想怎么这人每次出场都像是要威胁谁一样,又想他跟她之间能有什么交情让他千里迢迢跑这一趟——上次他要了联系方式却一句话也没说过。明石爱理表示你们先走吧,靠近那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舐岡了说:“我是来找你的。”
明石爱理:“下午好?”
舐岡了继续说:“谁、谁叫我刚好到了这附近,最近我收到了霓虹足球协会的邀请,跑来跑去还挺费事的。算他们有眼光……看你的表情,那两个家伙也受到了邀请吧。毕竟是和我势均力敌的对手…………”
都第五个了!
明石爱理表情一言难尽,那封邀请函她已经看得麻木了。凛收到之后发了她一遍,蜂乐回在某天突然冒出来也发了个信息,玲王和凪先后拆开信件时她就在现场。到了舐岡,她甚至难以产生几分惊讶。
这个指定强化球员怎么范围圈那么小?
她不信邪地已经骚扰了一圈自己所有的联系人,陆陆续续收到的回复中还没有出现新的受邀人。
明石爱理先纠正了他话里的错误:“恭喜你,请继续加油!不过我们是击败了你的队伍而不是平局哦……”
她停顿了一下,表情很疑惑:“而且,你入选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来炫耀的?
不对,其实硬要说的话也有点关系。他所在的球队也出线了,抽签虽然没直接对上,但之后两队都赢下去那是肯定会再战一场的。他跑来说这一声………该不会是来套路她的吧。
明石爱理转为用谴责的目光看着他:“赛前跑来诈对手的信息,也太狡猾了。”
舐岡了:“………啊?”
舐岡了:“我只是想……啊……可恶……你——我可是堂堂正正地站在这里!”
两人已读乱回地聊了几句,舐岡实在有理说不清,悲愤离场了。
明石爱理觉得莫名其妙的,一回头,发现以为已经走掉的两人还停在不远处等着她。她小跑过去,听见御影玲王开怀大笑,猛拍凪诚士郎的背:“哈,真有你的!”
凪诚士郎垮下肩膀:“好痛。你想拍的不是我吧……”
爱理好心地把两人隔开:“这个人到底是来干嘛的?他说他也被邀请了,其他的我没听懂。”
难不成……她狐疑地望着舐岡了萧瑟离开的背影,自言自语:“是我多心了么?他是不是……”喜欢我?
御影玲王面不改色当机立断:“——是的,真是小肚鸡肠的男人!输了一场比赛居然这么念念不忘,不敢直接找我和凪来宣战,搞得这么迂回!而且耐力实在是太差了。”
凪诚士郎的疑惑更单纯:“谁啊?我们认识过么?”
明石爱理提醒:“就是放假前踢友谊赛时遇见的前锋。”
凪了然:“那个搬水工。”
明石爱理肯定了他的联想,一起训练了这么久的队友他还就记得眯眯眼、红头发的、眼镜男……等特征外号,前对手就不用给这么大的牌面了。
被他们这么一打岔,爱理对于这一猜想也不太确定了,同样是dk,他们应该看得更明白一些:“是这样么?”
御影玲王摸了摸下巴,分析道:“他一看就还在意那场胜负。张口闭口都是足球,实在目中无人。”
也没有吧?爱理汗颜。但她已经学会了有些时候在朋友面前要适当捧场:“好像有点道理……”
你都快把她忽悠瘸了。凪诚士郎心想,在明石爱理投来你怎么看的眼神时,淡淡说道:“玲王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啦。”
当事人没表态就是薛定谔的开箱状态,明石爱理不知道到底是哪种可能,但既然对方目前没有明确表达出来,就说明并不重要吧。她很快就将其抛之脑后,更紧要的是怎么处理目前的麻烦事。
御影玲王当真没有说空话,第二天就开会讲了他们要去集训这事,这下所有人都无心休息了。明石爱理事先提醒过玲王,最大的问题可不是在她这。
玲王看着她,除了你以外,就没有最大的问题了……你要笑就笑吧。
明石爱理笑了半天,还是觉得玲王会很直白地表现出区别对待的这一点很有趣。她在玲王无奈的表情中清了清嗓门:“虽然最开始冠军只是你的目标,现在已经变成所有人渴望的东西啦。我觉得这点挺好的。”
凡是比赛,不想拿第一名那就是耍流氓,说只愿佛系竞争的人一律被她打为提前为自己找补、不敢承认的胆小鬼。与牧原他们的聊天让她知道从不敢承认到大声喊出来有很长一条路,所以这才是她觉得很棘手的部分,不会走着走着走回去了吧?
