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坏了我成替身了

德国栋监控室门外,内斯背靠墙壁,双手紧紧绞在一起,裸露在外的手背、脚背和脖颈青筋暴起。酒液顺着玫红色的发尾淌进眼睛,滴落到地板。

走廊的白炽灯刺目明亮,厚重的刘海在他的前额投下阴翳,眼睛干涩得针扎般尖锐的疼,可他一直没有舍得眨眼,像是自虐般要把疼痛深深烙印在脑海里。

凯撒他——居然对我以外的存在那么……那么……

黯淡的红眼睛爬满血丝,仿佛龟裂的劣质人造宝石。内斯死咬下唇,血腥味、酒精、汗水的咸味,与恨意糅合浇筑了他的心脏,连心悸都变得震耳欲聋,喉咙好似破风箱里的扇叶发出格楞楞的颤栗声。

“可恶的……世一……”

绝对要干掉你。

胆敢忤逆凯撒的该死小丑,必须排除掉。妄图夺走凯撒视线的家伙,就由我这个最忠心的仆人来担负起责任亲自抹杀。

内斯眼珠迟缓僵硬地转动,艳红的眼珠只在眼眶里占据一个小角,他打量一番确定四周没有目击者,这才舔去唇瓣上的血珠,大步走向更衣室。

现如今只有更衣室和宿舍是没有安装直播摄像头的,要想发泄情绪只能去这两个地方。身为凯撒明面上的绑定队友,他的形象也代表着凯撒的脸面,因此他不能像个白痴一样没脸没皮地大吼大叫,那样会影响到凯撒的观众缘。

如今早已过了训练时间,更衣室里空无一人,内斯再三确认不会有人进来后,反锁,安静地走到标注自己姓名的柜门前,开始自言自语。

“世一……该死的世一……小丑世一……为什么不去死呢……”内斯神经质地一遍遍重复着,他无法用暴力发泄压力,□□的情绪宣泄导致负伤的话,正式赛场上他要怎么以最好的状态给凯撒传球?这是对凯撒的背叛。

同样的没有凯撒的允许擅自加训导致负伤,要怎么和凯撒解释?内斯宛如一只提线木偶,也是最听话的走狗,没有凯撒的许可他就束手束脚什么也不能做,像是吃饭睡觉这样最基本的生活需求他都需要向凯撒汇报。

“内斯,”有脚步声自背后传来,“喂——听不见吗?”

啊啊,内斯死都不会忘记这个声音的主人。

洁世一。

又是世一,该死的小丑先生。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忘记检查盥洗室有没有人了。

内斯双臂撑着更衣柜的门,他睡衣上被泼的酒液尚且未干,眼底的血丝依旧可怖,嘴巴和手上的伤还没来及治疗,任谁看了他的可怜样儿都不难猜出他经历过什么。

尽管在内斯眼中,凯撒所为完全是支配者对仆人理所当然的管教,是他揣测错误凯撒意图应得的惩罚。

可那些愚民不会这么想,他们会以为凯撒在进行队内霸凌,甚至举报凯撒,让他的职业生涯留下污点。

诺阿是眼底容不得沙子的独裁者,即便是赛绩第一的凯撒打破了他的规矩,也有可能会被逐出拜塔慕尼黑。

内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玷污凯撒的名声。

“哎呀,是世一啊,”内斯转过身,嘴角掀起温和的弧度,长睫毛蒲扇蒲扇得仿佛两只蹁跹的粉色蝴蝶,“不好意思,我现在没有戴耳机,这样讲话我听不懂啊。”背在身后的双手交握,指尖用力掐着掌心。

