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王的沉默让我无比煎熬。
车子缓缓驶入别墅区,街道两旁的树木在夜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什么,我注视着玲王在玻璃窗上的倒影,苦涩弥漫在心间。
车子在两家之间停下,左边是灯火通明的玲王家,无论多晚多有人为他留灯,右边是一片死寂的我家,只要我不回去就永远都不会亮起一盏灯。
“玲王……”我手指不自在地蜷缩,轻轻拉住他的衣角。
玲王率先下车,没有说话,也没有理会我的挽留,自顾自走向另一边,万家灯火,明亮温暖的另一边,和我截然不同的世界。
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初见的雪夜,我直愣愣看着他的背影。
不同的是,那个雪夜的玲王,会牵起我的手,为我停留。此时,我却只能看着他转身,一阵心痛。
心尖被刺扎过一样,密密麻麻的痛,我无措地留在原地,手还没来得及收回。
玲王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尽头,没有施舍一次回眸。
好冷,夏天为什么会这样冷。
我本来就吊在悬崖上,穷途末路,靠着玲王这跟绳子苟延残喘,一旦绳子被切断,就只能坠入万丈悬崖,再不与这个世界多一分联系。
我也想要做个普通人。
如果没有咒力,我会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会在爸爸妈妈的陪伴下长大,或许会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春天遇见玲王,然后光明正大地走在他身边,不会患得患失,不会求之不得。
如果那样长大,就能全凭心意握住玲王的手,而不是窘迫地推开他。
可是没有如果。
明明想要挽留,明明不想要再追逐别人离开的背影,只能一遍遍自卑地唾弃自己格格不入。
咒术师的天赋不是馈赠,是诅咒。
脚下生了根,我就这样一直站着,直到隔壁御影家的灯也熄灭了,四周陷入黑暗,才像溺水的孩子徒然喘过气来,推开门回家。
不需要开灯,家里的陈设也看得一清二楚。这几年从来没有添置过什么东西,也没有丢弃过什么。
落了灰的主卧,再也没有长出过向日葵的花园,父母曾经生活过的痕迹,我曾经绝对留恋,这时却像一把剜心刀,反复提醒我是个怎样的怪物。
我没有做错什么,天生附带的诅咒给我带来不幸。
我也想向玲王坦白一切,可是然后呢,完完全全剖开自己扭曲那一面后,他会怎么做。
连双亲都无法接受,又怎么要玲王包容真实的我。
身体靠着墙慢慢滑下,我抱着膝盖坐在地上,任由黑暗吞噬身影,生平第一次恨这双眼睛吸收的情绪太少,空留我承受排山倒海一样淹没我的负面情绪。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我始终没有踏出房门一步,是逃避,也是妥协。
直到第五天,不得不出门购买一扫而空的速食。
打开门的那一瞬间,我以为自己在做梦。
玲王站在门口。
或许妥协的还有玲王,我是向命运妥协,玲王是向我妥协。
早晨第一缕阳光照在身上,玲王向我伸出手,“加洛游乐园今天开园,要不要一起去?”
在意的人可以一秒让你心碎,也可以一秒将它缝补好,能让你深处万丈冰崖,也能为你送来春光明媚。
御影玲王的人生易如反掌,含着金钥匙出生,不管是什么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到,顺风顺水的生活难免无趣,庸俗单调。
他想要得到特别的东西,只属于他的,独一无二的宝藏。
禅院月见的出现,让他眼前一亮。
一个下着雪的冬夜,一个仿佛游离于世的同龄女孩。
一开始是探究欲,随着时间的推移,探究欲不断加深,又催生了更深的感情,他确信这就是他想要的,他要独占的宝藏。
月见的伪装算不上精湛,她身上总是有种强烈割裂感,看上去和常人无异,又在相处中透露出不寻常的气息。
在听到一点也不好笑的冷笑话时会大笑出声,受到打趣时听不懂玩笑的深意,只是按照字面意思理解,笑的时候灵魂好像分成了两半,一半仿佛真的在开心,一半面无表情毫无波澜。
她不懂人情世故,也不会表达自己的情绪。
走在路上时会分出注意力给空无一物的角落,有时会突然转弯绕远路到达目的地,就好像她的眼睛,能看见什么其他人看不见的东西一样。
御影玲王喜欢逗她,看见她因为自己而产生掩盖不住的情绪时会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玲王渐渐把禅院月见划为自己的归属物,他很在意她。
不仅是好奇的、探究的情感,朦胧的好感,占比更多的是他扭曲的保护欲和独占欲。
她是我发现的宝物,当然归属于我。
怀着这样的想法,玲王一点一点引诱月见在他面前生出更多的情绪,展露出更多隐藏在她内心不肯轻易倾诉的想法。
他有的是耐心。
可是月见,为什么会在骗了他之后亲近地牵起别人的手。
他简直嫉妒得发疯,不仅仅是阴暗的占有欲作祟,还有他敏锐地发现,那个男人好像知道月见的秘密,那些他小心翼翼等候月见袒露的秘密。
他们才是一类人。
没有办法再等了,如果温水煮青蛙的办法对她没用,那就不择手段逼她说出来。
直到拥有她的全部,直到她的世界里只容得下御影玲王一个人。
她/他超爱
宝宝们评论是我更新的第一动力,留个爪爪我也很开心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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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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