但是,完全出乎意料的。虽有骚动,队内最后气氛却是诡异的平静。
“啊,最近这段时间的训练真的太累了。这下……会变得更累啊?!”
“找玲王大人和凪君要一束头发接在自己头上会不会球技大涨啊……”
“你丫是在诅咒谁啊。”
御影玲王:“这次集训没有明确时间,有可能会耽误大部分赛程。还是以‘玲王和凪会错过所有比赛’这样最坏的打算来做准备比较好。”
“………”
“这是要进国青队了么?!不愧是玲王大人!”
“我来踢吉良凉介?”
“拿到冠军的话,还是可以跟偶像见面的吧!!”
明石爱理这下是真感动了:“大家——!!”
休息室里涌动着花田的背景,好一出晨间剧。
凪诚士郎打了个哈欠:“玲王,当时到底承诺了些什么出去啊……”
那当然是打蛇打七寸了。御影玲王笑而不语,资源交换是他学习的第一课。而且他为什么要把这事放到大会上来说?因为氛围的裹挟是非常重要的。最开始观察这支队伍的时候他就很清楚了,这里的人百分之七十都是头脑简单的粗线条,使用方式得当大家都能幸福快乐地走下去。少数几个想法多的,这不是爱理能完美克制么。
虽然算来算去,他也真的希望他们能够毫不迷惘地继续前进。
牧原陵太郎抱着头,看起来脸色很糟糕:“走到这步,也只能继续往下走了啊……不然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最后还是色川憋不住,在分外和谐的场景中嗓音飙升——来了!有人暗自精神一振:“说到底,你为什么没有反应啊?!!”
——他的手指向了明石爱理。
明石爱理左右看看,也指自己:“我?我已经祝福过他们了哦?”
两个人对视片刻,爱理若有所思,表情稍微变得正式了一点:“现在这种情况,换算到职业生涯里就像是很常见的联赛为国家队让步吧?我不评论行为的对与错,腿长在他们自己身上,哪一边的选择都是有意义的。”
“据可靠消息,被选中的也不止他俩,很多队伍会减员。战力都倒退,大家都倒霉。他们更倒霉的是要面对我作为对手。”
“说真的。”
明石爱理竖起大指拇比了下旁边两人:“我又不是没了玲王和凪就不会踢球了。”
“…………………………”
挑衅!这次是真挑衅!众人心想。
御影玲王在色川发声的时候,眉毛都竖起来了,几次都差点开口,只是爱理不假思索开口的速度太快,都没有他发挥的空间。
他干脆在旁边当个背景板,任由对方发挥。明石爱理表现得越强势,其他人的心态也就越稳。
“……可恶。”色川缓缓地说,“你为什么现在表现得那么成熟啊……”
周围气氛顿时一松。
明石爱理笑眯眯地:“当然是因为我本来就很成熟嘛!”
“别在意。攻击力削减又有什么?大不了后卫配合盯死一点,大家都别进球,加时赛拖到点球大赛,看看哪边受得了。多踢几次就好了,总能进的。我最近也会加练扑点的哦。”
这次是真的没人敢说话了。这个人,说到做到。此时虽然在笑,眼睛里毫无笑意啊?!
玲王干咳了一声,冲她使眼色。明石爱理不解但是配合:“开玩笑的啦。”
……不,这听上去可不像是开玩笑啊。更像是如果你们消极应对、窝囊地把压力全顶我头上,那就去死吧………
明石爱理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如果知道了肯定会为自己叫屈。她这句话是真心实意地想缓解大家的压力,为什么他们被吓成这样?
“散了散了。”
众人作鸟兽散。
御影玲王表情很是复杂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
晚饭时,她说起了这件事。
糸师凛恨铁不成钢:“笨蛋!你被套牢了!”
明石斋一眉毛一竖,大胆竖子!
