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医院，又走了好一段路后，李莲花看见一家面馆正在招工。他刚想进去问一问，却想起自己正披散着长发，店老板见了怕是会误以为来了个怪人，不说收留自己，还可能被赶出来。

他捻着几根头发，思索起来。自从来到这里，目之所及男子皆是短发。但依照下山时遇见那几人的情形来看，长发并非是不被认可的，原本的那身衣服和发型虽然在此间不是常服，但也并非异服，甚至被认为十分好看而难得。或许可以先找东西束发，再看看是否有必要舍弃这满头青丝。

他翻了翻袋子，发现袋子里有个自己之前戴着的莲花木簪。然而，这里的人似乎不用簪子束发，几乎都是用像是绳子的东西。不过袋子里没有绳子，无奈之下，李莲花从自己穿过来的里衣上撕下一片布条，扎起了头发。

在店门口，他借着店家那玻璃门的反光，照了一下自己，感觉自己形象尚可，便迈步进去了。

进店左手边是个柜台，里头坐着个姑娘，她见李莲花进来，便笑着问他：“您好，要吃点什么？”

李莲花也回了她一个笑容，道：“是这样的，我看这外面贴了个告示，说你们这正在招工，是吗？”

那姑娘一怔，随即又扯出一个微笑，点头说是。

“在……我可以来你们店里打工吗？”他本想说“在下”，反应过来后赶紧改口。

那姑娘又多看了李莲花一眼，说：“这要问我们老板。”说着，就带着李莲花去后厨。

里面，一个中年男子正指挥着几个伙计做菜，见姑娘进来，便问：“你不在前面招呼客人，跑进来做什么？”

姑娘解释说：“有个人来应聘，我带他过来。”说完，她转身朝李莲花使了个眼色，便走了。

李莲花朝老板微微一笑，问：“您是这里的老板？”

“是啊，”中年男子上下打量着他，“你会做什么？”

“我烧菜还可以。”李莲花其实非是不会做菜，只是总喜欢研制新菜，后来又失了味觉。

“烧菜？我们这不缺厨师。”老板一扭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三个厨师正在炒菜。

“倒是缺几个洗盘子打杂的。不过，瞧你这样子，还是算了吧。”老板瞥了眼李莲花白净的手，又看向他长长的头发，显然认为他是娇生惯养出来的。

李莲花见了，心下了然，也不解释，转身就走。老板一开始还没明白他怎么就走了，愣了一会儿后啐了一口，骂道：“嘿，什么东西！还留个长发，以为自己是艺术家呢？还不是来我们这打工！”

李莲花还未走远，闻言也不恼，倒是又了解到了一个信息?——这里许多艺术家留长发。不过，这也可能是那个老板的偏见，李莲花并不打算因此剪短发。

后来，李莲花终于在火锅店找到了容身之所。那时，他仍是一头长发。上班的第二天，店里来了一家三口。李莲花去帮忙点菜，只听其中那个看上去四五岁的孩子说：“姐姐，我要一瓶橙汁。”

李莲花听那孩子声音可爱，正觉得有趣。他以为孩子身旁的年轻女子不是孩子的妈而是姐姐，可下一刻，就被那年轻女子的话惊到了。只听她说：“儿子，这是哥哥，不是姐姐。”随后，李莲花还收获了一个抱歉的笑。

之后几天，李莲花陆续几次被小孩或身后的人误认成女子。一次在排队买早餐的时候，忽然感觉背后有人要贴过来，他往边上一躲，转头只见一个满头油光的秃头汉正直勾勾地盯着他。那人见了李莲花的脸和那不善的眼神，惊得张大了嘴，没一会儿就落荒而逃了。

李莲花虽然觉得没有必要为这种人生气，但经此一事，他愈发觉得有必要剪个短发。最终，他下定决心，当天晚上回到宿舍后，就拿了把剪刀开始给自己剪发。

崔老头见了，十分惊讶：“小李，你这是要……剪短发？”

李莲花点点头。

崔老头虽然不太赞同留长发，但是还是有些疑惑：“你这头发，应该留了挺久吧？怎么突然要剪了它？”他记得小时候妹妹剪头发，她总是一脸心疼，说这头发好不容易才留到这么长。

李莲花笑笑，道：“这长头发，有些麻烦，不好打理，就想剪了。哦，对了，你会剪头发吗？我想剪成差不多你那样，但是……剪得有些不齐。”

崔老头被这么一问，就把疑惑抛之脑后了，说：“你这用的是剪刀，我那有专门的理发工具，你要多长就能给你留多长，可齐整了！”

李莲花不知他说的是何物，只道：“那就谢谢了。”

崔老头从床头柜中翻出个袋子，里面装着几个长短不同的黑色塑料片，其中还有一片正套在一块棕色物件上。

“这是我爱人给我买的，你看这几个套子，上面写着尺寸，套上了按这个按钮，在头上一推，就成了。”崔老头满面笑容地推荐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炫耀。

李莲花在棕色物件上按了一下，它便呜呜地响了起来，黑套子下的白色齿状物快速地开合着。李莲花霎时明白了它的工作原理。他和崔老头折腾许久，终于剪好了短发。只是，这一个初来乍到的古人和一个业余非爱好者，加起来能做出个什么造型呢？于是，第二天，当各位同事和熟客见到李莲花时，都不约而同地神色扭曲了一下。

方多病找到李莲花的第二天中午，两人走在街上，突然，方多病脑中回想起一个画面。他瞪大了眼睛，问：“李莲花，你为什么把头发剪了？”

李莲花不知他这么突然想到问这个，随口道：“入乡随俗啊。”

“入乡随俗也没必要吧？我没剪，不也好好的吗？害得我……”

方多病尚未说完，就被李莲花拉进了一家珠宝店，便没再说下去。李莲花不知道，早在方多病来到此地的第一天，他就见过李莲花，然而当时李莲花背对着他，又是一身现代人的行头，直接导致两人擦肩而过。

待回到小渔村后，闻讯而来的笛飞声发现李莲花目能视物，不由分说便打了上去，欲战个痛快。李莲花左闪右避，并不迎击，追逐中头巾却散开了，露出了尚未蓄长的短发。

“李相夷，原来你是被和尚治好了，然后出家不成，被方多病抓回来了？”

写正文的时候有些纠结，李莲花来到现代后，会不会剪短发呢？

这个番外，算是一个if线吧（5.18）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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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番外 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