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马匹披着铁甲,骑在马上的俊美青年右手负弓左手持箭,眼看着那已搭上弓的箭寒气森森,竟然直接对准了王蓝田。
“我,我可是太原王家王蓝田,你,你敢动我?”
被箭指着的滋味可不好受,刚才还一脸鄙夷不屑的王蓝田这会儿两股战战,偏偏面上还强撑着,一副色厉内荏的姿态。
“呵,下去说吧。”
马上的青年唇角一挑,手中的箭便飞了出去。
“咚咚”
一支箭飞了出去,两个人倒在了地上。
原来是刚才还与王蓝田辩驳的那个高大青年见有危险,急匆匆拿了根扁担挡在王蓝田的面前,却没想到那箭的力道之大,尽管擦着扁担飞偏了,却带着扁担敲在了两人的脑袋上。
“山伯,山伯,你怎么样啊?”
矮一些的青年赶忙将同伴扶了起来,其余学子这会儿也一齐围了上去,山长的女儿也过来了,听闻了情况,便提议将病人送到山上去,由她们医治,众人扶病人的扶病人,凑热闹的凑热闹,七手八脚的,最后竟是把陆茗给挤了出来。
刚才还热闹的书院门口,这会儿只剩下陆茗,还有骑在马上的马文才。
哦,倒也不是骑在马上,他下来了,还走到了陆茗的身边。
“是你。”
马文才听出了陆茗的声音,这会儿上前一看,这人长得清隽秀雅,观之可亲,倒是对得起那双好看的眼睛。
“在下陆茗,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陆茗还是那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她倒并不觉得这人惩治王蓝田的手段狠辣。
王蓝田那种坏家伙,就应该好好让他长个教训,况且她看出来了,这人的箭其实是瞄着王蓝田的发冠去的,并不真想取其性命。
“陆?关中陆家?”
青年听见陆茗自报家门,看了一眼面前瘦弱的青年,有些狐疑地问到。
“正是。”
陆茗点点头。
关中陆家向来尚武,出过好几个护国将军,眼前这青年,虽然气质尚佳,但怎么看都是一副羸弱姿态,实在不像是关中陆家人。
“我生来体弱,不能习武,大概,不太像陆家人吧?”
陆茗知道这人在狐疑些什么,她展臂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儿,自嘲到。
只是这玩笑般的自嘲中,还是带了些不易察觉的伤感。
“也不是。”
马文才摇摇头,没有顺着陆茗的话讲下去。
“我是杭州马文才。”
两人又交换了生辰年岁,陆茗这才发现,他们的生辰就差一个月,而她,依旧是给人当后辈的命。
“那以后,我便称呼你为文才兄了。”
“那我便唤你陆茗。”
两人的相识还算友好。
陆茗是想在不触碰自己底线的情况下,尽量在这三年间与同学打好关系,安安稳稳度过她的求学生涯。
而马文才则是认为陆茗这人看着还算顺眼,性子也算讨喜,且关中陆家,有资格做他的朋友。
虽然两人心思各异,但也算是歪打正着,维持起了友好关系。
陆茗想要早些交完束脩早日入学,因此匆匆拜别了马文才,先去夫子那儿报道了。
只是终究是大病初愈又舟车劳累,交完束脩入了学,这身心总算放松,反倒是感到疲惫异常,见还未分卧房,便干脆去了诊室,借了张床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便睡到了下午。
“公子,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
岁香一直守在陆茗的身旁,连午饭都舍不得叫醒陆茗,只是担心自家小姐醒来会饿,还是去厨房拿了些吃食过来,没想到这吃食刚拿过来,陆茗也醒了。
也不知道是睡醒了还是馋醒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
一觉醒来,陆茗只觉得头脑终于不再昏沉,看着岁香递过来的大饼,也觉得腹中空空。
“已经申时了。”
“那开学大典?”
陆茗本想着稍作休息,有了点精神便去参加开学大典,没想到这一休息却直接休息过了头。
“公子放心,我已经同师母说过你身体不适,又有王兰王惠姑娘作证,师母准你不用去的。”
“那便好,只是没想到会睡得这样沉。”
陆茗总算放了心,接过岁香递来的大饼一点点撕开嚼了起来。
一边嚼,陆茗一边听着岁香讲她睡着时候发生的事。
原来那一高一矮的青年名叫梁山伯与祝英台,两人排队交束脩,正好排在马文才后边,马文才将他身后所有未交束脩的学子的束脩都一并以每人十两黄金的份额帮忙交了。
只是这两人无功不受禄,还是决定自奉束脩,可是没想到夫子反倒为难起人来,将原本的八两束脩涨为了十两,梁山伯一时交不上,又不想接受祝英台的帮助,决定自己想办法筹钱。
钱没筹到,倒是兜兜转转帮了山长和师母的忙,山长和师母有心将梁山伯这个品行端正的学子留下来,便提出让梁山伯以帮忙劳动,抵那二两金的束脩。
由此,梁山伯终于在书院留了下来。
“这梁山伯确实是个品行高洁的君子。”
陆茗听完岁香的讲述,抿了口热茶,有些感慨。
“只是至善之人,却容易被人欺负了去。”
“公子何出此言?善,不好吗?”
