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苞米:最近怎么不更新了?」
「米菲兔二号:我在思考。」
早晨,初生的太阳有着最温柔的光,千切倚坐在饭桌前,早起让他仍有倦意,漂亮张扬的红发下生着雌雄莫辨的脸,颀长的身形舒展开,薄肌贴着衣衫,属于运动员的身体,很明显,这个在网上被叫做小千的人,是名男性。
交流的网友此时打开了话匣子。
“最近哥哥和朋友一直黏在一起!!早上要一起上学,中午要一起吃饭,下午要一起踢球,踢完球还要搞娱乐活动!留给我和哥哥的独处时间就只有晚上了,这算什么,他们是什么恋爱中的小情侣吗?随时随地都要绑定在一起?!”
千切吃着盘里的蔬菜沙拉,空气里偶有瓷器碰撞的响声,他撑着脸在想:原来小茈的哥哥也踢球啊,是因为哥哥跟别人关系变好,吃醋了吗?
“那个朋友是个超级有魅力的人,长得很好,又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脑子也很好使……”
千切:?同性。
“看得出来他们俩在一起很开心,但是,很奇怪吧这样?!绝对不会承认的!不就是魅力这种东西吗,我要证明我也可以做得很好!打败他,让他死心!我才是哥哥心里最喜欢的人!”
千切端起茶杯,看着屏幕上的对话,心底升起一丝异样。
正好旁边姐姐走过来,同样容貌出色的女性,漂亮的脸上蹙眉,不认同般说着:“豹马,说了很多次了,早餐还是配牛奶喝吧?你还在成长期啊。”
千切任性地回答:“被这么一说就不想喝了。”
“真是的。”
姐姐拿他没有办法,过了一会儿,千切放下茶杯,试着问出心里的疑惑:“如果我有好朋友,每天黏在一起,姐姐会觉得生气吗?”
“为什么这么问?”女人诧异,“完全不介意啊。”
“那姐姐会想着和那个朋友比较吗?比如,争夺谁在我心里更重要之类的。”
“那是什么说法?”女人嗤笑出声,走过来摸了一把任性弟弟的脑袋,她想了想该如何进行教育,声音缓慢轻柔:“亲情不管怎样都是特殊的存在,很难被外界因素撼动,就像我喜欢豹马,也希望豹马每天开开心心,有合乎心意的朋友不是很好吗?”
“你说的那种情况,是爱啊,因为爱肯定会伴随着极具强烈的排他性,包括独占欲,嫉妒心,自我约束力,这种感情很难控制,对豹马来说这个话题有点太早了吧,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被姐姐的话说得轻飘飘的,千切不自然地别过头,躲避开摸头杀:“没有,是朋友的事。”
“是吗?有喜欢的人可以带来给姐姐看看哦。”
“……才不是。”
对这种事没有经验,千切从和小茈的聊天内容里模糊觉察出异样,经过姐姐点明,他双手环抱倚着靠椅有点担心。
那家伙,是不是喜欢自己的哥哥啊?
*
随后的几天,白宝高中论坛风波逐渐平息,事情以正主亲自下场跳脸,原帖主删掉整个帖子,把图搬到了绘里发的帖子下面结束,盖楼评论无一不是宣告白毛组的胜利,也有人指出这是自由意志的凯旋。
“我要把大家阴阳怪气的话都复制粘贴下来,以前的我爱答不理,现在的我逐帧学习。”
“下次再有人多管闲事我直接就是一句关你屁事。”
“不礼貌,但有用。”
绘里这几天安分守己,除了在路过玲王的时候,刻意提起:“玲王,你去年情人节收到了多少巧克力?”
不明意图,玲王配合着回答:“好像是48个吧,怎么了?”
“你知道我收到了多少个吗?”
“?”
“一个,是我哥哥送的。”
“……”
说完炫耀般溜走了,并没有受到攻击,玲王甚至觉得有点好笑,能想象到这人要么是拒绝了所有人,要么是把所有巧克力都丢进垃圾桶里,缠着凪任性地只想要属于哥哥的独一份,凪虽然嫌麻烦,还是会买给她。
毫无疑问,那家伙肯定也乐在其中。
休息室里,凪呆呆地看着手里的照片发愣。
玲王凑过去:“这什么?”
照片上是一段聊天记录,头像很熟悉:[就算是世界末日我也会陪在你身边的]。
凪慢悠悠地抬眼:“绘里对我的告白。”
玲王:……
你俩不要太爱了,一个刻意炫耀,一个特地打印告白语录,能不能别废话直接谈啊?
