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
学校外的文具店里人声鼎沸，人挤人，绘心站在结账台，一只手拿着手机看姐姐发的消息，一只手从购物篮里一个一个往外拿姐姐让他给外甥买的东西。
售货员在随着他的动作扫码计价，这时，他身边挤过来一只手，往快被清空的他的购物篮里放了什么。
“舅舅，这个我也要。”黑框眼镜的女孩冷冷地吩咐。
绘心从购物篮里提出那一大盒马克笔和三四本黑色封皮的素描本，抬眼说：“你妈妈不让我给你买这些。”
女孩不把东西收回去，睁着黑黝黝的眼睛看着他：“你有钱了，BLTV很挣钱吧——这是你给我的礼物，不可以吗？舅舅？”
绘心好奇道：“稀奇啊，真优，你居然会知道这个？”手却把那几样东西也递给售货员结账了。
真优满意道：“咖啡馆会放你们的直播。”
绘心把慢慢一个手提袋的东西递给外甥提，带着她走出文具店，兴味盎然：“那你觉得怎么样？”
真优面上带笑整理手提袋里的东西，闻言认真说：“我喜欢洁世一。”
绘心本来在随意地看来来往往的女高中生，听见外甥这话，脚步都顿了一下：“喜欢？”
真优淡然道：“洁世一身上充满了支配与被支配，我想看他最后究竟能支配多少，不管是人还是比赛，还是感情……”
说到这里，真优似有所觉，侧头越过绘心的肩膀看不远处，两个挤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女孩背着书包跑进了学校大门。
她没有停顿，说完了自己要说的话：“……或者，我想知道他最后会被谁支配。”
那边的舅舅没有说话，真优抬眼去看，绘心也看同一个大门的方向。
但是，她不知道绘心是不是在看同样的两个女孩。
绘心回过神，要抬手摸她的头却被避开：“我明明和你这个年纪的其他女孩都处的不错，为什么和你说话总是这么不和谐？”
真优无情地说：“你会有相处的好的女孩？是你单方面以为的吧。”
绘心已经习惯外甥女这幅冷漠的样子，但是难得这家伙对除了学习和画画之外的事表达出兴趣，他还是推推眼镜再追问几句：“你没什么要问我的吗？我知道很多。”
真优甩甩手当告别，提着一袋文具，背着书包自己走向校门，留下一堆敷衍的告别：“我自己会去找答案的，你慢走，再见，谢谢你的礼物，忙你的去吧。”
绘心耸耸肩，正要转身离开，却见黑框女孩又回过头，看向他，脸上提起一个兴味的笑容：“哦对了，我妈妈很担心你呢，舅舅，请今年过年带一个舅妈回来吧，不然外婆和外公，还有妈妈，都不会让你好过……老大不小还找不到对象的舅舅，完全不讨女孩喜欢的舅舅，真可怜呢，要被强拉去相亲了。”
绘心伸出手：“真优，把我给你的礼物还回来。”
女孩已经一溜烟跑进校门了。
【五十九】
开学以后，千代从校园小透明，又名“惠子酱带着的那个孩子”，变成了“那个bluelock的1700万英雄洁世一的妹妹”，这样更加显得她和她哥过去其实毫无存在感的称号。
她哥坐过的桌子，还有她哥踢过的足球都成了刚开学的大家无聊时候参观的景点，连千代这个倒霉妹妹都成了打卡点，她这次开学换位子和惠子一起坐在靠近走廊的窗边，时不时会有一个两个脑袋从教室这个用于通风所以大敞着的窗户里伸过来，要是窗户关着，就直接手戳在窗玻璃上指指点点，时间久了，千代靠近的窗玻璃上都布满了指纹。
千代乐观地想，拿个胶带粘玻璃上的指纹印，应该能打开全校少说一半的人的手机指纹锁了。
惠子倒是很习惯，还和来打卡的人打招呼。
千代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不和除她之外的同学说自己的表哥们是系师兄弟了，闺蜜要是敢说，她们两个靠着的这片玻璃就不用要了，得再加层防弹玻璃，还要在旁边立个牌子，上书：
文明观妹，不要拍打玻璃。
终于熬过开学第一周，千代偶尔会看见后排男生凑在一起看她哥他们训练的直播，训练是肯定要上球场的，她哥和金孔雀的矛盾尖锐，在球场上各带一帮人马对战。
她哥的那帮人都是bluelock出身的选手，他们的进球哲学都是相似的，不过这些利己的人中居然会有几个人愿意承认她哥，给她哥做助攻，千代还是很惊讶的。
除了男生，女生看直播的也不少，大部分看的是白毛他们在的英国队和小表哥在的法国。
原因显然易见，白毛、长发美男和小表哥，他们脸足够池面——不过小表哥u-20时候口水掉成那样还有人喜欢，实在让千代百思不得其解。
闺蜜叹气：“狗都嫌不发疯，赛场局势在他掌握之中的时候，是很池面的样子……我能理解，谁没被这脸骗过以为他是一个冷静的冰山美男呢。”
两人一边拖桌子，一边聊天，教室要做大扫除，教室的桌椅需要拖到楼底下或者是走廊边上，给打扫腾空间。
