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温饱问题就这么交给师傅解决了?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确认过那两个孩子的安全之后,我跟着西索准备离开这个商场。在门口路过收银小姐时,她突然出声叫我们停下。

“这位小朋友,不可以走哦。”坐在收款机后面的女孩笑眯眯地说,“你手上的那瓶水还没有付钱。”

啊……忘得死死的了。

“好好……”我赶忙应了一声,低头准备掏钱,等手摸到背包拉链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没有打开拉链,而是抬头直直盯着着西索。

“师傅。”我喊到。

“嗯?”似乎没想到我会突然这么叫他,他也一愣,反问到,“怎么了吗?”

“给我付钱。”我面无表情地说。

“你身上应该有钱吧。”

“做师傅的至于这么小气吗,一瓶水都不舍得给徒弟买,明明刚刚还说想和我和谐相处的,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我这么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孩子,每天跟着你起早贪黑、吃苦受累的,结果现在连给自己口渴的徒儿买一瓶水都……呜呜。”我装腔作势的哭了两声,收银小姐向西索投去了鄙夷的目光。

西索满脸黑线地看着我,时间静止两秒钟后,他开口问:“水多少钱?”

“一共是300戒尼~现金还是刷卡支付?”收银小姐露出和善的笑容看向西索。

“……刷卡。”

从商场里出来之后,我费力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味道和普通的水一样,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在一旁的西索看了我一眼,平淡地说:“明明是个小孩子,却一点都不让自己吃亏呢,本来你已经准备掏钱了吧,结果还是停下来叫我付。”

“哪有,本来我就是个小孩子,没有家族遗产,也没有经济来源,一瓶水的钱想必师傅不也不会太在意吧,更何况我今后的衣食住行还都得劳您费心呢。”我慢悠悠地说。

“嗯哼——”他轻哼了一声,没有接我的话,而是换了个别的话题:“你跑步速度如何?”

“啊……?”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问这个,我下意识反问了一声,想了想之后回答到,“哦,一般吧,估计八百米能跑六分钟那种。”

这是我根据刚才跑的那点距离胡乱推测的,这副身体的体能素质确实不太行。

“好弱。”西索顶着一张扑克脸嫌弃地说。

“哈?我还是个小孩子诶!小孩子,懂?你指望我能跑多块,难不成时速800里?”我不满地反驳到。

“如果按你这个速度,我们天黑之前都到不了车站。”他说,“所以,接下来我要带着你走~乖徒弟,做好心理准备。”

没等我问清楚是什么心理准备,他突然一把就将我从地上捞了起来,腰的位置被单手夹在腋下,随后不等给我反应的时间,他竟然拎着我直接就狂奔了起来!

感受到一阵强风呼呼刮过耳畔,速度之快,以至于耳畔的风声已经盖过了险些跳出喉咙的心跳声,我完全没办法睁开眼睛,西索手臂的力量大得惊人,牢牢锁在我的腰间,让人很有安全感,倒是不必害怕掉下去什么的。

……可是!这种诡异的姿势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喂!!正常情况下对待娇弱的女孩子难道不应该换一种姿势抱吗?再不济用背的、用扛的也行啊!夹在胳膊下面到底是什么鬼啊!而且被这样拎着真的好痛,肋骨要断掉了啊!真的好想现在就宰了这个狗男人!

内心传出绝望的咒骂声,所幸的是没过多久我们就到达了目的地,西索缓冲几步稳住身子之后把我放到地上,说:“我们到了。”

我已经快要翻白眼了。

被西索放下来之后,我两脚一软,差点就躺在地上。见我站不稳,他一把拽住我后脖领的衣服,提着我让我勉强保持站立的姿势,不至于和脚下土地来个亲密贴脸。他语气中不掩嫌弃地对我说:“你真的好弱,如果不是因为那个有趣的能力,我们肯定不会有什么交集吧,毕竟对于弱者我可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合计着我还得谢谢你了……”强忍住眩晕的感觉,我晃了晃脑袋,站定身子,从他的手里挣脱出来,没好气地反驳到。

“嗯哼,顺带一提,如果你特训的效果不好或者进步很慢,我还是会杀掉你哦。”

“怎么样算效果不好啊?”我问他。

“要求很低~能达到我的一半就可以了。”

“……一半?!你那个堪比汽车的非人类移动速度?一半?!怕不是要直接杀了我吧!对吧,对吧,其实你说这么多就是为了给杀我找个借口对不对?!”