抛开心中的嫉恨不谈,他现在没有心情和世一废话。

洁世一头上搭着印有BLUE LOCK商标的毛巾,潮湿的黑发贴着脸颊还在向下滴水,左手拎着运动背包,刚洗完澡还没来及擦头发。

早已过了熄灯时间,他应该是刚刚结束加训。

哎呀哎呀,败犬再努力也无法挑战国王的权威,区区贱民还妄想能战胜至高无上的神,我们世一真是可悲啊。

不过是因为害怕输给凯撒落荒而逃,从而选择了下下策吃力不讨好地由直射转助攻,和雪宫剑优这艘泥船以及黑名兰世这条吸盘鱼一起大放厥词,不过是进了一球便大肆宣扬自己战胜了凯撒。

内斯压低了眉眼,他晦暗瞳孔中映出的洁世一也仿佛倒在粉色的血泊中。

令人恶心的自我意识。

“内斯,听得清我说话吗?”声音近在咫尺,洁世一是紧挨着他的耳朵说话的,热气都喷到他脸上了。

内斯睁大眼睛,猛然退后半步。

洁世一把其中一只耳机给他戴上了,内斯甚至没来及躲。

“抱歉,我是想给你戴上耳机。”洁世一表情尴尬,下意识半举起双手,表示自己什么也没做。

世一是故意的,知道我厌恶他,所以故意来恶心我,不久前我们还针锋相对,现在世一却忽然自顾自表现得那么热络,他是存心想让我不痛快吗?

内斯呼出一口气,微笑道:“是世一的行动总是出乎意料……找我是有什么事呢?”

为什么就不能有点眼色,识相地赶紧滚呢?

同在拜塔,没有凯撒的命令,他暂时还不能和洁世一撕破脸。如果不是这个原因,内斯会毫不犹豫把这只沾着汗水的该死耳机踩在地上碾个粉碎。

“不是你有事找我?我冲澡的时候就听见你一直喊我的名字,”洁世一拉下头顶的毛巾搭在手臂上,他还想说什么,却忽然顿住了。

深邃的蓝眼睛状似无意地扫过内斯潮湿的衣服、沾着血迹的嘴唇,又假装什么也没看见般撇开视线。

作为一个优秀的中场,内斯的观察力是顶尖水准,他第一时间意识到——被发现了。

而且偏偏是洁世一,与凯撒对立同时油盐不进的足球笨蛋。

“哎呀,这个……是我自己不小心,喝酒的时候不小心洒出来啦……”内斯听得出自己说话有多颤抖,因为太紧张还重复了两次“不小心”更加可疑,也知道他说的是多么蹩脚的谎言。

“原来如此。”洁世一语气听不出情绪。

内斯已经紧张到无法判断洁世一是否相信他的鬼话了,他聪明的大脑只是下意识地思考,并立刻反应过来,为什么洁世一没有戳穿他。

很简单,因为怜悯。

小丑先生在可怜他,区区弄臣居然敢同情身为凯撒最忠心下属的自己。

“咦,世一是想说什么呢?为什么打住了,说给我听听吧,我们不是队友吗?”

他凭什么?他有什么资格?仅仅是小丑职位注定要被凯撒踩在脚下的弃子,居然也敢自我意识过剩地擅自同情我?

“没什么,你训练出了很多汗啊,我这里有毛巾你要不要擦擦?”洁世一一如既往地会察言观色,他巧妙地避开了有关受伤的话题,即便内斯浑身散发着酒气,他也能面不改色地称之为汗水。

真是温柔啊,世一。

可是作为小丑来说,你温柔得有些碍眼了了,小丑只需要输得漂亮就好,加戏只会让你的角色变得多余……

内斯眨眼的频率很快,快到漂亮的下睫毛像粉色的鸟儿在舒展柔软的羽毛。

洁世一的脸像电影胶片一样一帧一帧慢放,在眨眼的间隙黑格,他的表情变化像是在放大镜下无处遁形。

凯撒说过的话再度像倒带般一遍遍在耳边循环。

猎取他,掰断他,干掉他。

把世一,吃进肚子里。

就在此时此地,没有监控的更衣室。

内斯舔了舔咬伤的嘴唇,嘴角高高翘起,漂亮的眼睛含着软软的柔光,却比刀子更锋利。

好疼啊。

“也难怪,世一那么喜欢助攻,所以才会这么善良地喜欢帮助别人吧,橘子肌肉君就是知道你这一点所以才会和你做朋友吧,你们关系很好呢,是世一助攻的功劳哦。”