绘里这几天安分守己是有原因的。
自从文化祭见过面后,花江先生就一直孜孜不倦地给她讲着大道理,什么梦想啊,被选中的人啊,这些话她早就从玲王口中听过无数次了,每一个nagi都会有自己的推动者,命运平等。
但她已经有防沉迷了,不会被轻易说动。
前几天还处于‘她不想拯救谁,也不想成为贩卖梦想的人,要赚钱的话现在已经赚得很多了,悠悠哉哉地过生活也不错,等到自己想做什么再去做就好了’这种状态。
玲王‘哐哐哐’在她的悠闲生活里敲响了警钟。
提醒着她:再这样下去,你一辈子都斗不过我御影玲王。
不是有一个吗,符合当前所有人的期待,绝对充满魅力,可以打破僵局的角色,想起来上次评论区让她有点生气的其实,什么叫被鬼上身了?真是被看扁了,让大家看看,真正的天才好了。
独立成栋的房子里突显安静,处于休息日,空气都更加香甜。
沙发上坐着两个人影,绘里习惯决定拍什么先重新翻看原作,回想起由作品滋生出与之共鸣的地方,诚士郎也陪着她,大型米菲兔懒懒地靠过来,没有训练,不被打扰,两人独处间显得舒适与惬意。
要是这样一直过下去也很好。
背景音乐响起,一集一集看下来,感觉到身边的人越来越焦躁不安。
她按下暂停键,手指无意识地抓着他的衣角,烦恼不已。
“我看不懂啊哥哥,星野爱这个角色。”
诚士郎顺着她的目光投向屏幕,暂停画面里站在舞台上露出无敌笑颜的天才偶像,只需要一眼就可以捕获所有人芳心,天赋点满的设定,这次是打算出这个吗?真罕见,前几天还觉得受欢迎很麻烦。
这种课题诚士郎并没有涉猎其中,浅显易懂地解答。
“不是很好理解吗?星野爱,名字也可以读作想要爱。”
“我也知道啊……作者那么明白把她的**直接摆在观众面前,又在台词上下了很大功夫,整个人由谎言堆积起来的爱,虚假与真实如何定义?爱自己之前先去爱别人,怎样才算真正爱一个人?”
爱来爱去的,听起来好麻烦。
他都快听不懂这个字的读音了,绘里还真是喜欢做这些麻烦事,米菲兔很难理解:“弄清楚这些问题很重要吗?”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不了解角色就没意义了。
这样啊。
像明白了什么,他倾身而上,单腿挤进双腿之间,周围凉薄的空气都被驱散开来,只剩下巨大的阴影压迫过来,结实有力的双臂撑在她的两侧,额头贴近彼此,那张毫无动容的娃娃脸近在咫尺,轻描淡写地提议着:
“那,要不要试着爱我。”
看似平静的眼里实则波涛汹涌,她一瞬间被吸引住视线,内心动荡了一下,战栗随着神经连接到耳廓,呼吸暂停后的几秒,或许是才看了如何成为完美撒谎的偶像,不管问什么都能蒙混过关,她轻巧地勾起迷惑的笑容,语气里带着玩笑般的意味:
“这是什么话?”
也不管此时两人的距离,她饶有趣味地心底起了荒诞的想法,米菲兔的声音听不出来有什么情绪,淡淡的:“对绘里来说很简单吧。”
好像他们讨论的只是晚饭要吃什么。
还真理直气壮啊,哪里来的自信心?
“诶……哥哥想得到我的爱啊,既然是你提出来的,我似乎应该满足呢。”主动凑上前去,鼻尖亲昵地蹭着,说出的话却是拒绝的。
“但是不行哦。”
是为了帮到她才这么说的吧,好感动,诚士郎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有在好好努力呢。
米菲兔不解,半眯着眼睛很享受她的贴近,意识昏沉,一边懒洋洋地尝试撒娇:“为什么,试着爱一下我吧?”
只当他在开玩笑,她伸出指尖,从额头抚到下颚,一寸一寸挪过,最后指腹轻轻按在干燥的唇瓣上,示意别再说下去了。
“别任性啊,爸爸妈妈会生气的。”
“因为我们是兄妹吗?”
唇齿几乎贴着少女的指腹舔过,他这么问道。
“那当然啦,爱人可以更改,哥哥是不会变的,我们应该有更为紧密的联系吧?”
仿佛是魔女带着诅咒,诱导着他同意她的观点,喷洒出的气息交汇着,没有人退缩,理应确信从出生开始,他们就是彼此缺失的另一半灵魂。
诚士郎没有说话,也许是真的在思考其中含义,半响,他语意模糊:“……我还是不明白。”
不明白也没什么不好的,绘里收回演绎,笑着投入哥哥的怀抱:“不用想那种事啊?跟我们又没什么关系,刚刚尝试代入了一下角色,谢谢你,我好像明白了,该如何创作这次的内容。”
真的没关系吗?
诚士郎被她扑坐在沙发上,牢牢将重要之物环抱其中,往前推移,在短暂的生命里,他大概从来没有认真想过这种问题,借由‘爱’推算出来的,关于兄妹。
朦胧产生的感情没有公式可套,天才米菲兔也得大脑宕机。
玲王问过他同样的问题,他当时没有回答。
该怎么回答呢?绘里的态度很明显吧,别超过界限,就到此为止,彼此心意相通,两个人形影不离,是因为从小养成的习惯,因为他是‘哥哥’。
刚刚的话也印证了这一切。
想起她曾经惶惶不安在夜晚抱着抱枕过来找他,急于向他求证:
“我们还是会和以前一样,对不对。”
“不会改变的吧?哥哥?”
她担心的不是事情会如何发展,和外界所有因素都无关,基于两人之间关系的判断,迫切,固执,从小就这样,固守己见,不愿意这份感情掺杂任何不稳定的物质。
贸然改变关系的话,好像会很麻烦。
这样就行了,被她纳入保护羽翼下的人只有凪诚士郎,其他的都不重要。
那好吧,再陪她玩玩‘兄妹游戏’。
米菲兔气息不变,以环抱的姿态微微勾勒下身体,巨量体型差下她浑然不知自己落入怎样的陷阱,还沉浸在家庭和谐,备受宠爱的梦中,仿佛林间丢失的小鹿,再次回到阔别已久的怀里。
能感受到,她对此依赖不已。
话题没有结束,他想知道结论。
她意识昏沉:“嗯……爱意实在是太沉重了啊,喜欢就很不错,待在彼此都觉得舒服的距离,我会把对哥哥的心情作为参考的,该如何表现出虚假的爱意,还真是难办。”
米菲兔静静靠着她。
很难办吗?
这里不就有一个吗,假装不爱的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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