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婉娩走后没过多久笛飞声便带着阎王寻命进来,按照阎王寻命的说法十年前并非是他们主动挑战单孤刀,而是收到了单孤刀约战书,他与炎帝白王和四象青尊皆感不屑,可等赶到时那单孤刀就已经死了。
当着笛飞声的面他不敢说谎,何况当年的约战书还在,只是当李莲花看过时便断定这不是师兄的字迹,再加上采莲庄寻到的尸体食人刻意伪装成单孤刀的模样,背后之人的心思当真令人胆寒。
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笛飞声的脸色很不好看,李莲花见状倒了杯茶水招呼他坐下,“老笛,你得先告诉我金鸳盟跟南胤到底什么关系。”
笛飞声愕然一愣,转念想起刚才在池边明瑶对自己说的,“你想说角丽谯是南胤人的事情。”
“你竟知道?”李莲花突然抬眸逼视笛飞声,“在一品坟中抢去南胤公主的随嫁到底有何目的?”
他们先是抢夺一品坟中的木匣,接着宗政明珠又在元宝山庄夺走冰片,在金满堂的宝库里他们发现了许多南胤之物,经苏小慵解读得知上面的标志是南胤祭祀邪神所用,代表着复仇与吞噬。
不难联想南胤人在灭族以后是想卷土重来,如果此为“复仇”那么“吞噬”又代表什么,关键节点就在那个木匣与冰片上。
笛飞声皱眉,“我为观音垂泪而去,要那破盒子干什么,还有角丽谯是南胤人的事情我也是从她那里知道的。”
“南胤人十年前从江南霹雳堂购买雷火炸毁了我东海的一切,我比你更想知道背后之人。李莲花你到底知道什么,何不坦诚相告!”
李莲花松了口气,想也是,以笛飞声这性子角丽谯做了什么若没旁人指点他铁定还蒙在鼓里。
李莲花用骨节点了点那份约战书,“你想啊,十年前有人刻意引你我二人对决,背后坐收渔翁之利者是谁,那谁便最有嫌疑。”
笛飞声压着怒火切齿说道,“采莲庄的尸体上有南胤无心槐,角丽谯又与外人勾结害我腹背受敌,要说十年来江湖上崛起最快的门派,莫属万圣道。”
“唷,想不到笛大盟主还蛮有查案天赋的。”李莲花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嘴,“那你对万圣道了解多少?”
笛飞声沉思片刻,“听过,但不熟。但她购买雷火的钱是他们给的,我这就回去问她。”
李莲花感慨,“你怎么还是那么心急。困兽犹斗,穷寇勿遏,凡事留一线,方能顺藤摸瓜找到幕后真凶。”
那人隐藏了十年又岂会轻易露面,师兄…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自有分寸。”笛飞声昂首起身,“角丽谯今日所为我自当给你们一个交代。”
“那就…看笛盟主的了。”
笛飞声既然承诺了便会做到,至于云彼丘,自他选择救走角丽谯向阿瑶动用机关那刻起就没有回旋的余地,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翌日,得知一百八十八牢被破的纪汉佛神情凝重的走来与肖紫衿商讨对抗金鸳盟的计策。
守牢之人根据招式推测破牢者极有可能是重出江湖的笛飞声,他带走亲信阎王寻命,再加上江湖中流传的疗伤圣物观音垂泪被金鸳盟所获,反观四顾门今日所态,如不聚集江湖之力剿灭魔头势必引起大乱。
肖紫衿暗暗窃喜,殊不知守牢之人的证词与江湖传闻都是他有意放出,更何况笛飞声重出江湖是真,说到底他们还得感谢他早早做出准备。
这纪汉佛稳重死板,白江鹑庸碌能力不足,石水是女子做不成大事,云彼丘更不可能,那么坐上新四顾门门主之位的只有他了,等掌握权力便可一呼百应,届时再传出李莲花夫妇与金鸳盟勾结的传闻,自会有人对付他们。
肖紫衿的如意算盘打对了一半,却不料乔婉娩脱口否决,即使明白李莲花并没有重归四顾门的想法,但四顾门毕竟是他一手创建,何况她现在与紫衿结为夫妻,江湖中对紫衿的风评褒贬不一,若在这个节骨眼上当上门主,岂不是更要为千夫所指。
可肖紫衿并不知晓乔婉娩用意,只当是她还念着李相夷想为他守住这份旧地,嫉妒之火熊熊燃起,可他又如何跟一个死人计较,因此只能将妒火转移到与他神态相似的李莲花身上。
肖紫衿心意已决,表面上耐心哄着乔婉娩,细数着十年来自己为她所做的事情,乔婉娩心中有爱有愧最终只能无奈妥协。
……
百草坡镇的集市上,一位身穿奇装的短发女子挽着一名如青竹般出尘的男子谈笑风生,昨夜阿瑶惊醒四次,即使她面上不提但李莲花却不能不放在心上,所以等明瑶睡醒以后便下山陪她散心。
洗漱打理时她发觉这短发与古代长袖飘飘的装扮着实不搭,可自己又不想用什么发包,于是先回了莲花楼把那件压箱底的现代装翻了出来。
白色冲锋衣黑色工装裤配上牛皮短靴,清爽简约这才对嘛。
穿上现代装之后明瑶的心情看起来好了许多,蹦蹦跳跳的下了楼又揉了揉狐狸精的脑瓜,看她这般愉悦李莲花的心情也多云转晴,陪着她四处闲逛。
这百草坡镇聚集了来自各地的武林中人,其中不乏有穿着奇怪的外邦人,刚到这时明瑶还以为自己到了漫展,所以她这身打扮旁人看了第一眼觉得新鲜,第二眼也就见怪不管了,敢情她原来那头卷发才是引人瞩目的点?
