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黎拿出哄小孩子的口气,尝试着伸出魔爪。
“哈!是哪里来的小狐?”
见白狐没有吱声,还扭头躲避了一下,元黎心里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很好,对方没有开口说话。最好不要一次性来太多成精的小动物,否则对她的世界观冲击过大。
不过就要变天了,元黎还是决定先把白狐引到室内,就算待会儿不淋雨,被吹落下来的树枝砸到也不好。
她趁白狐走神的功夫,眼疾手快地双手揣起狐狸往屋里冲。白狐像是被惊到了,呆滞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在元黎手中也没有挣扎。
元黎揣着狐狸内心赞叹:真是一只有品德的好狐啊!
她跑进来把白狐放在椅子上,又把午间留下给明天做早饭的野菜饭团拿出来,盛在碗里放在它面前。
元黎十分谨慎,毕竟家里有只会变成人的猪仔,还是不要让狐在地上吃饭。
白狐凝视了一会子,从善如流地吃下饭团,吃罢还看着空空的碗碟。元黎只好再给它拿了一个让他接着啃。
啃完两个饭团,白狐把小碗往边角一推,自己圈了个圈趴下了。
看到白狐推碗时就在一旁防备着的元黎卸下警惕,总算是没给她推下来。她就说嘛,狐狸又不是猫狸子。
元黎摸摸狐头,从系统仓库内取出小梳子,开始给白狐梳毛。
感觉自打来了这里,她不是在梳毛,就是在梳毛的路上,简直像个动物园长。
元黎一面梳,一面享受着风雨之外的一室静谧,只有白狐偶尔还砸吧一下嘴。
唔,所有能梳毛的毛茸茸都是好毛茸茸!就是不知道外面的猪仔咋样了。
-
猪仔正在躲雨。
远方的他对金斗观里多了一只狐狸并且正在梳毛这件事情还一无所知。
他按照元黎说的,先去山下的村里定了鸡。乡下的鸡都是自家养的,比市廬上要便宜不少,同样的价钱,原本要定的两只鸡活生生膨胀成三只,甚至不需要他讲价。
卖鸡的大娘还拉着他唠家常,得知他是金斗观有度牒的道士,盘问良多。
一会儿问他是哪一派的道士,能娶妻成家吗,他们村里头可是有不少待嫁的好女哩。一会儿又问他们道观需不需要村里供应米粮蔬菜,观里有田地可以种?那供应鸡鸭也成啊,大娘都是实诚人,绝不让道长吃亏!
元天霸大为震撼,深感人类社会门道实多,还需他不断学习。
好不容易脱离了大娘的包围圈,元天霸趁人不注意,急速路过周围的村镇,在城门外几里出堪堪停下,像个正常人一样进城。
他直奔熟悉的市廬,买了点日常用具。末了又在肉铺对比了半晌,还是觉得猪肉最好价格最是合宜,况且他也没有不吃猪肉的习惯……
一番下来,还多混得一个竹篓子。
元天霸背着满载货物的竹篓子回山,行至金斗山脚下的路口,犹豫片刻,选择绕一条远路。
路上正好经过龙泉坞,淅淅沥沥开始下雨。
硬说起来,龙泉坞算起来也是金斗山脉的一部分。
但由于此处佛寺众多,许多外来的高僧居士都暂居于此参禅论道,周边的乡邻都聚拢过来,在附近建起村落,变成一个不大不小的热闹之所。大家也就渐渐忘记了金斗山,只知龙泉坞了。
龙泉坞一直以来都是香客游人如织,加上时不时的法会或节日,是以路上的行人可说不少。
这时候忽然下雨,众人纷纷往寺庙院墙边跑动,元天霸躲雨的屋檐下,不一会儿就呼啦啦聚集了了好些个人。
躲雨的人也不拘谨,同周围的人抱怨起来。今日可是戒坛寺的讲经日,设在寺里莲池,他可是盼了好些时日,讲完还提供素斋,哎嗨,谁知天不遂人愿,这般大雨,恐怕只得延期了。
一个人这样说,旁边马上就有几人发出附和。
而此刻他们只能站在屋檐下观雨,外面的世界像被雾笼罩一样看不真切。
一个头戴斗笠身穿蓑衣的汉子恰好经过,看见元天霸,直径走过去站在了他旁边。
众人这才看清来了个虬髯大汉,胡子拉碴的看不见嘴,身形也壮实得跟铁塔一般,下意识就互相挨着挤了挤,给他挪出点位子。
只是他呆的这一块的瓦片刚好缺了个角,雨水形成了一条水柱,顺着他的斗笠四散开。
彪形大汉抬眼看了眼水流,往外撤了一步。
谁知这一步让原本散开的水花散得更开,本就挨着墙的元天霸只好往里又努力躲了躲,试图缩小自己不被雨溅到。
……
两人双双无语沉默。
“你在进货?”大汉挑挑眉,问元天霸。
有好事者移动眼珠看过去,果不其然,他说话时胡子一动一动,根本看不见嘴。
大汉并不在意旁边人在作甚,自顾自地接过元天霸手里的竹篓,有些疑惑:“买了好些东西!特地到龙泉坞来,这莫非是要送给我?”
“?”元天霸咻地一把夺回竹篓,对着大汉咋呼呼:“大师姐回来了!我跟她说你出门做活儿了。”
大汉闻言,陷入沉思。
元天霸不想在这儿大声说话,手肘捅了大汉一下,抑扬顿挫地强调,“我跟她说!你出门去,上工做活儿了!”