想狠狠掐住洁世一的脖子,欣赏他不断挣扎像溺水者般徒劳蹬腿的丑陋模样,因为窒息那张清秀的脸逐渐变得青紫无法维持镇定的痛苦表情,符合他角色定位的同时,想必非常迷人且漂亮。

但是失去了自己的凯撒要怎么和洁世一的那帮走狗对峙——凯撒当然是不可战胜的,但是他需要赢得光彩漂亮,而自己无疑是隔绝凯撒和愚民们的红地毯——这样不行,不能放任自己陷入冲动思维里,自己是属于凯撒的,因此没有凯撒的命令不能擅自行动……

洁世一表情严肃,丝毫没有被惹毛,不如说现在内斯说什么都是会让他显得更可悲,“如果你需要帮助,随时都可以找我谈话。我们是队友,你有困难我一定会帮你的。”

就差明说他可以帮内斯向世体委反暴力检查组匿名寄信了。

闭嘴!闭嘴!闭嘴!吵死了!谁跟你是队友!区区一一个小丑,一条丧家之犬也敢可怜他?该死的世一!去死!去死!去死!

啪。

理智的弦断了。

内斯布满红痕的双手慢慢搭在了洁世一的脖子上,后者满脸困惑地没有避开,只是关心道:“你还好吧?从上次比赛结束后我就一直觉得你状态不对,你是不是心理上有什么压力?如果有烦心事,不介意的话就跟我说说吧,两个人分担总好过一个人硬抗。”

带着厚茧的冰冷的手慢慢掌握住洁世一最脆弱的大动脉人种不同,内斯的皮肤很白,双手放在小麦色皮肤的洁世一脖子上尤其明显。

如果洁世一是一面镜子,内斯就会发现他的笑容简直比AV□□还要放浪形骸,连瞳孔都被恐怖的兴奋扭曲成了仿佛桃心的形状,白皙的脸上布满红晕一直从高挺的鼻梁延伸到耳垂。

憎恨、嫉妒和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在球场上一次次被掌控被戏耍被玩弄,手掌下粗糙温热的皮肤,跳动的脉搏,一切的一切,都让内斯兴奋极了。

是这双漩涡般神秘的眼睛迷惑了凯撒,是这张吐出犀利恶言的嘴巴夺走了凯撒,是这副英俊皮囊下包裹着的优秀头脑蛊惑了凯撒。

他跑动的双腿,运筹帷幄的表情,故作温柔体贴的性格,洁世一的存在蒙蔽了凯撒的双眼,因此凯撒收回了对自己的关注,把他这个忠臣下放成愚民。

“世一……”

内斯轻轻用前齿咬住洁世一的耳机,含在嘴里,然后戴到自己的另一只耳朵里。嘴唇和柔软的舌头无意间蹭到洁世一的耳廓,后者抖了抖,皱起眉。

洁世一不悦的表情越发让内斯快乐,他下巴抵住洁世一的肩膀。

身上是BLUELOCK唯一沐浴露赞助商的牌子,不难闻,但不是凯撒的味道。

这一刻,仿佛他们真是情谊深厚并肩作战的队友。

酒味和汗味、沐浴露的味道纠缠在一起,布料与皮肤贴合,再也分不清是谁偷喝了烈酒,谁又训练到大汗淋漓夜不归宿。

他记得这个动作凯撒也对洁世一做过,他拙劣地模仿过了,是不是可以算是他与凯撒有了新的羁绊呢?

“为什么你要出现在凯撒和我面前呢?”压低的嗓音比蚊子的鸣叫还要微小。

“你干嘛摘我耳机?”洁世一揉了揉酥麻的耳朵,心想德国佬都这么没有距离感吗?