明石爱理劝他淡定:“放轻松。之后要加油哦?争取交两个朋友。”
明石斋一神情软化,不愧是我女儿……
糸师凛无语:“我是去提升能力的,不是去玩过家家。朋友这种东西我根本不需要。”
明石斋一眉毛再竖,不识好歹!
明石爱理摇摇头:“小凛……虽然很可爱,但是你已经过了中二的年纪了。”
明石斋一表情欣慰,说得真好……
黑发少女终于注意到了旁边一言不发但表情很丰富的男人,心想老爹是个喜静的人。糸师凛一来她就拉着他在餐桌上也聊个不停,大概老爹觉得很吵也不好意思说吧。
她闭上嘴,顺便也催促糸师凛快点吃,有话等会再说。
天知道糸师凛根本没那么多话。他跟爱理的聊天模式更多是问答,后者的问题多得像是雨天湖面上泛起的波纹,发散又密集,那场雨随起随停,他只是习惯于应对。
可他也不会解释。
明石斋一灼灼视线注视着两个孩子,心想还好当初把客房安排在一楼,卧室在二楼。
糸师凛在这住了两天,全部行李浓缩在一个小包里,来得潇洒走得也潇洒。当天明石爱理要上课,没有送任何一个人离开。
她在下午收到了凪诚士郎发过来的一个句号,和另外两人发来的简短说明,集训即刻开始,封闭式训练会收走通讯工具,至此之后,常用联系人变成了一排的沉默。明石爱理在失去音讯的第一天,开始感到了不习惯。
这让她觉得很神奇。
那须友美拍了拍爱理的肩膀:“那是因为你们平时也走得太近了……”
她反驳那须友美他们并不是形影不离的,课程不同,班级不同,哪有那么多的时间。
那须友美叹了口气,问:“我们是同桌吧?”
“嗯。”
“但我们一天聊天的次数有比你跟玲王大人还有那货多么?”
“那、那货……”明石爱理知道那须友美对凪有些偏见,没想到私底下那么不客气,“凪的名字很好记的!好像确实……没那么多。”
晨间训练留给洗漱的时间不长,她又无法忍受满身是汗地坐在教室里,所以每天早上都是踩点到教室。而放学后七天里面有六天要训练,她上学都只上五天,珍贵的休息时间会平分几率地约人出门。
课间偶尔会串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午休吃饭也变成了三个人。食堂师傅厨艺是不错,奈何玲王兑现了他的诺言定向投喂,久而久之,她跟那须友美一起吃饭的频率降低了。
她俩明明是同桌,仔细想想,近来居然是信息往来发得多。
而那须友美明显对此有些意见。
她并不打算把这点不满说出来,那显得气量太小了,她一句不提明石爱理反而才会琢磨出点什么。那须友美又叹了口气,直叹得明石爱理坐立不安,开口换成了另一个话题:“说起来,你这段时间很受欢迎啊。”
“不好意思啦,小友美。是我没注意到,但这并不代表我不重视你。”明石爱理诚恳地道歉。
那须友美:“……原谅你了。”
果然是傲娇啊!明石爱理心想。
她们回到刚刚中断的话题。
明石爱理:“为什么要用这种说法?我一直都挺受欢迎的。”
那须友美想也知道两个人说的不是一回事:“我可不是说这个。听说校门口有好几个外校男生来找你……”
明石爱理摆摆手:“就两个啦。一个是我弟弟,一个是前段时间的对手。”
那须友美锐评:“听起来都可以泡。”
明石爱理:“?”
那须友美:“既然是这样,我帮你澄清一下。还有人在赌四个人里面到底哪个是你男朋友呢。”
“?什么四个?哪里来的四个?”她百思不得其解,“这种流言有什么可信度啦……”
那须友美强调:“流言可是很可怕的!”
“……”明石爱理脑中灵光一闪,眼神犀利起来,“你不会也下了赌注吧?”
五个你觉得有点多?哈哈,实际上是六个!
这两章简单交代一下全国大赛。我会写比赛么?自己都不知道,看缘分吧………夏天码字有点痛苦。我用手机码字会更快一些,个人也更喜欢手机屏幕的排版,但素、、天气太热了,写一会手机就会开始发烫,手心冒汗黏糊糊的。换成电脑的话,美甲有点长,老是容易误触……总之就是两个设备交换着码。
你们评论得好快,有点感动到了(擦眼泪)继续明天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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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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