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捞鱼的摊位不好找。以往都是在这条街的正中间，比较醒目的地方，我们走了近一半路程，也没见到。中途路过了一个算命的小摊，我决定去算上一卦。
大凶。
大凶。
掉出来还是大凶。
事不过三，连在一旁一直看着的哥哥都忍不住说了句“不会吧。”
“哥……”我撇了撇嘴，想哭。
“你这卦不准。”哥哥对摊主说道。
“嗯。”黎深附和，我与哥哥同步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诶诶你们可不能乱说，我从事这行这业近三十年了，说今天下雨就不会打雷。”摊主忍不住直接反驳。
“可夏季大多是雷雨天。”我手里还握着算签，顶端的大凶实在是刺眼我不忍再去看。
“小妹妹，”摊主看看我，又看了看站在我身后两边的哥哥和黎深，对我说，“我看你面色泛红，你命里犯桃花啊！”
“那这大凶指的是这个？”
“嗯。”
虽然我对他只有百分之五十都不到的信任，但我还是将信将疑地问了句，“有什么办法能解呀？”
“今晚，你往东北到南方的方位看，那里会有你要的答案。”
东北往南……我想再向摊主问问清楚，哥哥却说着“胡说八道”把我拉走了。不知道他为啥一只手捧着礼品还走得那么快，另一只手正牵着我。
“我没信。”我笑嘻嘻地对他说。
因为这种无中生有的事情而生气，不值得。正好又路过了卖苹果糖的摊位，“哥，你既然会把苹果削成小兔子形状，干脆也把苹果糖学会做了吧。这样，不用等到每年的夏夜祭，我想吃的时候就能吃到。”
“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倒是响。”
“那你再给我买一个，等会儿我们带回家研究研究。”
“好。”他的尾音故意拖得很长。
我就知道，不管我说什么哥哥都会答应的。终于，跟哥哥单独逛起了庙会。是的，刚才的算卦我们没付钱就走了而黎深因为慢了一步被摊主扣住，我发誓，绝不是故意把他落在那里的。当我和哥哥意识到这点，我们已经找到了捞鱼的摊位。
*
“我看这副眼镜其实很适合你。”摊主对被同伴抛下的黎深说道，语气里带着莫名的同情。
“这是墨镜。”黎深不为所动，纠正了他。
“不重要。我呢正好要去趟洗手间，你就在这儿装瞎、啊不是，戴上这个墨镜替我看会儿摊位，刚才你小女朋友和她哥哥没付钱的事就算一笔勾销。”
“我们看起来像……么。”黎深的话还未说完，摊主就尿遁了，是真是假不得而知。而黎深这件深色的浴衣，和摊主给的墨镜也莫名配的很。
这边，我已经卷起了袖子准备大干上一场。
“要不我来？”大干一场之前，哥哥问我。
“不要。”我秒答，在射击那个摊位，我连枪都没摸到，此刻把小捞鱼网拿在手里的我，说什么这回也要自己玩。
哥哥听闻不仅叹了口气还摇了摇头。
“你不信！？”我撅嘴。
“你每年都要闹出些或大或小的笑话，这次，我倒要看看你会出什么新花样。”
他就这么直接说了出来，我都想拿着小捞鱼网去戳他脸。
而这时，旁边却响起了一位年轻男子的声音。
这个摊位，大多是三三俩俩的小朋友，要么就是父母带孩子，偶尔也有那么一两对小情侣来玩。一个人，还是大人……总觉得有些凄凉。
“真是冤家路窄，在这里都能看见你。”
我注意到他说这话时像挽剑花那样挽了下小捞鱼网，而他的指节与其说是分明，不如说纤细，虽然用纤细来形容一个男子不怎么合适。
而当他的脸向我转过来，我更是大吃了一惊。
因为，他说冤家路窄不是没有原因的，他正是学校临时聘请的美术课老师——祁煜老师。
可他一点也没老师的样子，就像现在，他的嘴撅得甚至比我还高。在课上时我们已经‘较量’过了好几次，谁能想到在庙会上都能遇到。如果我是一个人现在一定逃了，但这会儿有哥哥在旁，我一点也不慌。
“上课迟到、跟老师顶嘴，还不按时交作业！”他细数着我的‘罪行’。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你别乱说。”我也不甘示弱。
正当他欲与我继续争辩，被旁边稚嫩的童声打断，“你刚刚把水甩我脸上了，大哥哥。”是一个他旁边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
“小朋友不许插话。”
“呜呜呜哇”
竟然把一个可能连七八岁大的小朋友都弄哭，我嗤之以鼻。而在一旁看了有一会儿祁煜老师‘表演’的哥哥，适时地问我“这人谁啊？”
“学校临时聘请的美术老师。”我朝哥哥耳语，“但他画的画一点都看不懂。”后面半句我故意讲得超大声。
“你、你被我抓到早恋了吧～”
“他是我哥！”
“你可别想着欺负我妹妹，就是学校临时聘请的教师也不行。”
就是。我心里其实乐开了花。现在是二比一，论斗嘴，祁煜老师是没有任何胜算的。
“行啊，如果你捞鱼的只数能超过我，算我输。”
我想了想，老是逞口舌之快也没多大意思，“来就来。”而且我不是不会输的。