栗子头说得不错,拜塔尽是些和凯撒一样不知分寸的轻浮家伙,爱空先生还是该来德国队的。

“哼哼~”内斯喜欢哼歌,被凯撒表扬和进球时次数尤其多。

十指缓缓收紧,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内斯只需要低头,就会碰到不该碰的地方,身为仇人——内斯单方面给他们划分的对立派别——这是绝不该突破的禁忌。

他似乎在一条红色的钢丝上运球,可界限之外在汹涌**尽头无言伫立着的人,穿着蓝色运动服居高临下睥睨着他的王者……

不,只能是凯撒。

内斯不明白自己想做什么,又希望得到怎样的结果,他只是觉得此时如果让洁世一闭上眼睛,他躁动的心就能够平静下来了。

随着十指用力,洁世一的呼吸节奏乱了,手掌下的喉结上下滚动,他艰难地吞咽着,表情有了一丝痛苦。

这就是内斯想看到的,符合小丑形象的世一,如此可爱。

“很困吧世一……闭上眼睛,睡吧,哼哼~睡吧,我亲爱的世一……”

似乎全世界的摇篮曲都是一个调,无聊到即使你语言不通也能听出这是首催眠曲。

于是洁世一真的闭上了眼睛。

内斯反而愣住了,双手缓缓卸去力道,如擂鼓般咚咚作响的心脏终于慢慢归于平静。

洁世一全程没有反抗。

真的假的……

洁世一一动不动,双目紧闭,面色难看失去了往日的神气。

就好像他真的杀死了洁世一。

可是这个闭着眼睛沉默的青年,无声地反握住内斯的手。

内斯的双手被洁世一的手覆盖着,手上的伤口被洁世一的汗水渍得生疼,也或许是太过用力导致伤口裂开了。

能感觉到的除了疼痛,还有温度。

一时间,大脑空白,拼图被人掀翻散落一地,新的拼图轮廓初见雏形。

“内斯,松手。”

“你也该闹够了吧。”

冷静的声音让内斯下意识服从命令,内斯立刻撒开手,但却因为洁世一的钳制动弹不得。

情绪奇迹般飞速冷却下来,内斯即刻想起对他下命令的人不是凯撒,羞耻感立刻喷涌而出,却始终在一个不高不低的刻度线上下徘徊。

他彻底平静下来了,只有疲惫和后怕的余韵泛着涟漪,再掀不起波澜。

内斯根本没有杀人的勇气,或许在竞技场混迹太久导致他上头时有些疯癫,但他从未想过要去真的杀了世一。

只是,握住世一脖子的那一刻,内斯不得不承认这个在球场上无往不利的王者被自己彻底掌握的感觉,实在叫人欲罢不能。

不对!不是这样的!洁世一才不是什么王者,王者只有一个,只有凯撒……

洁世一睁开眼,平静坚定的眼神仿佛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无法动摇他,他始终是掌控事态的人,哪怕掐住自己命脉的人是内斯,他们依然不是平等的。

球场上也好,场外也好,他们都不是同一个次元。

洁世一松开手,伸向内斯的脸。

内斯眼袋抽了一下,条件反射想躲,又被洁世一脖子上刺眼的淤青激得不再反抗。

至少现在洁世一不会去举报凯撒了。

只要不波及到凯撒……

内斯没有闭眼,倒不如说他喜闻乐见。他早就习惯挨打了,假如他也受伤,这件事就会从单方面队内欺凌,定性成聚众斗殴,性质不同处罚力度也就不同。

疼痛而已,凯撒揪他头发时也很痛,内斯会喊痛只是希望凯撒能心疼他,没人心疼他也无所谓,忍一忍就过去了。

“抱歉……”为时已晚的道歉,算是对自己的恶劣行径最后罩上一块遮羞布。

“啊,这句话我听懂了,”洁世一摘下内斯的一只耳机重新给自己戴上,“跟你们这帮德国佬混久了,这种程度的话即使是我也能听懂,果然学习一门新的语言最重要的还是环境。”

“嘶——下手真重,你就没想过这么做的后果吗?还是说为了凯撒可以做到连足球都抛弃?他配吗?”