“虽然对自己抱有不切实际的过高评估容易让人丧命,但是有时候这也不失为一种取得成功的方法哦~人类的潜能是不可估量的,只不过具体还是要看你自己了。”他笑眯眯的说。

“别突然搞这些高深的东西啊!反正你就是想杀了我吧?肯定是吧?”

一路吵吵闹闹跟着西索买了车票之后,我们坐上一列绿皮火车,皮质的长椅颇有一番风味,现代社会中已经很少能见到这样的列车了。

两两相对的长椅中间用一个连着窗户的小木桌隔开,我和西索面对面坐着,行程安排是先坐一天火车,到附近的城市再转乘飞艇,虽然我也不清楚他说的飞艇是什么东西,不过应该就是类似飞机那种感觉吧。

正当我好奇地四处乱看时,托腮坐在对面的西索突然说:“你真的一点都不害怕呢。”

“嗯?你在开玩笑吗,我怎么可能不害怕。虽然你嘴上说是要收我当徒弟,但是谁知道你这家伙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万一你其实是什么变态杀人魔、人体器官收藏家,再或者是打算把我卖给哪个油腻的中年大叔当童养媳的人贩子……噫,想想就浑身鸡皮疙瘩。”我装作很冷的样子搓了搓胳膊。

“但是——”他突然笑了起来,嘴角勾起不深不浅的弧度,缓缓眨了眨眼睛后,玩味地和我对视:“从你的眼神中可是一点都感受不到害怕呢,人的眼睛是不会说谎的。”

半眯着的细长双眼所展露出的态貌,竟有那么几分神似一只火红色的狐狸,然而我清楚的是,眼前这个男人固然有着狐狸般的狡猾,却绝对比那娇小的哺乳动物来得要更加危险、更加让人捉摸不透。那是一种仅和他对视便能感受到的切实的恐惧,一种对于不变微笑背后真正情绪的无知的恐惧、以及对他身上散发出的诡异气息的恐惧。

他笑着看向我,手中突然不知道从那里变出了一张扑克牌,然后反手一翻,一张变成了几张,几张又变成了一沓,他像一个奇幻的魔术师那样把牌在手中灵活翻转,最后一沓变回一张,正正好好夹在他的食指和无名指中间,花面朝我——是大王,一张红色的JOKER。

他把牌扔到我面前的桌子上,慢悠悠地说:“虽然不知道我带走你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却还是跟着我来到了这里,你明知道对你来说远离我才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因为不想牵连刚刚那两个小鬼,所以也没办法拒绝。人们总是这样,小事喜欢拖人下水,但面临生死抉择的时候却抢着上前,表面看起来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实际上只是为了给自己的开脱找一个借口吧~那么你又是如何呢?在面对未知时,虽然本能的抱有恐惧,但最后不论我究竟会怎么处置你,你其实——根本就不在意吧?”

他用一种能将人看透似的、洞悉般的目光望向我。

……我不在意?

因为来到这个世界本身就没什么实感,因为至今也不清楚这究竟是不是梦,因为我拥有可以随时拯救自己的能力,因为……

因为什么?

三国时期曾有过这样一个故事,何祇梦到家里的井中长出了桑树,便叫人帮忙占卜。卜者告诉他,桑树并非井中之物,桑字笔画四十八,你恐怕活不过这个年纪。最后何祇真的死在了四十八岁。

生死。这是过去无数个夜晚都纠缠着我的、跨不去的课题。

可是这种事真的就有这么重要吗?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对自己所纠结的问题都产生了质疑,不清楚过分思考它们究竟意义何在,我唯一明白的是,活着是思考这些问题的最低限度条件,所以即使无解,出于本能、出于对世界美好不可抑制的向往,我仍想活着——我会努力让自己活下去,但是如果真的有一天在我无法自救的情况下死掉了,那也不过是命数已尽。这便是我的准则。

捡起桌子上那张牌,我沉默片刻,开口道:“西索,”

“嗯?”他应了一声,抬了抬眼皮等着我接下来的话。

“你这家伙好啰嗦啊。”我直言不讳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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