“真要比？输了他让你多画两幅作业怎么办？”哥哥提醒我。
对哦。“如果我赢了呢，你打算怎么做？”我问祁煜老师。
“把我的画送你一幅。”
“我不要。”我秒答。
看得出祁煜老师气得不行，耳根都逐渐变红。奇怪，天都已经黑了我为什么还能看得这么清楚。
Round1
以我捞了几次没捞着，网却破了告终。
都怪他在旁边叽里哇啦对着鱼儿讲话，害得我分心。说来也奇怪，那些小鱼就像是能回应他的话似的，我总感觉不是祁煜老师捞着了鱼，而是鱼自愿入网。我只听说过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没有祁煜老师捞鱼自动进网的说法呀！
“比赛的时候一直在讲话，这算不算是在干扰对手？”我提出了小小的不满。
“规定里有这条么？”
“有！就我现在定的。”
“那你怎么不说让我直接送你一条！？”
“那我要那条红色的！”
原本注视着水中鱼儿的祁煜老师转过脸来，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望向我。我不理他，换了张网就开始了Round2。
这次，我要保证我的小捞鱼网不会破，还要在规定时间内捞到比他更多的鱼。结果这次网是没破，可我越是努力，鱼儿溜走的速度就越快。
又是我的败北。
祁煜老师的透明塑料缸里都已经快装满了，我脸上的神情从一开始的兴致昂扬到此刻尽显委屈，偏偏他还在一旁说，“三局两胜，其实你已经输了。”末了还冲我挤了挤眼，单眼。我真想直接把网甩进池子里说不玩了。
“主力累了，最后这局要么让替补上。”哥哥忽然开口。
“你？”祁煜老师打量了一眼哥哥，“也不是不可以。”说完他又转向我，“如果这局你们赢了，那就算你赢。”
我的脸上才又有了笑意。
“哥哥加油呀！”原本一直蹲着捞鱼的我站了起来，双臂做出一个加油打气的动作，宽大的浴衣袖子滑落到手肘部位。
已经蹲下身来备战的哥哥回过头来仰头看了我一眼，他眼里带笑，说不定是在笑我现在这个样子有点蠢。而原本其他在捞鱼的小朋友，纷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并且几乎都集中到了我这边，唯独刚刚那个被祁煜老师弄哭的小女孩还留在他那边。
“哇，好厉害呀。”哥哥轻松带起一条小鱼。
嗯，他不是捞到的，而是像轻轻一勾似的，鱼儿就逃不掉了。耳边响起的是小朋友们的惊叹声，我想起哥哥不久前在射击摊位时的表现，从‘稳’到‘快’，他好像都能够轻易地转换。
咦？沈警官是从什么时候跟我们分道扬镳的？？
我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前不觉得，今天与他近距离接触后才发现，有时候他的存在感确实挺低的。可只要他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我就移不开眼。
等回过神来，哥哥和祁煜老师竟然不分上下，鱼的只数同等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距离最后一局也就是整个比赛的结束只剩下十秒。我同小朋友们一起进行着倒计时，心里面暗暗想的是赢的人一定要是哥哥，虽然我并不太想要祁煜老师的画。
“八、七……”有小朋友为了看得更清楚钻到了前面去。
“六、五……”
“你挡着我了我都看不见了。”
“四、三……”
“结果是什么呀我也要看看。”
“二……”
“小朋友们别挤、别挤……”
随着“一”的响起比赛也即将落下帷幕。而在那之前，我被围住以及推搡的小朋友们挤到脚下失去平衡，整个人不受控制栽进捞鱼池之前看到的是哥哥扔下了捞鱼网朝向我。
“赢了！！！”是祁煜老师那边小女孩的呼声。
还好，我只是整个人跌坐在池子里，头并没有撞到池子的边上或者底部。我的上半身并不是自然的状态，而是被一股力量牵引着。
“哥……”我感觉泡在水里的手边，还有小鱼在游来游去。
我以为的哥哥会调侃我又闹出了新花样，结果他怔怔地盯着我，然后才像是松了一口气，“你没事就好。要我拉你起来吗？”
“要！”就算能自己起来我也要哥哥拉我。
而赢得了比赛的祁煜老师却在我没有关注的视线里，往我和哥哥方向看了过来。小女孩将装得满满的战利品递给他，双手举起，无人在意的鱼缸里一条红色的小鱼在显得有些拥挤的空间里游浮。
小鱼，赢了比赛输了（……）。
下章剧情会有一点点烧脑，也算是一种新的尝试[摊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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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番外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