这人不知道自己刚刚差点杀了他吗?

不对,以洁世一的阴险,大概率是想借机把自己逐出队伍。

“我可是掐了世一的脖子哦,请别客气尽管揍回来吧。”内斯摊开手,勉强地勾起嘴角,他以为自己这是在挑衅,可在旁人看来他完全是在害怕。

毕竟是连指尖都在颤抖,嘴角都扭曲的人。

内斯迫切希望洁世一对自己动手,已经说不清是为了凯撒,还是为了缓解心底的不安。

“动手啊!狠狠揍我一拳吧!这样你就可以出一口恶气了哦!小狗世一难道连被人打了也不敢还手吗?哎呀哎呀,这样的胆小鬼世一真的能担任前锋吗?我对日本足球的未来感到担忧呀……”

“烦死了……哪有你这样求着别人揍自己的?!”洁世一摸着脖子脸色难看,此时他脱离了那种置身事外般的理智,终于展现出这个年纪的青年被人平白无故掐脖子后该有的火气。

“我真的很佩服你,能对你的小丑国王这么死心塌地,当**皇帝的寄生虫让你很有安全感吗?像只吸盘鱼一样扒着凯撒不放,吃一些缸壁上的脏东西就感到饱腹了,是这样吗?”

内斯望着洁世一,第一次正面对上这双坚毅的充满信念感的眼睛,好像内心所有阴暗卑劣的想法都无处遁形。

“世一,小丑对国王出言不逊,会被上街游行斩首示众呢。”

“刽子手动私刑是被允许的吗?你放心,我死的时候会拉着你陪我殉情的,小猎犬。”洁世一眼中闪烁凶光,笑容恶劣,点了点脖子上的淤青,“这么忠心耿耿,假皇帝出去拿着金狗碗下跪乞讨的时候,记得叫他给你买庶民狗粮。”

“嗯?我们世一原来还有脾气呀,那刚才怎么不反抗呢?”内斯歪了歪头。

差一点,他刚才就闯了大祸了。

洁世一怎么看也不是随时都能坦然赴死的家伙,刚才为什么不反抗,任由他掐脖子呢?

只是为了以此要挟他吗?

这个人对足球是如此狂热,在理想面前哪怕是性命也可以被抛弃吗?

洁世一从骨子里就是一个为了足球可以牺牲一切包括生命的疯子,自私到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连自己也要抽骨吸髓,榨取全部剩余价值。

这种特质内斯在很多人身上见到过,诺埃尔·诺阿、绘心甚八、罗基……

还有米切尔·凯撒……

内斯眼中倒映的洁世一,初次有了光芒,像是凯撒的身后多了一个立体的影子。

没想到,他们还挺相似的啊……

真是恶心的共通点。

“内斯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来到BLUE LOCK?”洁世一前所未有地认真。

内斯没有任何犹豫,将右手置于胸前,微微欠身,彬彬有礼笑眯眯道:“当然是为了凯撒。”

“仅仅只是为了实现凯撒的目标吗?”洁世一忽然上前一步揪住了内斯的领子,明明比内斯矮半个头,却好像是他高高在上俯视着对方。

“你十几年来在球场上刻苦训练,仅仅只是为了给凯撒当垫脚的石头吗!”

“世一,你是想挑拨我和凯撒的关系吗?真愚蠢啊……”内斯不明白洁世一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

足球这种东西就是在规定时间内,一方进球多过另一方就算赢不是吗?他放弃了自己进球,把机会让给进球概率更高的凯撒,让队伍的赢面更大,他也一直追随着凯撒的脚步慢慢成长为如今的世界顶尖球员。

洁世一到底想表达什么?

内斯头一回眼神中出现了不解。

而洁世一看向他的眼神,那种复杂的感情……

只能说是失望吧。

可为什么洁世一要对他感到失望?

