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5 章

明石爱理抛起一枚硬币。

她打算用这种方式来决定要不要把绘心甚八和帝襟杏里找上门来的事情告诉其他人。如果按照她的做事风格,转头全世界都会知道,但是考虑到现在的特殊情况……飞旋的硬币落下,被她盖在手背上。

明石爱理盯着自己手背看了两秒,把硬币揣兜里,没有去看抛出来的结果:还是不说吧。

御影玲王他们离开时是十一月下旬,时间转眼过去了将近半个月。半个月,毫无音讯。明石爱理的心情从一开始的寂寞转为了担心,这到底是集训还是绑架?!

帝襟杏里来留下的名片上写了她的工作联系方式,当晚明石爱理就联系她要到了她的sns和绘心的邮箱地址,两人空闲时间聊得和谐融洽,但一问到选手的问题,对面就秒变守口如瓶,只是说大家都过得很充实、非常有活力。

那须友美安慰她,没关系,御影集团很有钱,如果玲王大人被绑架他们会第一个知道的。

有道理哈。明石爱理犹犹豫豫把担忧咽了回去。

再说回全国大赛。

白宝第一轮对上松风黑王高中,虽然有对手发挥失常的原因在,他们到底是拿下一场大胜。

接下来第二轮以1:0的成绩险胜拿下,他们在第三轮对上了所在分组的种子队伍,这是一支老牌足球强校,对方直接从第二轮开打,比他们少赛一场。

明石爱理定睛一看,好嘛,老对手。去年小组赛对面跟她当时的队伍也是分到了一组,把人给淘汰了。真有缘,爱理感叹,决定赛前找熟悉的面孔去叙个旧。

于是,白宝众人就看见自家门将跟对手不知道聊了些什么,原本热血友好的氛围猛地就变了味。

这场踢中锋位置的色川眼皮直跳,压低声音质问牧原陵太郎:“不是让你看好她的么?!”

牧原陵太郎冷静地说:“那也得我看得住啊。”

色川:“你可是前辈!”

牧原:“你也是前辈!”

“………”

两个人对视一眼,第一千零一百遍想念起了能够稳稳控住问题儿童的玲王大人。

明石爱理刚聊完回来,招呼众人专心热身:“你们在说什么?”

得到了两个人异口同声的没说什么,她一边心想男生之间老是黏糊糊的,一边说:“这是小组赛的最后一场,也是八强赛。决定冠军实际上也就剩三场比赛了,没想象中难,对吧?”

“不管为了什么,我们都已经走到这里了。继续昂首挺胸往前就好了!”

“等会比赛的时候别着急,如果球回传到我这,我会开大脚找色川。记得接应哦。”

明石爱理观察着众人的表情,有点伤脑筋,她果然做不了这活,换平时玲王说完一群人嗷嗷叫着就上了。她能做的也就是鼓励众人仍有后路,大不了想想看点球!

她是认真的,其他人却嘴里发苦、为了不沦落到如此境地选择拼了。九十分钟全场本身就会消耗大量的体力,再加上加时赛的二十分钟,也就是说跑满一百一十分钟再跟门将一对一。一球能进天堂,也一球能进地狱,这样的高压时刻想想就胃疼,也就明石爱理说起来还笑嘻嘻的。

电子屏最终定格在2:0。

哨声响起,白宝高中进军八强!

……

“爱理,你带伞了么?”那须友美欲言又止,担忧地问。

明石爱理在毛巾下摇了摇头。早上起来的时候还是晴天,她当然没有带上伞。

四强赛开踢前体育馆上空开始飘起了雨滴,雨战92分钟后,哪怕是中场换了一次球衣所有人也淋得狼狈不堪,尤其是作为门将的爱理时不时还需要在地上摸爬滚打,手套和背心上全是泥水和草须。

