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幼稚的家伙

训练基地的下午被亚历山大安排成讲习,替代上午临时被更改的日程。讲台上站着六个队的队长,逐个进行自我介绍:

“我是红莲训练基地的负责人兼A队队长,亚历山大·阿列克桑德罗维奇,红莲狮子第四部门。”

“B队队长!贝斯·夏迪,任职第二部门第一分队小队长!如果有任何关于野外生存的问题都可以问我。第二部门是实战部门,红莲狮子行动力最强,也是任务最丰富的部门,组员之间关系良好、气氛融洽……”贝斯是个相当有活力的年轻人,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出头。

“夏迪先生,现在不是打广告的时间。”亚历山大在后面小声警告道。

“是,对不起……一周后有我们部门的宣讲会,大家记得关注大厅柱子上的海报和通知。”他飞快地结束了宣传,然后清了清嗓子,“今天上午莱夫特做的相当棒,我们旗开得胜!”

在队长都自我介绍结束以后,亚历山大开始继续后面的内容:“昨天看过课程安排的人应该知道,这四个月来训练基地主要的课程为:念能力课、格斗课、文化课、实战课以及医疗课。”

“念能力课程我通过之前各位的表现,分为了三个等级,分别由三位教官负责:第一班由法尼·德沃夏克负责,第二班由B队队长贝斯·夏迪负责,”贝斯再次充满活力地朝在座的人打了打招呼,“第三班由D队队长安娜·李负责。”

“你说列拉金他们这时候在干什么?”下面希亚和玛奇搭话道。

“唔……不知道。”

“安塔瑞斯也不见了,真是奇怪啊……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碰上。”

这一句话好像触动了玛奇,她仔细思索了一下说:“我觉得,他们说不定就在一块呢。”

几百公里外的小岛上,四个人在沙滩边上生了一堆火,法尼脱下皮夹克放到架子上烤,那衣服里面是一件黑色高领长袖,一丝不漏地盖到脖颈和手腕。衣服布料轻薄,又因为水分的原因紧紧贴在身上,在篝火的光下勾勒出久经锻炼的肌肉线条。

“你们说的是真的?那你们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列拉金用不可思议的语气问道。

“千真万确,我和库洛洛在元旦被绑架时,我用电石杀死了一个人,那么大块的电石只有在暗黑大陆才有。”安塔瑞斯说,“至于我们来到这里的原因,我想你们心中也大概猜出来了。我被追杀了,为了逃开追杀,法尼带我回到了他的故乡,也就是这里。”

“那么现在你的敌人已经死了。”库洛洛看了一眼远处夜空中天犬的尸体,他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痛苦地张着满是獠牙的嘴,如同要吞下那月亮一般。

“他只是名士兵,还会有源源不断的人来的。”

“那你犯了什么?至于漂洋过海地被追杀吗?”列拉金心直口快地问道,旁边库洛洛捅了他一下。

“嗯——我不太想告诉你们。非常抱歉,这件事情牵扯到了你们,所以你们有权知道我们实际上是来自暗黑大陆的人,但更多的事情,我暂时不能说。从今天开始,我会退——”

接下来的话似乎让她难以说出口。安塔瑞斯闭上眼睛,似乎在内心做了许久的争斗,才继续说道:“我会退出训练的。”

“喂!”列拉金连忙喊道,“别啊!”

库洛洛却制止了他,“不,列拉金,这是个明智的选择,既然已经暴露,长时间留在这里只会增加危险。说到底,你就不应该参加这种会见到许多人的训练。”

“嗯,但我是有很想做的事才来的。”安塔瑞斯有些沮丧地说道。

“说的没错,所以你不能退出。”法尼忽然走了过来,用不容反驳的语气说道,无视了安塔瑞斯惊讶的眼神,“训练基地人多,他们不敢轻易出手,这点我来保证:训练期间不会发生袭击。你一定要去黑珍珠。”

“黑珍珠……那是我们这次任务的目标来着?”列拉金回忆道,“海中突然出现的遗迹。说起来还挺吓人的。”

“你是为了去那里才加入训练的?”库洛洛问。

“是的。”

“我不太了解那里啊,都没有关于它的消息透露出来。黑珍珠里面究竟有什么?”

安塔瑞斯摇了摇头,“但有人占卜说那里有我要见的人。”

“占卜?哈哈,真没想到你这么迷信,占卜就让你下定决心要去!”列拉金惊叹道。

她面对列拉金的质问有些委屈:“可那是唯一的线索了。”

“什么线索?”列拉金问。

“我朋友的。一位我想要再见一面的人。”她回答道,然后迅速接着说:“对了!以后你们叫我东方青冥就好了,这是我的真名。”

等法尼烤干了衣服,青冥看着星空说道:“我们恐怕已经不在流星街了。”

列拉金挠了挠头,眼睛茫然地在几颗最亮的星星上瞟了瞟,“怎么看出来的?”

“如果在流星街,北斗星要更靠上一些……对于这个时间来说,它的方位角和在流星街所观测到的一致,所以我们应该只是向南走了一些。”

“你知道的还挺多的嘛!”列拉金赞叹道。

青冥却没有露出喜悦之色,也没有以往被夸奖时的羞涩,她低着头:“为了在森林中不迷路,我必须对星空了如指掌。”

“这里是海上的孤岛,又是流星街正南,那么这里应该是属于优路比安大陆西侧海域。向东方走,说不定很快就能遇到大陆了。”库洛洛说道,他还记得他小时候看过的一张世界地图,他把上面的所有名字都记了下来。

“张尧麟他们也没有手段到达离大陆太远的地方,我们向东出发吧。”法尼重新穿上烤干的衣服。

“开什么玩笑,这里可是大海啊。”列拉金皱着眉头看向法尼,他一早就好奇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了,“在我确认你的身份之前,我可是不会跟你走的!”