他说话不算完,还悄悄伸手,像揭锅盖一样半掀开大汉的斗笠。那头顶的水流角度一倾斜,唰唰往外折射,人群里冒出低低的惊呼,元天霸立马把手放下,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大汉扣好自己的帽檐,颔首示意自己有听到。
看他的气质,应当飒飒然乘雨而去,或者对元天霸的行为和周围的议论,起码表示出点什么。
但大汉没有,他站在屋檐下,跟元天霸似的也往里缩了缩,开始细细计算自己的家用。
观中原本就没什么进项,一点点薄产花销完了以后,就只能种地。哪怕种的不错,但只有那么多种子,再巧的元天霸也难为无米之炊,加上观里有些年久失修,那边更就只有花费的。
他去岁中元节出来做工也是机缘巧合,原本是干到年节下,就算截止,结果清明也有**会,给的更多……
不知为何,做着做着就像老鼠掉进米仓,虽然鼠只有这么大,人也只能干这些活,得到的不多,总归是有得,便一直做到了如今。
现下师姐回来了,自己作为观中的弟子,更要勤加努力,何况挣银钱本没有什么不应当,只是这活儿有点不好说。
他思考了一下,答道,“上次庙里结了一贯钱,待到端午后,就能回去了。”
元天霸听完有些忧虑,但还是点了点头,对大汉道,“早一点啊。”
雨停了,元天霸迎着漫山的夕阳回家。
他自觉在路上躲雨,又耽误了好些时候,这会儿行走得飞快,只差成为一道掠影。
掠影直冲到金斗观的山门。
元天霸跨过柴扉,觉得好玩儿又返回去跨了两次,冲到竹屋门口喊自家师姐。
只见元黎盘坐在一个蒲团上,把全屋子最好的椅子让给了一只白毛狐狸,正在用一种他没有见过的竹筛子给白狐通毛。
元天霸:???
他只不过出门半天,居然被鸠占鹊巢了,真是岂有此理。
哪里来的野狐,是不是看不起他浪浪山小黑猪!
-
元黎听到声音,就看见门口一个黑色炮弹冲过来。
好熟悉的一幕,这就是猪仔的攻击手段吗?她大为震撼。变成猪仔形状,然后凭借高速冲击和厚实的重量把对手撞晕,再踩上两爪子这种。
好像听见了动物世界的片头曲。
猪仔不知道元黎对妖怪的期待值一下子降低了,他被拎起来,只好在元黎手心扭动。
他是有理由的。
气冲冲的猪仔好不容易等到家中长辈回来,结果还来了一只争宠的狐。
一想到对方不但进了自己家,居然还用上了一个新的梳毛器具,猪仔心里就忍不住酸酸的,他才是这个观里唯一的崽!
那边的狐甚至翻了个眼皮,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
嚯,这可不得了,猪仔瞬间就被点燃了,疯狂挣扎着要下地去踩对方。
元黎顿时汗毛倒竖,一种二胎家庭即将打破头的危机感涌上心间。她赶紧对安抚愤怒的猪仔,哄骗道:“你看它,它是个小狐狸呢。”
猪仔就差从她手里悠出去弹射到对面的狐身上,被打断还有股子茫然。
他知道啊。
难道打的时候还要看对方是什么物种吗?难不成狐狸是本朝的祥瑞,有什么狐狸须得供起来的律法?没听说过啊?
元黎一本正经地劝说,“你看人家是个普通的小狐狸,说不定才断奶没多久。”
猪仔闻言沉默。
元黎开始胡说八道,“不是说九尾才是妖狐吗,它又只有一条尾巴,喂他吃饭也没有说话。”
猪仔持续被忽悠,尽管觉得有些不对,关注点却随之逐渐偏移了起来。
他开动脑筋斟酌道:“确实看不出它是妖来着,总不能道行比我还高吧,金斗山的动物我都见过。”
元黎振振有词:“方才下雨的时候,他被风吹下来,放在外边实在不忍心。就是一个小动物嘛,放在观里多好。”
猪仔看着眼前的白狐,稍微保留了一丝狐疑。
“上次我们不是说人家道观还专门聘得有好几只狸奴吗?我们观里买不起,平日里狸子都不来……”哪个好人家的狸子会千里迢迢爬山到这儿来啊,元黎说得真心实意,心里头酸酸的。
有的道观有皇家颁发敕建,有的道观能讲道经和斋醮,有的道观凭借猫狸子出名!
猪仔动摇了,“那好吧!”
说完又有些骄傲,同情又炫耀地说:“我以前单独出门,都知道要探测天象,避风避雨的。”浑然忘记自己差点饿晕被捡回来的事情。
……
白狐窸窸窣窣地动了一会儿,把背朝向说话的两人。
元黎没管狐狸的叛逆,继续对猪仔循循善诱:“到时候你还可以给它搭一个窝。”
猪仔立刻点头,他虽然搭不好鸡圈,做窝还是很擅长的。
不过他想了想,还是强调道,“那它不能进我的窝,也不能用我的梳子。还有头发爪子。”
元黎轻松承诺:“多做几个嘛。”
猪仔彻底开心起来。
打字机表示:说猪仔的时候,他真的是个猪仔!(?)
狐狐:你的后山我的家。
你好,狐狸的毛,洗干以后不吹也毛茸茸的很顺滑。
元道长:(双眼放光)真的吗?
元天霸:你对着本天霸再说一次。
狐狐:我不打结。
元天霸:?
远方(就在山下)的燕师兄拍手:卷起来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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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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