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升,海天相接处由深蓝渐渐晕染成绚烂的橙红。金色的阳光穿透薄雾,像无数细碎的金箔洒在海面上。
鲸鱼岛的一天开始了。
沙滩上,渔民们正忙着整理渔网、检查船只,准备出海。可气氛却不像往日那般轻松。
“真他妈见鬼了。”老渔民汤姆咬着烟斗,粗糙的手指翻检着渔网上的绳结,眉头拧得死紧,“整整五天,连条像样的鱼都没捞着。”
“谁不是呢?”玛莎婶婶坐在船边补网,叹了口气,“上个月那艘‘公主号’游轮出事,听说漏了两百吨燃油,整片海域都遭殃。”她摇摇头,“我儿子在环保局,说政府至少还得三个月才能清理完。”
“三个月?!”杰克狠狠把缆绳摔在甲板上,发出一声闷响,“这点救济金连面粉都买不起!再这样下去,全家都得喝西北风!”
众人低声附和,抱怨声此起彼伏。
就在这时,一个刺猬头男孩突然从人群里钻出来,踮着脚指向远处:“汤姆大叔!快看海上!”
所有人顺着他的手指望去。
起初,海平线上只有零星的碎影,随着波浪缓缓起伏,像是被潮水推着一点点靠近。渐渐地,轮廓变得清晰——扭曲的金属管道、焦黑的木板碎片,还有……
随着浪花翻涌,几具苍白的肢体若隐若现,在海面上沉沉浮浮。
沙滩上一片死寂。
玛莎婶婶的针线篓“啪”地翻倒在沙滩上。老汤姆的烟斗从指间滑落,在沙地上砸出一个小坑。
“去看看!”
几个渔民跳上渔船。柴油发动机轰然启动,刺鼻的燃油味混在海风里飘过来。杰克皱起鼻子:“这味道……不对劲。那艘船二十天前就沉了,怎么还有这么重的臭味?”
“这里有个活人!”船上突然传来喊声。
人群骚动起来。几个壮汉扑通跳进海里,七手八脚把那个漂浮的身影拖上岸。幸存者的面容完全显露时,所有人的呼吸都滞了一瞬。
湿漉漉的黑发黏在少女苍白的脸颊上,睫毛挂着细碎的水珠。她双眼紧闭,五官却精致得像精心雕琢的瓷器。颈间一条金色宝石项链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宝石内部仿佛有液体在流动。
“还有呼吸……”汤姆大叔蹲下身,用粗糙的拇指抹去少女脸上的海水,“这简直……是奇迹。”
刺猬头男孩挤到最前面,眼睛瞪得溜圆:“这个姐姐好漂亮!她会不会是——”
“别靠太近!”
杰克猛地拽住他的衣领往后一扯。“正常人泡二十天早该烂了。你看她……”说到一半,突然卡住。
少女的睫毛轻轻一颤。
下一秒,她睁开了眼睛。
所有人都看见了——那一瞬间,她的瞳孔闪过一道金色的竖线,像深海里的掠食者。但眨眼间,又恢复成温暖的蜜糖色,快得让人怀疑刚刚只是错觉。
小杰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
"小姐姐别怕!"他挣开同伴的手,半跪在少女身前,"医生马上就到!"
女孩苍白的嘴唇轻轻颤动,吐出几个模糊的音节。她的眼皮慢慢合上,再次陷入昏迷。
一阵刺骨的海风卷着浓重的腥味扫过沙滩,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打了个寒战。
三天后,鲸鱼岛医院。阳光透过百叶窗,在病房洁白的床单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艾比安静地坐在床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被角。
她对面坐着两位神情严肃的中年男子——蓄着浓密胡须的一星海洋猎人亚伦·格林,以及皇家加勒比公司的调查员阿尔文·布朗。
"艾比小姐,感谢您配合调查。"亚伦稍稍前倾身体,声音刻意放轻,像在哄一个受惊的孩子。
阿尔文按下录音设备的开关,黑色小匣子发出轻微的嗡鸣。突然,他后颈一凉,仿佛有人对着脖子吹了口气。但回头一看,只有空荡荡的白墙。
少女苍白的嘴唇抿紧,金色眼眸低垂:"我……记不清具体发生了什么。"
亚伦的胡须微微颤动:"我们理解这很难,但您的每一句话都可能揭开真相——为了那些遇难的人,也为了您自己。"
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阿尔文不自觉地搓了搓手臂——不知何时,病房里的温度低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艾比深吸一口气:"我只记得……晚餐后,甲板上还有人跳舞。"她的手指猛地攥紧床单,"然后就是爆炸声——整艘船像被巨人掀翻的玩具,香槟塔砸碎在大理石上……"
"所有人都在找救生艇,"她的声音开始发颤,"我看见一个穿红裙子的女人抱着婴儿……滑进了甲板的裂缝。海水灌进来的速度……比电影里快十倍。"
阿尔文突然打断:"气象记录显示当天风平浪静。您有没有注意到其他异常?比如引擎声、船员调度,或者……"
角落里突然传来细微的"咯咯"声,像指甲刮过金属。两人同时转头,声音却消失了。
少女低下头,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我不确定……也许有奇怪的震动?但警报声太吵了……"她突然按住太阳穴,眉头紧锁,"抱歉,我从小就有头痛的毛病……"
亚伦和阿尔文交换了一个眼神。当艾比再次抬头时,两人瞳孔一缩——阳光下,少女金色的眼睛诡异地收缩成细线,又瞬间恢复正常。紧接着,她浑身剧烈抽搐起来。
亚伦一把拍下呼叫铃:"今天就到这里。"