“不好意思,我也是相同立场。”库洛洛说,“既然这里靠近陆地,那等在这里也有很大可能会获救。”

法尼捏了捏攥紧的拳头,然后微笑地看向青冥:“太好了!青冥。他们说他们要呆在这里,咱们走吧。你们两个就在这里当鲁滨逊过一辈子好了!”说罢,法尼嘲讽地大笑起来。

“这个人是什么态度啊。”列拉金小声嘟囔了一句。

青冥有些生气地推了正在发笑的法尼一下,连忙朝二人走来。还来不及她开口,便被二人抢先。

“东方青冥,我们是不会和陌生人一起走的。”库洛洛说。

列拉金在一旁附和,“而且也没办法跨越大海。”

“对不起!但请你们相信他!”青冥红着脸大喊道。

“所——以——说——我们觉得现在跨越大海实在太异想天开了,也用不着你和我们道歉。”列拉金说。

她双手无措地握在胸前,睁大了眼睛四处看着,支支吾吾起来,列拉金见状催促道:“不要磨磨唧唧的,我们又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有什么想说的就快说。真是的……我们现在可是朋友了!”

朋友!青冥抬起头激动地看着列拉金与库洛洛,“真的吗?朋友?”

看见她的这副模样,库洛洛忽然感到一阵恍惚,赶忙侧过头朝列拉金气势汹汹地说道:

“还说你没有责怪的意思,你那种态度,谁不会以为你在生气啊!我早就和你说过,讲话不要那么大声。”

“你突然干什么?”列拉金委屈地看着他。

“谢……谢谢。”青冥打断了库洛洛莫名向列拉金发起的对话,然后她回头看了一眼法尼,重拾刚刚的话题:

“我舅舅他虽然自大又幼稚,但他真的很强,请你们相信他!”

“嗯嗯,我们相信你。”列拉金点了点头,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惊叹道:“你舅舅!?”

“我一直没来及告诉你们,法尼是我母亲的弟弟,不过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母亲是他们家的养女。”青冥说道。

同时间,法尼走到了二人面前,为刚刚青冥说他自大而幼稚打了她后背一下,然后整理了一下衣服,摆出一副自己认为很帅气的模样:

“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法尼,法尼·德沃夏克。”

德沃夏克!库洛洛迅速回想起来两天前青冥在车上说的话:

——我叫安塔瑞斯·雪诺依。

——德沃夏克家的私生女。

“我是14年前前往暗黑大陆的探险队员。青冥的母亲叫蒂亚斯·德沃夏克,是与我同行的学者,也是我的姐姐,我们因为某些原因留在了那边。”

“那我们要如何离开岛呢?”库洛洛问。

“就用我的能力,【摇滚乐队】。”

法尼解下胳膊上的两个铁环,套在库洛洛与列拉金身上,便将二人抬向空中。他们贴着海面前进,似乎真的飞起来了一样,一边抱着身体发抖,一边永远看不够似的四处张望着。

“法尼,慢一点!我们快要冻死了,尤其是列拉金,他连裤子都不太有!”青冥朝法尼喊道,指了指腰间只系了一块布,蜷着身体颤抖了列拉金。

“我不要——”对方懒散地回答道。

“你又在生什么气?”

“我没有生气啊,”法尼说,“只不过我是个自大又幼稚的家伙,所以会这么做也很正常吧?”

青冥无奈地瞥了他一眼,扭开头放弃和他对话,脱下自己的外套递给了列拉金。

四人继续向东前进了一点距离,果然如库洛洛推测,一大片灯火便从海上漫出来。

“友克鑫。”法尼和库洛洛异口同声地说道,二人不满地对视了一眼。

“我在书上看到过,那座女神雕像是友克鑫这座城市的标志——自由。”库洛洛出神地望着不远处小岛上一座高大的雕像说道。

对于列拉金和库洛洛来说,友克鑫的角落都散发着繁华味道,仿佛连小巷里丢弃的酒瓶,都和流星街截然不同。

二人穿着法尼买来的时装,打量着林立的高楼与繁华的街道。数不清的汽车拥挤在路上,明晃晃的灯光里正装打扮的男女往来,道路被整齐地铺好。玻璃橱窗、传呼机、红绿灯,他们忙乱地看着经过的一切。

他们此时才意识到,十区也不过是往垃圾堆倒香水,骗得过垃圾堆里的老鼠,可终究掩盖不住十足的流星街味道。

没有杀戮、没有哭泣、没有混乱,但这些东西一定存在,在流星街上大胆游走,在友克鑫里隐秘躲藏,库洛洛想。不知道下次来这里会是什么时候,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下一次。

REDLION Diary:

法尼:难得来友克鑫一趟,我们去商业街转一圈再回吧!

库洛洛:不行,我们赶着回去上课。

法尼:你们不想看看新款的时装、手表或者玩具之类的,这些在流星街和暗黑大陆可都见不到。

列拉金:我有些困了,想去飞艇上睡觉。

法尼:呜呜呜——我给你们买甜筒,求求你们了,陪我逛两个小时吧。

青冥:真的不行,那边的警察已经以为你是人贩子,朝这边过来了,我们快离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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