湿滑的草地对敌我双方的影响都是相同的,场上短传减少,倒后脚的次数变多,两边射门的方式多为远射威胁球门。

明石爱理有信心拦下每一次射门——这是她主观的信念。客观来说,她不是超人,总会出现漏球的时候,她能控制的是让这出现得更少一些、更晚一些。

她总是想要成为那个拯救者——或者是毁灭者。

但这次她失败了。而后,他们的全国大赛就此画上句号。

对手们欢呼着抱到一起,白宝高中这边沉默得很压抑,直到牧原陵太郎一声撕心裂肺地喊出一句我不甘心。

他跪在地上哭得丑极了。是孩童般不甘心的痛苦,眼泪鼻涕都流下来,糟糕得一塌糊涂。但这却是他除了被明石爱理逼得不得不开口那次外,最直白的感情流露。

对于三年级生们来说,这就是他们最后一次大赛了。

明石爱理看着队友们转眼间就哭倒了一大片,也顾不上脏不脏,揪起背心擦了把脸,大步上前一脚一个把人踢起来。

最后,她沉默了半晌,抱住了牧原陵太郎的肩膀。很快她感觉到了湿乎乎的沉重的压力靠近,低低的抽泣声和谁被拍脑袋的声音也相继响起。

明石爱理被那种强烈的情绪感染,吸了吸鼻子,但这种情况下,大概什么都不说才是对的。

输了比赛也是要吃饭的,他们很快敲定了附近的家庭餐厅聚餐,提议之后才发现,大家似乎还没有在外面全体到齐聚过餐,之前都是玲王提供的食材和厨师,在他的地盘一起吃烤肉。

“……玲王大人还有凪君他们现在也不在啊。”

色川摸摸脑后勺,努力表现得释然:“没关系,毕业之后我们也会回来看看大家的!”

才散开没一阵一群人又抱头痛哭,期间还夹杂着“没拿到冠军和我推约会的梦也碎了”还有“一天到晚就知道惦记你的偶像”之类的闲言絮语。

明石爱理摇摇头,她跟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的牧原说自己去收拾一下,让他们先去餐厅,等会她就来。

收拾的过程中她慢吞吞地拖着时间,倒不是不想和队友聚餐,只是心里有点不得劲儿。真不想输!但这样的心声没办法说给队友们听,她并不是要责怪谁或者是懊恼自己没有尽力,正是因为没有任何一个环节出错,他们才走到了现在。

好想找个人聊天。

明石爱理翻开通讯录往上滑了又滑,总觉得找谁都不是个好主意。

那须友美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她干巴巴地问了句有没有伞之后就没再开口了,跟平时健谈的样子判若两人。

“我们等会要去聚餐,小友美一起么?”

“啊,我么?我就算了吧……”

说完两人又沉默起来。爱理是因为大脑放空了一段时间,真遇上聊天对象却想不出什么新鲜话题,在她忍不住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对方猛地站起,把自己的伞塞了过来,说让她打起精神来,自己去找其他人借伞。

明石爱理看她径直离开的背景,搓了搓自己的脸,疑惑地自言自语:“看起来有那么丧么……?总之谢谢啦……”

于是,她难得地有了单独行动的时候。

这种话让她自己来说有点奇怪,但是她身边几乎从没少过人。在镰仓,上下学都是和糸师兄弟一起,社团的朋友们也都在同班或邻班,转学到东京,她也很快跟同学打成一片,后面又认识了玲王和凪。

她习惯了被人群簇拥,感到空虚的时候还有网络来填补。

落单的感觉就像是脚趾头撞在了柜角,会从细小的地方产生尖锐阵痛。她想起绘心甚八意有所指的话,又觉得是有点道理的,机遇放在面前,谁会无条件地等着另一个人呢?

回去之后给杏里小姐打个电话吧……

明石爱理想着,低头单手敲起了屏幕,伞柄架在她的肩膀上,随着走路的震颤一跳一跳硌得慌。

她走到一半在场馆门口被谁挡住了去路,抬头正准备道歉——当低头族总是理亏的,话说了开头却被她吞了回去。

挡住她的那人戴着帽子和茶色镜片的眼镜,脖子上还围了条宽大的围巾,整体特征都遮去了三分之二。但她看了两眼,笃定地认出了是谁。

——糸师冴。

看到报道就知道这人已经回国,但亲眼看到他出现在面前,明石爱理还是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第二反应就是他居然一个人来了这种地方,不怕被粉丝们吞了么?

肉粉色短发的幼驯染身形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鬓发修得整齐清爽,他碧绿色的眼睛隔着镜片看起来简直像是波子汽水的瓶底。

糸师冴的视线轻轻地从她手机屏幕上掠过,刮到她脸上——联系人那栏写着他的名字,光标在最前端闪烁,他隐约记得这人上一条信息是谴责他大开地图炮目光短浅,真把他的收件箱当垃圾桶了。他轻嗤一声。

他望过来的眼神熟悉、模样也熟悉。

明石爱理从纯粹的喜悦,缓慢地酿成惊疑不定。他们最近一次聊天,不是说那种中间隔了几个小时时差的那种留言式聊法,是半年前。

嘀嗒。

一滴水从伞沿落下,滴到了她的手背上。少女一激灵:

……她是什么时候伸出手的?

