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娜对着晨曦伸了一个大大懒腰。

“凯特老师早！林、史苹娜早！”唐娜和大家问完早安之后，笑着对挤成一团闹着要吃饭的三只小狗弯下腰道，“你们三个小家伙也早呀！”

唐娜主动上前接过凯特手上的肉，把给三只小狗做早饭的任务接过来。

凯特看她主动就由她动作，“龙蜥还没醒？”

“嗯，是啊。小卷还抱着我的枕头呼呼大睡呢。”

“大病初愈，还是虚弱了一些。正好你做完小狗的食物，去跟林学习准备龙蜥的食物吧。”

“再过几天我和我的团队就要开始下一段工作了。半年之后我会回在埃珍大陆等着你和龙蜥，希望你到时候能把它养得足够健壮。”

“是！保证完成任务！”凯特看到像模像样得敬了一个礼又冲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有话直说。”

唐娜不好意思得嘿嘿笑了两声，“凯特老师，我是说如果，如果啊……”

“如果半年之后，小卷还是和我这么亲密或者更亲密了，到时候它不愿意回去怎么办呢？”

“你看，凯特老师，据我所知啊，变色七彩龙蜥都是独行动物。而且它们适应能力强，还能变形，对生活环境的要求也不高……到时候……”

凯特一眼就看穿了某人的小心思，没管她说话直勾勾盯着他脸的小心样子，转身就走。

“那就到时候再说。”

“！”

凯特无视身后的动静，走到操作者监视器的史苹娜前问，“离得很近了吗？”

“啪！看样子就在附近。半个小时车程吧”史苹娜吹破口香糖。

在所有人和动物都吃饱喝足之后，越野车再度启程。

“停，就在这！得下车了，再开过去会惊扰到它们的”史苹娜看追踪器的红点指挥林停车。

提上粉毛西昂犬的笼子，一行人放慢脚步小心翼翼的接近前方的族群。

走了几分钟，就看到一块平整的草地上一群粉毛团子嗷呜嗷呜得打闹着。

就在唐娜看到它们时，一只体型大了一圈粉毛西昂犬从卧姿起身，威吓性的冲着人类发出呜呜声。其他打闹的粉毛团子收到命令，列阵把最小的团子围在中间退到领头的犬只身后。

凯特放下笼子，轻声说“我们没有恶意。”

然后慢动作得张开双手伫立不动。

唐娜捂住自己的嘴巴，呼吸都放轻了，就怕刺激到那个一看就是西昂犬族群女族长的领头犬，让它以为她们有敌意就完蛋了。

风轻轻吹过，两边都静悄悄的。

就在唐娜想着这份对峙要持续到什么时候，西昂犬族长后退了几步，对族群吠了几声。那群毛团像被风吹的粉色蒲公英，往一边散了开来。

而那只族长犬却大步流星走到人类面前，嗅了嗅盖着黑布的笼子和凯特对上了视线。

也不知道一人一犬是如何交流的，凯特也不再那么轻手轻脚，掀开笼子的布。

三只小狗以为到午饭的时间点了，迫不及待得挤上前去，正好和族长犬撞了个正着。

三只小狗看了看和它们长得一样却大了三倍的族长犬，又看了看身边的同伴和自己的身体。非常友好得嗷呜一声，算是打招呼。

族长犬慈爱得把笼子里的小狗，一只一只的叼出来，仔细得用舌头给它们梳理着毛发。

唐娜长舒一口气，看来三只小狗找到了能接纳它们的族群。

唐娜抬眼正好和凯特的视线撞了一个正着。他对唐娜点点头，收拾起笼子准备离开。走到唐娜身边的时候，凯特停下脚步，握住她的肩头，“去吧，你照顾了它们那么久，是该跟它们做个告别。”

唐娜清楚到了该分别的时候了。她眷恋地蹲下，像第一次和它们三个见面那样，最后一次伸出了手。

三只小西昂犬被族长舔的四仰八叉，看到唐娜伸手过来，其中一只被舔翻的小狗也伸长毛发牵住了她的手，接着另外两只也跟着围着她的手蹭。

“啊，是你！初次见面就最勇敢的那个小家伙。”唐娜挠了挠那只小狗的下巴，温柔得把小狗们往族长犬那推了推。

“去吧，跟你的族人走吧。”