要不是桌兜里装满了东西，千代都能把桌子抱着走。
自从她哥怀着激情慷慨入狱，家里的一些重活就落到千代头上。不过千代本来就不是弱鸡，不然也干不了套麻袋这样的活，只是不能靠着撒娇让她哥给她干活，现在一个人要多干许多活搞得千代有些悲伤。
闺蜜那边反而狂蜂浪蝶不断，A君B君C君D君都来要帮忙搬桌子，千代心想还好闺蜜不喜欢谈恋爱，不然她跟着闺蜜玩，先得被这群男的吵死。
今天已经是开学后的第二周的周一了，学校今天要做全校开学大扫除，每个班除了自己的班级还有公共区域要打扫，活太多，全班人都要参与打扫。
今天也是德国对战英格兰的日子，离比赛开始还有半个小时。
前几天上课时候，班主任同意让班里男生大扫除时候在教室投影仪上播放这场比赛的直播了，学校把整个下午都空出来做全校大扫除。
班主任让大家打扫得快一点，如果能早点做完工作，大家就能一起坐教室里看这场比赛直播。
因此今天班里的人都很积极，尤其是男生，恨不得自己长七八只手，看见有女生搬桌子搬得慢悠悠的，好几个男的都上去，七手八脚给帮忙。
千代扔下被男人纠缠的闺蜜，把桌子搬到外面，忽见隔壁班级，长手长脚的考神一手拿着课本在看单词，一手拉着桌子出来。
考神似有所觉，抬起头对千代笑了笑。
“啊，”千代慌乱地打了个招呼，“真优，你也在搬桌子啊。”
真优看着千代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独自一人在推桌子，放下手里的书，过来帮千代把桌子推到走廊边，凑在千代边上，温和地说：“对啦，千代要记得你答应我的事啊。”
【六十】
千代自然记得。
开学第一天，她带着作业去考神班级还作业。
千代托考神班里的同学把作业放到考神座位上，结果却眼睁睁看见拿到作业的同学两眼一亮，抱着作业就趴在考神桌子上抄了起来，还是呼朋引伴地抄，不到三四秒，整个教室一半的人都凑过去要跟着抄，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千代抽着嘴角打算开溜回自己教室，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哪想一回头就看见考神提着什么背着包站在她身后，正双目无神地看着她。
她想要辩解什么，但是觉得自己没什么要辩解的，可是面对考神的眼睛会觉得心慌，直到考神压下眼皮，推了推黑框眼镜，和她打招呼：“早上好，洁千代。”
千代僵硬地想要表示友善：“嗯，真优，好久没见。”
考神笑了笑，把背上的书包放下来，随手扔给坐在门口一个自己班的同学，吩咐：“替我放我座位上，谢谢了。”
考神的东西像肉香四溢的肉饵扔进鱼塘里一样，千代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接到书包的同学很快也被班里人淹没了，他们打开考神的背包，规规矩矩拿出笔记本课本，凑在一起又要抄课本的笔记。
“走吧，”考神个子很高，穿着校服裙的腿上裹着厚厚一层裤袜却一点也不显胖，脖子像天鹅一样修长，因此可以轻松地拍拍千代的肩膀，温和地指着不远处空无一人的楼梯间，“我们一起走走，好吗？”
千代比有幸和校长一起散步还紧张，手不是手脚不是脚，像条小狗一样跟着手长腿长的考神走了。
楼梯间里，考神从手提袋里抽出自己的手机，拿空白的素描本挡着，她也知道上学时间老师不让拿出手机娱乐，因此她躲得很好，指着手机上自己拍的那时候直播的照片：“这个男的，叫蜂乐回的这个，是怎么回事？”
千代探头去看，那是那天德国对西班牙，德国最后一球由她哥助攻国神进了以后，前妻直接溜进德国队那儿和她哥说话。
他溜过来的时候，国神正在扭曲，说什么“助攻？”“前锋洁世一也堕落了”，蜂乐并没有和之前一个队的国神打招呼，明明记得他之前和国神也不算毫无交集，他过来说：“我不打算指责你什么唷，这是洁选的进球方式。”
千代于是说：“我哥在bluelock经过了三次选拔，一次选拔时候他和蜂乐是一个队伍的……两个人配合得很好，整个队里也是关系最亲密的。”
考神恍然大悟，点点头：“我就说呢，场上1v1的时候那家伙就脸色不对，和个看老婆在新环境过得好不好的男人一样——”
忽得一顿，她眼珠一瞥，看向千代：“我这样说，可以吗？”
千代已经被闺蜜的虎狼之词清洗了不知道几百遍，但凡她和个兔子一样会应激早就啪叽一下被气死了，因此她双目无神：“您随意。”
考神看她眼神不对，从手提袋里拿出一根新的自动铅笔，收起手机，单手在素描本上随意画什么，问她：“那样的话，洁同学，我可以嗑吗？”
