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语从他不远的地方经过,没有注意到他。
准确地来说,她现在没有心思注意任何人。她双手攥紧衣角,不安、期盼、紧张都在她的神色中一一体现。
她走向她的目标——一个瘦高的长发女孩。
小秋语:“我,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那长发女孩不耐烦的眼睛瞪过来,只说了一个字:“滚。”
小秋语没有说话,也没有沮丧,或生气,她只用目光静静地观察她,仿佛在刻录女孩此刻的神情。
祁煜瞬间了然:“那女孩就是她的模仿对象。”
接着,时间快速流逝。祁煜坐在花园里,看着小秋语每日白天偷偷观察那个女孩,晚上在无人的时候练习凶恶的眼神和凶恶的语气。
小秋语其实很不擅长这些,每天练习完就哭鼻子,因为她怎么都没法复刻出她的模仿对象的神态。
就这样过了十三个昼夜,那超雄男孩又出现了。
那超雄男孩仍然重复着他的那套说辞,他拿着老师的教棍,带着自己的小伙伴围住小秋语。
祁煜皱起眉,正要上前干预。但是他晚了一步,他清晰地看到小秋语眼中的不耐烦快速积聚,她终究还是没能复刻她想要的神态。
她扑上去抢过教棍,和他们打了一架。
一打四,最后把他们打跑了。
小男孩们说秋语疯了,怪叫着逃跑了。
小秋语看着他们逃跑的背影,久久没有动作。
半响后,她居然笑了,但她的眼神里没有笑意,只有不符合她年龄的嘲弄与冰冷。
“原来,他们这么不堪一击。我害怕的人,居然……就这种程度。”
她拍掉身上的尘土,一撅一拐地独自走远。
她离开后,学校就变回萧条破败的样子。
祁煜问:“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这就是她转变的契机,对吗?”
小红鸟没有回答。
它仰着鸟头,看着高处的某处,它不可一世的鸟脸上竟是露出了几分踌躇。
祁煜问:“那是傅秋语本体的位置?”
小红鸟:“……”
它还是没有回答,但看它的样子,**不离十。
祁煜正想说点什么,破败的学校忽然又恢复了生机。
这次是好久不见的少女傅秋语。她从走廊那边走过来,双手插兜,走路带风,神情冷酷,帅得简直没朋友。
她走进教室,刚坐下,旁边的女同桌就凑过来撒娇:“傅姐~他们那几个又欺负我,你要替我出头啊。”
傅秋语没有说话,那几个被同桌点到的几个男生连连摇头,说:“我不是我没有,傅姐你别听她污蔑我们!”
祁煜:??
姐?
傅姐???
不是,他又错过了什么??小可怜爆改女校霸??
平心而论,少女傅秋语比起小时候是长开了不少,不再是干瘦的样子。脸是白白嫩嫩的包子脸,身板也是娇小玲珑型,眼神还没有后来的锋利……
但怎么看都是可爱的女孩子啊!怎么就“姐”了呢!
还有那个靠在她肩膀上的女同桌怎么回事!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同桌!
傅秋语面无表情地把同桌从自己胳膊上扯下来,说:“我一看你就是故意惹别人,别人生气了,你就和我卖惨。仗着自己是女生,男生不敢还手,你就真的不怕有一天人家不想忍了?”
她瞥了同桌一眼:“惹自己打不过的人,很有意思,是吗?但我觉得很蠢。”
说完她打开自己的作业本,二郎腿一翘,开始赶作业。
同桌在旁边不敢说话,被冤枉的男同学顿时冲傅秋语比了个肯定的大拇指。
她在这儿赶作业,那个自残的女生找了过来。
傅秋语看到她手腕上新的伤痕沉默了片刻,然后拉着那个女生走出教室,来到花坛边。
那女孩展示自己的伤痕,仿佛在展示自己的作品,得意的,快乐的,向她炫耀。
傅秋语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或许她在思考自己应该作何反应。
然后,忽然地,出乎祁煜的预料。
傅秋语忽然拉着女孩的手,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不要再自残了,看到你这样伤害自己,我很难过。我没有办法设身处地考虑你的处境,也没有办法理解你的痛苦。”
她费解且艰难地说:“他们说,你其实需要的是爱……我理解不了,我只知道遇到了困难就去解决,哪怕自己头破血流了也要去做,但我想……你和我是不一样的。如果你之后还是觉得痛苦,就来找我倾诉,我会听的。但是,不要再伤害自己了,这不值得。”
于是那女孩再也露不出那种胜利的表情。
她愣怔地点头,说:“好……”
祁煜:……
傅秋语的同桌透过窗户偷偷看着这里,她的嫉妒肉眼可见。
他想,或许自己也是嫉妒的。
幼年极度压抑的经历,已经让少女傅秋语出现了严重的情感隔离。很明显的就是,她已经无法理解很多正常人都知道的常识,对爱毫无感知,对生死毫无敬畏。
但即使是在这种状态下,她依然愿意去帮助别人。
或许,被傅秋语放在心上,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但很可惜,没有人能做到。包括被她帮助的人,也只是短暂地在她心里停留了片刻。
女孩走之后,时间快速流逝。
傅秋语仍然过着往常一样的日子,无所谓快乐,也无所谓不快乐。
她胆子真的很大,而且尤其喜欢高处。
她会站在学校围墙上,沿着墙走路。她还会在体育课上爬到攀爬杆的顶端,一个人晃着脚,惬意地感受清风拂面。
别人问她:“你在上面,不害怕吗?”
傅秋语就笑着说:“不啊,上面视野很好,你也一起来看看吗?”
每当她这么说,都会收获敬佩的吸气声。
祁煜这才知道,原来她的体育成绩真心不错。跑得快,跳得远,耐力强,柔韧度好,连跳绳都比跳得比别人多。
但是很多时候,她都会头痛难忍。一头疼,她就完全不想动。
同桌每到这时都会陪着她,给她说八卦逗她开心。
某一天,那个自残的女该再次出现。
她忐忑地对傅秋语说:“自从上次从你这儿回去后,我想了很多。可能,我伤害自己,真的会让很多人难过……我……”她低头捏着衣角,小心翼翼地问:“我想和我的爸爸妈妈好好谈谈。你……你会支持我吗?”
傅秋语愣了下。
她其实不理解还能怎么和父母谈,但既然是这个原本懦弱的只会伤害自己的女孩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她还是表示了支持。
她说:“你既然决定好了,那就去做吧。”
女孩从她这里得到了勇气,用力地点头。
后来又过了许久,女孩都没有再出现。某一天,班里一群同学中午聊天的时候聊到了那女孩。
同桌对傅秋语说了那女孩的现状,原来那女孩已经和父母和好了,已经很久都不自残了。
她愤愤不平地说这人一点都不懂得感恩,事后都不知道来谢傅秋语。
结果傅秋语只是笑着摆了摆手,“无所谓啦。知道她现在过得好,这就是我听到最开心的事了。”
同学们看着傅秋语,没再多说一句。
祁煜悟了。
原来他们叫她一声“傅姐”,并不是因为她黑化成校霸了,而是纯粹的发自内心的尊称。
傅秋语,一款很拟人的直球选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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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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