护士匆忙推门而入,少女已经蜷缩成小小一团,黑发凌乱地散在枕间。没人注意到——她的眼瞳已经完全变成了蛇一般的竖眸。
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屏幕上原本跳动的曲线瞬间拉成一条笔直的死亡线。诡异的寂静持续了整整十秒,然后,心跳声又突兀地重新出现。
"砰!"窗外猛地传来一声闷响。一只海鸥狠狠撞上玻璃,鲜血在窗面拖出一道猩红的轨迹。
两位调查员沉默地退出病房,轻轻带上门。
"她在说谎。"亚伦压低嗓音,浓眉几乎拧成死结。
阿尔文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少女那张瓷娃娃般精致的脸又浮现在眼前。——苍白的肌肤衬着淡金色的睫毛,脆弱得让人心疼。他不自觉地放软了语气:"可她毕竟是唯一的幸存者...我们没证据证明她在撒谎。"
"她现在的状态经不起刺激。"亚伦烦躁地抓了抓胡子,"...特别是关于她父亲失踪的事,暂时别提。"
阿尔文点头:"过两天再来吧。"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无声地达成了共识。
护士小姐在病房里忙活了一阵,给艾比测完体温,发现她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仿佛刚才的异常从未发生过。她最后扫了一眼监护仪,确认数值稳定后,轻轻带上门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少女一人。
艾比坐在窗边,指尖一下一下叩着玻璃,声音冷得像刀锋:“阿比斯,我警告过你——不准随便舔人。”她忽然压低嗓音,带着威胁,“再犯一次,我就把你锁进暗室。”
空荡的病房寂静无声。
可下一秒,她的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一个软糯的童音从她齿间溢出:“但人家肚子饿嘛……”
艾比猛地攥紧窗框,指节泛白:“你什么时候饱过?”
“呜……真的好饿。”那声音像黏腻的糖浆,缠绕着她的声带。玻璃窗毫无征兆地裂开蛛网状纹路,床头的监护仪骤然尖啸,屏幕上的数字疯狂跳动。
“住手!”
艾比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咬牙道:“天黑就带你去捕食,现在太阳还挂在天上……”
“哼~”童音不情不愿地消退。
少女叹了一口气,眯眼望向刺目的阳光。现在身体轻盈得不可思议,没有药物腐蚀的苦涩,没有随时会停止的心跳——可就在上个月,她还蜷缩在床上,靠五颜六色的药片勉强维系呼吸。
如果永无止境的饥饿感、体内蠕动的空虚,以及这个随时会夺走她声带的怪物……就是重获新生的代价。
她甘之如饴。
"艾比姐姐,我来看你啦!"门口突然探出个刺猬头的小脑袋,男孩笑得眼睛弯弯,怀里抱着油纸包,手里还拎个布袋子。"米特阿姨做了馅饼,我还带了几件衣服,奶奶说你可能用得上。"
食物,送上门了。
艾比嘴角扬起一抹甜美的微笑。"谢谢你,小杰。"
男孩蹦蹦跳跳地走进房间,七八岁的年纪,像只懵懂的小鹿。艾比的鼻腔里钻进一股鲜甜的气息——不是馅饼,而是他本身。如果非要形容,那味道就像刚出锅的蛋包饭,热气腾腾,柔软多汁。
"快尝尝!这馅饼可好吃了!"小杰把油纸包递过来,眼睛亮晶晶的,"护士姐姐说你最近都没吃东西,这样身体会垮掉的。"
突然,他打了个哆嗦,像是被某种湿冷的东西舔过全身,又像被一张无形的大嘴含住,轻轻吮吸了一下。
艾比猛地低下头,死死咬住嘴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不行!最多……只能舔一口!" 她在脑海里咆哮。
男孩的味道实在太过甜美,仅仅一口,就让她短暂地忘记了那永无止境的饥饿。
为了掩饰手指的颤抖,她接过馅饼,狠狠咬下一口,三两下便吞咽干净。味道不算难吃,但……吃下去后,饥饿感反而更加汹涌。尤其是身边还站着一份"热腾腾的蛋包饭",正眨着天真的眼睛对她说话:
"你身体好了,真是太好了!刚才我在门口听见调查员和你说话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听的。"他不好意思地挠挠耳朵,"我从小听力就特别好。"
"没关系。"艾比微笑,舌尖轻轻抵住上颚,"反正没什么不能听的。"
男孩突然抬起头。
"可是......姐姐,你为什么要骗人呢?"他声音很轻,却像刀子般锋利,"那位穿黑风衣的,是猎人先生吧。"
"他......是真心想帮你的。
“去年脑洞炸出的克系私设文,修修补补终于能见人啦!作者水平有限但头铁,完结才敢掏出来。欢迎轻拍,或者…悄悄扔点触手饲料?[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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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海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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