千代心想，你嗑的我都看完了，垃圾cp，尤其是金孔雀和我哥，简直烂无可烂，哪天我哥打爆金孔雀狗头两人打作一团老死不往来，你这cp就没救了——你现在愿意弃暗投明爬墙，来这边正经的受我认可的贤妻cp，我自然支持，哪有反对。
让你不嗑cp是不可能的，不如看在你给我抄作业的份上，指导你吃点长久的好饭。
“可以，请嗑吧。”
考神现出温柔的笑容，矜持地拍了拍千代的肩膀，就在素描本上开始画草稿辅助线，千代也看不懂，只能和她聊天。
考神边画边说，“他们两个身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太好的东西，虽然看起来两个人都很积极正面，但是那个蜂乐对你哥……洁世一，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关注又好像不太关注的矛盾，”说着，考神拿笔抵住下唇，看向千代，好奇道，“这样说很不好理解，但是我确实觉得蜂乐很在乎洁世一的交友，对洁世一和队友的配合好像会多看几眼。”
千代思考了一会儿：“因为之前很多时候，他都是和我哥配合很好的，但是二次选拔的时候，他被输掉了——这个不太好说，总之就是因为输球，更擅长联结队伍的蜂乐被赢家选走了，在这之后，两个人的配合就不再那么……紧密了，他有了自己的想法。”
考神已经拿出橡皮，在擦辅助线了，有些惊喜地喃喃：“被支配……又离开支配，但是不反过来支配对方……友善，积极……”
等等，等等，考神姐姐，你是不是流露出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见千代一脸迷茫，考神忽然在本子上一个空白的地方写了三个字母，是“abo”。
她指着这三个字母：“是你写的吗？洁同学。”
千代一震，这才想到，能知道她哥一次二次选拔的事的人除了当事人就只有她和听她直播的闺蜜了，虽然闺蜜发小说的时候很多细节很含糊，但是感情的动向和成因是对的。
看过这个小说的考神，和她这个她哥的妹妹交流后，忽然发现事实和小说的走向很相符，自然要怀疑她是不是参与了这本小说。
千代赶紧摆手：“不是我的。”我的xp才没有这么扭曲！不要诬陷我！
我喜欢美好的世界，美好的纯爱！纯真的人和两心相许的感情！闺蜜这女人的东西我是一口都不吃的！
见千代一脸紧张，考神反而不问也不画了，合上本子，千代依稀看见那是两个男人面对面，一个男人的胳膊抬起，伸到另一个男人脖子上，不知道干什么。
……总觉得不是在干什么好事。
考神看着这样现充又文雅，如此正经的人，应该不会做和闺蜜那女人一样的事吧……
但是总觉得考神这模样，她的xp必然也不简单。
考神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没事，谢谢你回答我……”见千代眼睛瞅着她的本子，解释道，“我人体画的不行，回去找找参考再画这个吧，我们先回去。”
千代看不出考神画得哪里不好，只能点点头，和考神离开楼梯间往回走，走到考神班级门口分开时候，考神和善地和她告别，忽然问她：“七天后，对战英国那场，洁你们打算怎么看呢？”
千代奇怪道：“那时候我们是周一，要上课的啊。”
考神眨眨眼：“学校打算那天安排一次大扫除，所以我们那天下午是不上课的。”
千代恍然大悟。
“是这样的，和你们一起看直播我觉得很高兴，我好喜欢大家一起边看边聊呢，”考神又笑起来，把人笑得晕乎乎的，“我想和千代你们一起看直播，好吗？”
“啊……啊这样啊。”千代有些不安，又觉得有点被厉害的人关注的飘飘然。
考神眼一瞥，随手一扔手里的手提袋给旁边的同学，忽然把自己冰凉的双手抬起，牵住千代的手，亲密地说，“只是想你们一起讨论球赛和cp啊……我们班没有别的人可以和我交流这个，”考神说到这里，眨眨眼，“不可以吗？千代？”
“嗯，啊……好的。”千代有些不好意思地答应了。
考神于是笑得更温柔，双眼眯起，完全看不出平常黑洞一样的模样。
“好，那下周一我去找千代，和你一起看直播。”
从这里开始因为快要赶上漫画更新的进度，为了能写出更多东西（这篇文章感觉肯定是要写成中长篇了…毕竟漫画还正当壮年），一些原创故事情节会多点，不过主要故事情节还是围绕all洁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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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文具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