………………

……

嘀嗒。

半年前的某个雨天,明石爱理靠在窗前,雨滴从没有关上的窗户间断飘进来,白色衬衫紧紧贴着她的背,透出一点半透明的肉色。发烫的手机就贴在她的耳边,那端传来轻浅的呼吸声,节奏很平静,她眼睛注视着走廊的方向。

糸师凛站在那里,半个身子沉浸在如水般的影子中,他在大声质问着。

糸师兄弟的矛盾来得荒唐又莫名,一夜之间就面临决裂。明石爱理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也不想知道,但夹在中间的体感就像是联机游戏被踢下线了,只能徒劳地维持着联系。

这次打电话不巧被糸师凛正面撞见,他情绪波动极大,具体说的什么左右不过是那些,声音融在雨中稀里哗啦的,明石爱理觉得有点冷,缩了缩肩膀,最后一句话飘进她的耳朵里。

他问,为什么?

糸师冴在电话那边的呼吸似乎顿了一下,发出了些许响动,说不清是因为糸师凛的问题还是等待着她的答复。

糟糕啊,没有听清后半句。但她又隐约觉得自己知道糸师凛此刻到底想问什么,而糸师冴又为什么没有挂断电话只是旁听。她没有少在糸师兄弟面前解释过,为失约的迟到、为忘记盖上的牙膏、为她的突如其来的好心情和坏心情。她总是坦言的,所以这次也是。

一定是那个原因吧。

那时的明石爱理听见自己极度冷静的声音从嘴里飘出来——吓了她一跳,这实在太像又太不像某个人了:“因为我爱你。”

“我爱你,就像我爱他一样。”

两个听众都陷入了沉默。

……话说,这句话到底是对谁说的呢?明石爱理浅浅地疑惑着,但是她打了个冷战,这疑惑又轻轻散去了。

几步外,糸师凛瞳孔放大,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像是听见了什么毁天灭地的疯言疯语。他磕绊着没能说得出完整的话来,混乱之下甚至显得有几分暴怒,抓住了明石爱理的肩膀:“你在、你在……说什么啊………”

明石爱理就在这极近的距离与糸师凛对视,看他颤抖的脸颊和湿润的眼睛,就连他的声音也在颤抖。

她仍然是冷静的、豁然的。爱理怜爱地摸了摸他的脸颊,这两年他个头拔高得很快,糸师冴远走西班牙后他也开始学起他哥那副死出,板着张脸唬人,但在她的眼里跟小狗汪汪叫也差不多。她坦然承认:“……我不知道。”

“不惜做到这种程度也要留住的联系,这份感情用喜欢来说也太轻了,所以我想应该是爱吧。”

糸师冴在良久的沉默中吐出一句:“……疯子。”

他挂断了电话。

之后这件事被他们异常体面地跳过,糸师冴不问,明石爱理也不说。她照常给他发送短信,他也依旧简约地回复或者是略过,只是她再也没有拨通过他的电话号码。

……………………

……………

…………

嘀。

嘀嗒。

雨已经在她脚边浅浅积起一滩,明石爱理还迟迟愣在原地,糸师冴以一种堪称罕见地耐心提问:“你打算傻站到什么时候?”

这次进军全国大赛,校方豪横地组织了一支啦啦队,也有很多来凑热闹看比赛的同校同学,是以观众中有蛮多都是认识明石爱理这张脸的。他们两个人堵在门口,旁人虽然装作没有看见从他们身旁绕过,但仍有窃窃私语传来。

“谁啊?太挡路了。”

“明石大人遇到麻烦了么?”

“不像吧。说不定是那个呢……”

“诶?不是已经有两个男朋友了……”

“……………”

糸师冴冷眼看过来:“两个男朋友?”

明石爱理条件反射地对他似是非是的疑问做出了反应。她嘴唇蠕动了一下,头脑全然空白地、有点迷茫地:“……哪两个?”

所以为什么前面我不把哥放出来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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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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