懒得考虑那么多了,被前头排成长龙一样的队伍吸引的明瑶好奇的踮起脚尖张望,“什么店那么热闹?我们去看看吧。”
“是林家鲜肉馄饨,味道确实挺不错的,走去尝尝。”李莲花牵住她的手往那边走着。
“你吃过呀,行,那去尝尝。”虽然现在没那么饿,不过等排到他们也到了饭点,最重要的是小花推荐的,那保准不错。
两人走到队伍末端,李莲花担心她一会站久了腿疼还向旁边的茶棚借了张凳子,茶棚的客人也不少,怎么会把凳子借给他们?
李莲花附到她耳边轻声说道,“前些日我在这行医摆摊给这茶棚的老板带来不少客人,方才…”
明瑶一听立刻红到了耳尖儿,她下意识的抬手挡住肚子,又羞又恼,“我哪里怀…你真是越来越说谎不打草稿了!”
那次在元宝山庄湖畔聊到孩子的事情,看得出阿瑶很喜欢孩子,如此他一定会想办法调理好她的身体,李莲花将脸红的姑娘按了回去,神色自然地说道,“或早或晚的事情,可不算说谎。”
真不知道他是如何脸不红气不喘的说这种事情的!!
女子轻哼一声别过头不再看他,绷着个脸赌气似的沉默了,没过一会李莲花就开始变着法逗她笑,这个人怎么就那么懂哄人呢,这才几分钟就害她破功。
“哎,这家店应该开了很久了吧,怎么还只有这几张桌子,不扩张一下吗?”
快排到他们时明瑶终于看到了店内的庐山真面目,门头挂着的牌匾看着有些年代了,字迹龙飞凤舞很是洒脱,只是这店里面呢就有些寒酸了,三张长桌,顶多坐十二个人。
“一听你们就是外来人吧,这店开了有十三年了,匾上的字可是当年四顾门门主李相夷提的,因为他的照拂林氏夫妇的生意才好了起来,可门主坠海至今未归,但江湖上很多人都觉得他还会回来,所以这店就一直维持原来的样子。”
排在明瑶前头的一位江湖客痴痴的望向前方,“想必大家也想着哪日能再见到李门主,这店门口便日日排起了长龙,这么多年过去也成了习惯。”
明瑶感慨万分,原本看到百川院那些院主的态度还为小花感到不值,如今看来并非全是如此,他做过的事情始终有人记得。
“阿瑶…”李莲花将手搭在她的肩上想要说些什么,明瑶吸了吸鼻子摇了摇头,如今他活的很好,那些还念着他的人也如愿遇到了他,这是一件多么令人高兴的事情啊。
“走吧,到我们了。”女子欣然微笑,拉着他进了这家为李相夷保留了十三年旧貌的铺子。
店中的林氏夫妇已经两鬓斑白,他们热情的招呼着每一位进店的顾客,明瑶抬眸看着李莲花熟络的点着馄饨,想必这一刻他一定有那种回家的感觉。
东海之畔·金鸳盟据地
角丽谯捂着心口吐出鲜血,该死的李相夷竟然还没有被毒死,他的内力虽没有十年前那样强劲,但眼中的杀意却跟那时她血洗风陵剑派时一模一样,若不是云彼丘在场她真的会死在他的手里。
“彼丘…”角丽谯柔弱的抬起玉手,因为受到内伤而苍白的脸蛋显得无比可怜。
正处于内心谴责的云彼丘看到她这副模样心中一软,信念崩塌的他握住她的手无奈说道,“服下药后还不见好吗?”