三只小狗也像明白了什么，对她叫了两声，”跟在族长后面回归了族群。

唐娜看着那三只小狗受到好奇的族人们的热烈欢迎。

一开始只是打头的成年的粉毛犬试探性地闻它们的气味，互相触碰一下，让它们沾染上族群的气息。

等族长犬带着它们走到族群中央。一只和它们差不多大小的粉毛团子，带头撞开了三小只的小团体，更多只的小粉毛团围了上来，三小只融化在粉团海中。

唐娜一眨眼就分不清三小只和其他西昂犬幼崽了。但也不需要分清了，唐娜心想。

唐娜温柔地望着那群嬉戏打闹的小狗，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量说道：“再见了，小家伙们，恭喜你们找到了新的家人，祝愿你们健健康康得长大。”

说完唐娜就不再留念，转身回头。

回到车边，看到三人都在等自己。

唐娜走到凯特身前，低垂着视线，先起了话头，“老师，我不想再留下小卷了。”

“我在您说小卷还会跟我一起生活半年再放归，您甚至同意小卷还黏着我的话，就到时候再说……”

“我起了心思，觉得这半年我和小卷吃住都在一起，短短半个月就这么亲了，只要我用心。半年以后它只会和我更亲密。”

“等半年以后小卷自己不愿意走，老师也无话可说。”

“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看到三个小家伙回归族群对生命有了新的感悟。”

唐娜抬起脸，注视着凯特。

“那三个小家伙还有小卷都是机缘巧合与我碰面。”

“我并不清楚他们有什么过往，父母又是怎样，是在哪里出生的。它们从小就被人类捕获恐怕它们自己都不一定记得。”

“它们四个小生命都不清楚自己的来处，而我们放归它们也无法确保准确放归到它出生的地方。”

唐娜抚摸着小卷化成的手镯，表情温柔缱绻。

“生命从何处来，又往何处去。这样难倒了无数哲学家的问题，我也回答不了。”

“但现在我坚信了一点：生命自有其归处。”

唐娜回过头对着来路，好像看到了三只小狗和它的族群一起生活狩猎繁衍的画面，缓缓地露出微笑。

·

霍华德现在很不好，他脸上好像写着“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的哲学三问。

霍华德被莫洛托老大安排跟着辑谷大哥来到万青城已经半个月了。他根本搞不懂他们在忙什么。

一进城，辑谷大哥凭借莫洛托商团代表的身份到了万青城的海关部门办事处，一呆就不走了。

虽然作为海商，对海关部门是要好好亲热亲热、熟悉熟悉。

但这里可是黑森首都！首都的海关啊！黑森王都根本不临海啊！

不在海岸线的海关，哪怕是统领全国海关，工作直接对接贸易大臣的首都海关。对于海上跑生活的莫洛托海商商队而言，也没有任何意义。

县官不如现管，有绕圈子讨好首都海关的功夫直接去给港口城市的海关官员送礼岂不是更快？后续他们会不会要上供首都也不关他们的事儿。

可辑谷大哥真就一屁股坐定了，霍华德去问辑谷大哥，大哥只是敷衍的笑笑，给了他点钱直接让他一边去，别碍事。

霍华德拿钱也不知道该买什么，干脆给自己升了个房型和餐标，不知道这次莫洛托老大让他们来万青城要干什么，辑谷老大也不愿意说只能自己给自己找点事儿做。

嗯，跟紧大哥的步伐总是不会错的。辑谷大哥喜欢万青城海关，他就去琢磨万青城的海关。

一开始，霍华德以为万青城的海关部门是个完全吃空饷，只会增加盘剥层数的行政闲职。这种部门霍华德见多了。

但霍华德蹲门口观察了三天，背下了他们职员的出入规律，发现他们好像真的有在工作。

霍华德又花了两天时间跟踪他们的职员，发现他们每天两点一线来回一片空地。职员们去的时候，那片空地总是正好有飞空艇起落。

霍华德躺在升级过的行政套房的大床上，又花了一整晚琢磨，闭眼睡觉时灵光一现。反应了过来，海关不止管海里游得，还能管天上飞的啊！

那片空地原来是黑森王国飞空艇航线的停靠点！

霍华德自以为得出了答案，第二天一早就赶去海关找辑谷大哥，结果辑谷今天竟然没在海关。

他打辑谷大哥电话，也联系不上。他垂头丧气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惊讶得发现，之前一直蹲海关不挪窝的辑谷大哥，正一脸春风得意得从一间装潢华丽，有着霍华德看不懂的艺术广告牌的楼里出来。

辑谷大哥身边并肩走着一个皮肤黝黑，身高看上去2米多，身上全是大块肌肉的男人。辑谷大哥在莫洛托商队里算是身材粗壮、很能打的了，但他抬起手也只能拍到这个肌肉兄贵的手前臂。

