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娩山庄坐落于扁州小青峰,四匹马拉着两层小楼慢悠悠地跑了几日,终于在婚礼前日到达扁州城外。
可走走停停这么些天,小夭仍然没想到该送乔婉娩什么样的新婚礼物,毕竟是乔姑娘自己的选择,礼物总是要送的。
“莲花,你说我到底送什么好啊?”
此时李莲花刚收起二楼的遮风板,正把狐狸精叼到外头的线团玩具之类的零碎物件拾回屋里去。
先前他们外出基本都留狐狸精看家,但姑娘非说狐狸精一只狗留在家里会伤心的,只好一家三口一同出门了。
“无论送什么都得花钱买不是吗?”
是哦,悠闲惬意的日子过了几天,都忘记他俩很穷了。
李莲花背上药箱,锁好门,招呼一人一狗出发。既然要花钱买礼物,就不得不干活赚银子了。
莲花楼停在郊外,离城门有些距离,四下无人,即使都穿着男装也不用避讳什么。
两手交握,在小夭带有目的性地挣扎挪动下换为十指紧扣。
“我想来想去还是不送礼物的好,那不就成了我对他们新婚的祝福吗,姓肖的不配!”小夭提起那人还愤愤地握紧小拳头,“我的祝福只能对乔姐姐……我想到了!我帮她治好喘症怎么样?”
李莲花唇角勾了勾,显然被她的小动作可爱到了:“很好啊,这可比送礼实用多了。不过,你为何这般讨厌肖紫衿,他何时惹到你了?”
“直觉!”
讨厌这种事说不清楚,如果有理由,那也只能是肖紫衿真的很讨厌。
小夭不愿去想讨厌的人,转而问起李莲花会送什么礼物。
他沉默几息,如实回答:“送一盒喜糖吧。”看小夭不解,李莲花神色淡然地继续道,“从前便是那样……我感觉他会想送这个,或许对他来说有特别的意义。”
他说的是这里的李莲花。
小夭嗯了声算是回应,她没多问,对他从前的事也没表现出好奇。
前些天她问起婚宴的事,李莲花特意隐去了可能会引起误会的细节,怕姑娘会吃醋,他称呼乔姑娘为“婉娩”的时候,她不就……
可怎么,跟他想象的不大一样呢。
他沉吟一声后张口:“我方才说,我给乔姑娘送过糖,你……”
“啊?”小夭正对着在脚边打转的狐狸精做鬼脸,闻言转头看他,“怎么了?”
没有半点吃醋的迹象。
李莲花也不晓得自己在别扭什么,笑了笑:“没事。”
自己看不到自己的笑容有多勉强是吧,但姑娘总是最能洞察他心意的呀。
“我干嘛要在意从前怎么样,我只关注当下,此时此刻!”她歪头凑到他眼前,笑意自唇边绽放,霞光都不及她明媚耀眼,“你说,你现在是不是最喜欢我?”
要一个矜持守礼的古人说情话可太难了,李莲花面红耳赤地点了点头便没了下文。
小夭不想就此罢休,她故作冷脸,想松开相握的手:“每次都是我在说,我主动,你都没跟我表白过。”
他手攥得紧,挣都挣不开,小夭当然不是真想松手,可当她被李莲花按进怀里,听到耳边微微的颤音,只觉后悔,糟糕,玩得太过了。
“莲花,我……”
“我喜欢你!只喜欢你……只有你……”带着细微哭腔,让他的话音听上去有些支离破碎,“我不想你走,小夭……可我怎能自私地求你留下,我都无法确定我会去哪……”
他们只是阴差阳错地在不属于自己的世界相遇了,千山万水天涯海角总有尽头,可他们之间相隔的何止如此。
“莲花,莲花……”她怎会不懂他呢,“我知道,我也只有你了。不管结局如何,我都会去找你的。”
是安慰吗?
李莲花想不到更多,她这样说那他就这样回应:“……我等你,我会一直等你。”
小夭却勾起他的小指,拇指指腹相贴,立下誓约。
“说好了,不许食言。”
“决不食言。”
誓言在心里埋下小小的种子,日复一日被爱意浇灌,他想,有这般美好的期待,未来没有她的日子,应当不会太难熬了。
……
进城后赚到足够的银两,二人先去零嘴摊挑了些糖,精心包装好,而后再去药铺。
小夭如今记忆恢复,从前学习的药材知识也想起来了,正好方便她制药。
付了钱,两人走出药铺。
“这方子都谈不上治标治本,还花了二两银子,亏了亏了。”小夭捏着手里龙飞凤舞写着药材名的方纸,有些懊悔。
李莲花慢悠悠地剥了颗糖给她:“那怎么还买下了?”