“在这里的所有人,自从来到BLUE LOCK的第一天起,大家都是孤注一掷赌上作为球员的职业生涯一路厮杀过来的,如果你还以为和凯撒两个人玩着幼稚的角色扮演游戏就能轻轻松松打败我,就大错特错了!”

洁世一的声音越来越大,势不可挡,眸中流光溢彩。

“——少做你的春秋大梦了!球场可不是让你躺着睡觉的地方啊!足球也不是你为了追随某个人就可以随随便便抛弃的东西,大白痴!”

凯撒对内斯动手从不避着人,洁世一对他压力队友早有猜测。

同为利己主义者他能理解凯撒的所作所为,而内斯或许过去有过某些特殊经历导致他对遭遇暴力习以为常,他们俩的心理健康状态如何都不是洁世一关心的事,他也不打算插手,因此他可以出于人道主义关怀原谅内斯对自己这次动手,只要他在球场上也像今天这样孤注一掷。

“这是第一次,我不会向诺阿报告,但你要是始终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我不需要一个麻烦的定时炸弹当队友,拜塔不需要一个感情用事的球员。”

洁世一松开了内斯的领子,皱着眉头在毛巾上擦了擦手,随后把毛巾丢到了内斯怀里,“毛巾我不要了,你拿去用吧。你嘴角的伤口流血了,不想牵连凯撒的话就赶紧处理掉。”他还以为内斯嘴角的伤是凯撒打的。

内斯后知后觉用手背抹了下嘴唇,才发现血珠已经滑到了下巴。他不知想什么正出神,洁世一已经走出去数米远了,只留下穿着蓝色运动服的背影与他渐行渐远。

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几步快跑,瞬间内斯便抓住了洁世一的胳膊。

为什么?

他这一举动完全是鬼使神差,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拦住洁世一,即使现在凯撒在这里问他同样的问题,他也只会如实回答。

“不好意思,我暂时还不清楚,世一你……”

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呢?

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呼之欲出,内斯企图去抓住什么,却捕捉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哈?”回应他的是一记肘击。

洁世一扬了扬下巴,目光如炬,带着好战和对胜利的势在必得,“想杀死我就到球场上来,我会把你和凯撒一个不剩地全部吞噬掉。”

“我要把凯撒从皇帝的虚名拉下来,夺走他的一切,包括你这个赠品。”洁世一勾起斗志昂扬的笑容,富有倾略性的眼神像是在说:

你就洗干净脖子等着铡刀落下吧,走狗。

内斯还想说什么,这次洁世一没给他机会快步离开了,他想追上去,便看到黑名兰世从转角探出头,小辫子晃悠晃悠得像个钓竿的浮标引着鱼儿咬钩,远远向他们招手,“洁!还有内斯?你们在干嘛,马上要门禁了快点回来。”

不同于在内斯和凯撒跟前的锋芒毕露,面对其他队友——尤其是黑名兰世——时的洁世一是温柔的,甚至好说话得过分。

黑名兰世龇着鲨鱼牙不怀好意道:“放心吧,洁被关在门外的话我们是不会给你开门的。”

“吼?你嘴上这么说,其实还不是特意在等我吗?哼~傲娇已经退市场了鲨鱼君。”洁世一瞪着死鱼眼,贱兮兮地捣了捣黑名兰世,被敏捷地躲开了。

“你头发怎么还在滴水?地板会淋湿。”黑名兰世捏了捏洁世一还在滴水的发梢。

“毛巾弄丢了,没办法今天就湿着头发睡觉吧,希望明天不要头疼。”洁世一眯着眼叹了口气。

“嗯……可以暂时先用我的,头疼的话会耽误训练。”

“谢了,明天洗干净还给你。”

“很好,睡觉,睡觉。”黑名兰世比了个耶。

内斯一直站了许久,直到两人的身影看不见为止。

黑名兰世和他的发色几乎完全一致,两人身高也相仿,远远看去仿佛是另一个自己在和洁世一闲聊似的。

真是恶心。

本来应该是很恶心才对啊。

这样不对吧。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完全不对!他现在明明应该恶心得要命,为自己不忠诚的想法向凯撒恕罪,他分明对洁世一讨厌得要命,看到他就反胃,对于这个疯狗一样威胁他的青年他是抱着嫉妒与憎恨的。

“我是因为害怕凯撒被牵连才会不安的,是因为凯撒被洁世一这个卑鄙小人抓住把柄才感到不甘心的。”

不对吧?