霍华德赶紧自信满满地迎上辑谷大哥，自告奋勇，“辑谷大哥，老大派我们来是不是海商生意做够了，要开拓飞空艇的市场？我已经背下海关他们职员的出行规律了，是不是该选一个职员重点突破一下了？”

让霍华德失望的是，给辑谷大哥讲完他近一周跟踪实践后，又缜密思考凝聚的智慧成果。

辑谷大哥没有虎躯一震，对他委以重任。反而用奇怪的眼神望着他，“爱德华，我不是给了你不少钱叫你一边玩去，别来烦我吗？”

霍华德很委屈。

【辑谷大哥，你记错了，我叫霍华德！】他正想纠正辑谷大哥，话还没说出口就又被塞了一大笔钱。

辑谷大哥让他在王都四处转转玩玩，不用跟着他，也别忙活了。

霍华德无奈得收下钱，又被辑谷大哥打发走了。

万青城是黑森岛最大的城市，里面应有尽有，霍华德看花了眼，都不知道该怎么把辑谷大哥交代的“转转玩玩”的任务落实下来。

霍华德想着他是外乡人不知道哪里好玩，就报名了一家当地最大的旅游团，想着跟着本地人推荐走一遍吧。

万青城真不愧是王都，吃喝玩乐应有尽有！旅行团不仅配置了一对一的美女伴游，车接车送，服务到位。几天时间霍华德就把钱又花光了。

钱一花光，霍华德又没事干了。左右没事干，霍华德又开始琢磨了。

辑谷大哥之前呆在海关部门不挪窝，但这次见到他身边跟着个肌肉男。

辑谷大哥出来的时候还和他谈笑风生，霍华德上前说话前，隐约听到辑谷大哥拍着肌肉兄贵的手臂说这“我很满意…”、“…下次……就在”的话。只不过两个人看他过来就收了声。

【难不成辑谷大哥也是报了旅游团玩得好，才给钱给我，让我也去享受享受？这和莫洛托老大的生意也没什么关系吧？而且大哥选的伴游怎么是肌肉男啊？】

霍华德左右睡不着，翻开旅行社送给他旅游指南——《任何人来万青城，错过这10处地方我都会伤心ok？！》、《这8个万青景点被严重低估了！想安利给所有人》、《谁懂啊，家人们！终于有人把万青城6大瑰宝说明白了》等等…

对着几本旅游小册子，霍华德翻找着当时遇到辑谷大哥的地点，终于在其中《谁懂啊，家人们！终于有人把万青城6大瑰宝说明白了》里找到了辑谷走出来的房子的介绍。

霍华德吓得把册子都扔了，那个册子介绍里的6大瑰宝之一里，就有着那栋霍华德看不懂艺术广告牌的楼的详细介绍——dokidoki~爱的束缚情人旅馆。

原来辑谷大哥好这口的吗？霍华德感觉菊花一凉。

不，幸好。看那两位体型，辑谷大哥喜欢的是大块头肌肉男。应该和他这种没什么关系。

冷静，霍华德，你要冷静。都什么年代了性取向早就不算个事儿了。辑谷大哥喜欢男的，也不影响他依旧是霍华德的领头大哥！

现在的重点根本不是霍华德大哥喜欢什么性别。莫洛托老大特意留下他俩肯定是有要事办，但辑谷老大又是蹲海关又是找肌肉男开房。还见到他就给他塞钱，让他去四处玩玩。

霍华德一手锤在自己掌心，开窍了。

【辑谷大哥就是光吃不做，拿了莫洛托老大的钱，带着我磨洋工，来王都享受生活嘛。大哥不愧是大哥！】

可是…霍华德有点为难的想着。到时候莫洛托老大问起来，没有成果怎么办？他该怎么给辑谷大哥遮掩遮掩呢？

躺在升级到总统套房的三米大床上，霍华德继续忧伤得想着他的哲学三问。

·

辑谷和两个肌肉男呆在dokidoki~爱的主题情人旅馆里，一点没有霍华德想象中的旖旎气氛，也没有boy♂next♂door的哲学气氛，两人来到旅馆的总裁办公室里。

辑谷反客为主地坐在总裁椅上。从抽屉下面翻找出肌肉兄贵藏着的最贵的茶叶，熟练得自己给自己泡茶喝。

辑谷抿了一口茶，黑森特产的玉莹茶叶味道真是不错。也就在产地能喝到这么好的茶，要运出去那一层层税加下来，可喝不起这么贵的茶。

辑谷瞥了一眼对面的大块头，摆足了姿态，用沉默施压，等着对面承受不住，先开口。

果然肌肉男先开口，“辑谷兄弟到底打哪来，哪条道上混的？”

女主下一步就会开黑森王都的地图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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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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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生命自有其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