“刚才没看清大夫写的什么,失算了。”
不过她并不是要用这个药方来医治乔婉娩,只是为了她的治疗更符合逻辑一点。这里不像她以前生活的大荒,没有神仙妖魔,习武之人所修的内力跟灵力截然不同,大多数仅能用于防身,像扬州慢那样至纯至和的内力万中无一。难怪她对方多病所教的内功心法一窍不通,倒是修习扬州慢能摸出一点门道。
也可能是她只听得进李莲花教学的缘故。
事情都办完了,该找地方吃饭。
他们来得晚,城内已是热闹非凡,人满为患,都是来参加肖乔大婚的武林中人。
好在两人也都不挑,寻了处还算人少的馄饨摊坐下,要了鲜肉馄饨和阳春面。
“你很爱吃阳春面哦。”小夭一边呼呼吹着热气,一边说道。
李莲花问摊主要只小碗,拨了点面条和汤,放到她面前。
“嗯,还好,吃什么味道都差不多,就索性吃一样的吧。”
没味觉是多么令人难过的事啊,世上那么多好吃的都尝不出味道来。
小夭舀了几只馄饨给他,提议道:“那你多放点辣子,加点醋,总比寡淡无味要好。”
“好,听你的。”
吃到一半,小夭感觉光线一暗,抬头才发现是方多病。
方多病咧着一口大白牙跟他俩打招呼,然后拉开凳子坐下:“你们怎么才来啊,我昨日就到了。我带你们去改善一下伙食。”
小夭两颊塞得微鼓,含糊不清地道:“好啊,等我吃完,不能浪费了。”
方多病耐心等他俩吃完,带二人去自己住的客栈,路上还不忘跟他俩抱怨这些日子自己过得有多苦,每日被娘亲压榨,还被勒令不许出门。中途提了一嘴他已知晓单孤刀并非他舅舅而是生父,但方少爷自小被爱包围着长大,得知这个消息有几分怅然却也不多。
一路听他唠唠叨叨,不多时便到达城中最大的客栈,不愧是方少爷。
而多日未见的苏小慵也正好在此,与她一道的还有关河梦。
苏小慵见到小夭还气鼓鼓地别过脸不理她,小夭哄了好一会儿才肯消气。
她俩这么亲近,有人就不大高兴了。
关河梦不知小夭身份,听她们说起什么醉酒、驱鬼,云里雾里的,但两人举止亲昵却显而易见。
可他并未对义妹言明心意,又能怎么样呢,关键这位陌生男子几乎不曾与他对视,感受不到他的不满啊。
方多病凑过来,自来熟地拍拍他的肩膀:“关兄,你心情不好啊?”
“没有……”
“姑娘之间关系好点也正常。”
“什么……你是说他……她是姑娘?”
方多病十分夸张地大笑:“你果然是心情不好,吃醋了吧?”
“小宝,你可别说了。”李莲花哑然失笑:“关兄,小夭有点特殊情况,才扮作男子的。”
关河梦干咳一声:“是吗……先前小慵跟我说,让我为你诊病,你与我接诊的一位病人情况相似。但实不相瞒,我还未想出治疗的法子来,我想知道你得病多久了,用过什么样克制缓解的方法,除了服药、银针刺穴之外可还有其他应对方式?”
大夫问话就是直接,可李莲花不愿重复从前的对话,适合他的方式未必适合别人啊。
“内力相辅,以毒攻毒。”李莲花缓缓道来,“当年……唯有用此方法博一条性命。”
关河梦心中大震,一时无言,一旁方多病同样怔怔地看着李莲花,他不懂什么药理,但光是以毒攻毒,性命相搏,已足够惊人。
李莲花无意让气氛降至冰点,温和一笑:“李某医术不精,胡说八道的。”他回头看了眼与苏小慵亲亲热热手挽着手聊天的姑娘,嘴角弧度上扬了些。
“对了,我有要紧之事想请关兄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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