角丽谯眼波流转,青丝遮住半张绮丽的脸庞,“李相夷的内力好生霸道,可他不是已经中了碧茶之毒吗?”
“我当年亲眼目睹他喝下的。”听出话外之音的云彼丘苦涩说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角丽谯轻咳了一声故作柔弱,“我只是在想你现在当着他面将我带走,那百川院想必是无法在回去了,你为我牺牲那么多,我真不知该如何答谢你。”
云彼丘面如死灰,盯着地面重重叹息,“事已至此,已经都不重要了。”
看到门主活着他心里其实要好受几分,可又不能眼睁睁看着角丽谯死在面前,他自知无颜面对百川院众人,因此无论是上破刃榜还是关进大牢遭世人唾弃都是应得的。
角丽谯看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心生嫌弃,要不是鱼龙牛马帮的机关设计还得仰仗于他,自己早不愿搭理。
“雪公血婆,你们去把药魔带来,我倒要问问这碧茶之毒除了忘川花外是否还有解药。”
“是,圣女。”
两人刚行礼告退便被一阵霸道的掌风掀飞,口吐鲜血重摔在地上,角丽谯急忙从榻上下来向笛飞声行礼,“尊上,雪公与血婆为盟内立下汗马功劳,您为何?”
“为的是金鸳盟还是南胤,你心里还不清楚吗?”笛飞声冷声说道。
一听南胤角丽谯噗通跪地,神色慌乱的说,“尊、尊上,您在说什么,阿谯不明白。”
“不明白?”笛飞声伸手接过无颜给他的证据,抛到角丽谯面前,“暗中截获忘川花下落,又擅自前往小青峰,到底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南胤皇亲之后。”
角丽谯跪在地上颤声说道,“自从跟了尊上,阿谯只当尊上身边是我最后的归宿,因此从未提起故土。何况属下一心只在您身上,那些事情并非阿谯本意啊。”
“这就是一心只在我身上?”笛飞声目光在角落里的云彼丘身上略有停留,角丽谯心中一愣转而变喜,尊上难道是不喜她与其他男人在一起?莫非那女人说的话其实都是真的,尊上对她是有爱的!
角丽谯试探性的拉住他的衣带,见笛飞声并未抗拒她顿时喜笑颜开,“尊上,那些鱼龙牛马之辈怎能与您相提并论?”
即使云彼丘心如死灰,听到这话时仍忍不住浑身战栗,原来他豁出一切救下的女人竟如此想他,罢了,连他自己都在唾弃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奢望他人的青睐。
笛飞声不着痕迹的甩开角丽谯坐到榻上,“当年你指使他给李相夷下毒,让我当了十年的傻子。”
角丽谯当即反驳,“不是的尊上,阿谯只是担心…”
“那你是觉得我不如李相夷了?”
“不、尊上英勇盖世是阿谯心中的英雄,阿谯”
笛飞声打断了她的吹捧,冷笑道,“何必如此紧张,我知你找忘川花也是为了让我跟他再战一场,既然你已经在做补救我不会怪你,但他既是四顾门的人又亲手给他们门主下毒,如此叛主之人自是留不得了。”
“尊上,他到底是百川院的人”虽不喜云彼丘,但她留着此人还有用处,角丽谯刚想为他说两句却想到尊上如果见了她为其他男人求情心生不喜,角丽谯连忙垂头应承,“全凭尊上处置。”
笛飞声挥了挥手让人将他拖了下去,杀他不足以解恨,问清南胤阴谋才是重中之重,角丽谯心思歹毒满口谎言,还企图用无心槐散他武功,不知道他这辈子最看重的就是这一身武功!
等人全部走开,角丽谯扭着腰肢走来企图向他示好,“尊上,阿谯为了你什么事都可以做。”
“那你倒是说说,南胤人去一品坟中盗取的究竟是何物?”他冷漠的抬起她的下颚。
尊上怎么连这个都知道了?角丽谯后背冒起虚汗,尊上到底还知道了多少?购买雷火之事呢!
“不愿说?”
角丽谯强颜欢笑,“阿谯与那些南胤人早无联系了。”
笛飞声冷漠的起身不再看她一眼,“是吗?那你听清楚了,我的身边不会是你的归宿,但我的刀,是叛主之人的归宿。盟中之事以后你就不必再管了,留在这里想清楚了再告诉我。”
笛飞声没有丝毫留恋的离开大殿,留下因撤权与禁足深感错愕的角丽谯,尊上的态度为何转变的如此之快,看来…计划必须得提前了。
江湖上还是有许多人记得小花的,但云彼丘算是走到头了,不过在那之前还让他破了个防,接下来肖紫衿,尸兄…一个不少,都慢慢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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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践踏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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