岁香又给陆茗杯里满上了茶,有些好奇。
“若是我,我必不会拼着自己的性命去救一个羞辱人的恶人,也不会乖乖逢迎见钱眼开拜高踩低的夫子。”
陆茗捧着杯子,语调轻缓。
“只有我活着,我才能用这条命去帮更多好人,只有给夫子一个教训,才不会让后来无权无势的学子被平白欺负。”
“至善之人难得,梁山伯是一个,与之为友便不必担心被伤害背叛。可我很自私,总想着自己,因此我却成不了那样的至善之人。”
陆茗轻轻吹散氤氲的热气,一点点将杯中的茶水喝完。
“好了,走吧,师母应该安排好了卧房,咱们可不好一直赖在诊室中。”
卧房的确是安排好了。
两人一间,一张床。
陆茗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有睡醒,不然,怎么会做这样的噩梦?
“师母,我,我要一人一间房!”
还没等陆茗抗议,祝英台倒是先她一步举起了手。
“师母,我也要一人一间,我可以多出些钱。”
旁边的马文才也提出了反对意见。
“师母,我也想一人一间。”
陆茗也出了声。
她既是来求学的,自然做好了与众多男子同学同吃的准备。
只是尼山书院不是向来单人单间吗?怎么今年反倒变为了两人一间房,和一男子同床共枕什么的,她还真是没有做到这方面的准备。
“可是今年招收的学子多,又有一校舍恰逢暴雨冲塌正在修缮,卧房紧凑,只能两人一间。”
师母有些为难地皱起了眉头。
“可是这校舍本就比我卧房小得多,又要与其他人再分一半,我住不惯,还请师母为我匀一间卧房,我可以出双倍黄金。”
马文才话说得虽然客气,可话里话外却是绝不想配合他人同住的意思。
“啊?那英台,陆茗,你二人又是如何呢?”
师母又看着另外两个提出要单独卧房的学子,想听听她们的理由。
“英台,师母记得你不是和山伯关系很好吗?也不愿意两人一间?”
面对师母的问询,祝英台垂着脑袋不敢直视师母。
她若真是个男子,自然是没有问题。
可,她是个女子,就算已经与山伯义结金兰,感情再好,也不可共处一室,同床共枕啊!
“我,我,算了,我和马文才一样的理由好了。”
祝英台一时间想不出借口,索性借了马文才的话,就当她是不习惯两人同住罢了。
这话引得马文才稍稍侧目。
“师母,我自幼体弱,吹不得风,开不得窗。睡眠又浅,一点动静便容易惊醒,若是与他人同住,怕是两人都要睡不好觉。”
“睡不好觉又怎么学得好学问?我便罢了,要是因此连累了同住之人,那就是我的罪过了。”
陆茗说话时的语调总是很和缓,娓娓道来的感觉叫人听着很舒服,不自觉地便容易认同她说的。
马文才扭头看着身边一脸浅笑的陆茗,抿了抿嘴角。
这人也真是,长得像个姑娘似的就算了,身体怎么也这么弱,居然还担心自己影响到了其他人,一点没有士家大族的傲气。
要他说,管什么同住之人,只管自己住好睡好就算了,这学院之中,还有谁能和他马文才平起平坐的?
“你的身体确实不好。”
师母看着陆茗,除了英台与她差不多外,周围的学子几乎都比她要高壮,脸上的血色还没有恢复,带着些苍白,那么瘦瘦小小的往人堆里一站,看着确实叫人怜爱。
师母正在思索是不是要再重新安排校舍,学子们却都开始吵嚷起来。
“那我也不要和他住!师母,我不要和他住!”
“师母,我也想一人一间!”
“谁稀罕和你住?我也要换校舍师母!”
事实证明,男人吵嚷起来,威力只会比三百只鸭子还要大。
陆茗身处其中,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快要爆炸了。
最终这吵嚷把山长和夫子给引了过来了,给分房一事盖了章。
单人单间不行,换舍友也不行,所有人一切都必须依照师母的分配安排,若再有吵嚷者,通通罚去抄书。
纵使再不愿意,也只能接受了这样的结果。
陆茗瞥见祝英台愁眉不展的模样,也叹了口气。
就算再不习惯,他们终究都是男子,左不过打打闹闹,鸡飞狗跳。
可她一个女子与男子同屋,名声事小,若是稍有不慎被发现了女儿身,她便不能再求学了。
要怎么办呢?
陆茗还在思索要如何与一男子同吃同住的情况下不暴露女儿身,那边马文才却臭着一张脸站到了她的面前。
“陆茗,和我同住还委屈你了不成?”
陆茗抬起头,这才发现马文才不知什么时候抱着手站到了自己身前,那张俊美风流的脸上此刻满是不悦。
“嗯?与我同住的,是文才兄?”
陆茗只一心想着要如何不暴露女儿身,却没来得及细看师母的分配名单,这会儿定睛一看。
和她同住的,还真就是眼前这尊臭脸大佛。
文中的“她”不是陆茗或者英台暴露了女儿身,只是为了大家方便阅读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 2 章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