“只是败犬世一而已,该死的世一!小丑世一!”

内斯自言自语地往宿舍走去。

凯撒今天肯定会住在监控室通宵观察洁世一的录像,如果他现在去敲门求凯撒放自己进去睡一晚,凯撒会同意吗?他可是连凯撒出的题目都没能答对,他这样不合格的仆人有资格睡在凯撒的房间里吗?

如果是世一的话,他会怎么做呢……

·

一小时后,熟睡的洁世一被敲门声吵醒,每次半夜如果有人来敲门爬起来开门的都会是洁世一,就像卡啦OK里他会帮所有人点歌,吃饭时给所有人倒水,去快餐店取餐时端着大大小小盘子像杂技演员的都是洁世一。

因此今天也是,即便他脖子上还贴着痛贴——用以掩饰被掐出的痕迹——除了陪他一起回来的黑名兰世,冰织羊和雪宫剑优都睡熟了没有醒。

听到敲门声,黑名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支起上半身,长发垂下。

解开辫子的黑名兰世在黑暗里看着还真有点像内斯,洁世一恍惚了一会儿才没认错人。

刚一打开密码锁,看清门外的人,洁世一又混沌地不确定起来。

床上躺着一个黑名,怎么门外还站着一个黑名。

这个黑名怎么还白了一个色调啊,不会是二重身吧。

洁世一瞬间被吓醒了,看清外面是内斯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你有什么事吗?”洁世一平日里作息规律,此时已经困到不行了。

“世一,耳机忘了哦。”内斯摊开手掌,一只黑色耳机躺在手心里,他的样子有些踌躇不决。

放在平时,洁世一立刻就会注意到他的不安,然后体贴地问他出了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可今天洁世一训练一天又加训还被掐脖子,他的能量已经耗尽了,大脑只能保持最低耗电的运转。

他甚至没注意到,内斯这句话是用蹩脚的日语说的。

和洁世一一样,跟日本人呆久了,内斯也学会了部分日语,甚至说得还不错。只是他从不会去为了讨好谁刻意去说谁的母语,因为他心里从来只有凯撒。

可此时此刻,他想见到洁世一。

这是他躺在监控室门外的地板上思考许久得出的结论,或许所有烦恼等他再见到洁世一就会迎刃而解了。

“哦,谢谢你还专门跑一趟。”洁世一睡眼惺忪地接过耳机,内斯刚刚开口,门就在他眼前被关上了。

“谁啊?”窸窸窣窣的布料声,黑名兰世讨人厌的声音隐隐约约传出来。

“没谁,明天早起还要训练,你再赖床的话我不会等你的。晚安。”

晚安。

内斯默默走回了监控室门外,抱着膝盖坐在门口,他好像一本被撕掉结局的侦探小说,满腹疑团,一头雾水。

内斯靠着监控室的大门,里面有球员们奔跑时的叫喊声,他知道凯撒还在看世一的录像。

那天在球场上,凯撒死死按着他的头,他为什么拼了命地抬头也想去看世一的脸呢?

是因为他为凯撒打抱不平想要冲上去和世一打作一团,还是因为他其实也跟凯撒一样偏执地想要打败世一,让他眼中映出自己的影子。

嘴唇的伤口又裂开了,监控室内响起上一场比赛铺天盖地的欢呼声,孤身一人坐在走廊的内斯迫切想抓住什么,仅仅默默攥紧了染血的毛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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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内斯洁】坏了我成替身了

[蓝色监狱all洁]问题出现我再告诉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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