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是？”

“友克鑫郊外，格鲁德沙漠。”

“真奇怪。恐.怖分子为什么会挑那个地方驻扎？”

“这个恐怕就要问他们自己了。”

你放在手里的文件，当然，讨伐的对象和地点都不用你来操心。你作为肃清小队的组长，只要在恰当的时候，出现在恰当的地方，对目标进行恰当的举报就可以了。

“好吧，今天轮到谁搭档了？”你揉着眉心问。

昨天晚上被锁在会议室，一晚上没睡好，你现在整个人的头都是发懵的。

“是我。”哈根苦笑一声。

你们两个相视无言。

“……你没问题吗？需不需要换人？”

“队长不用操心，”哈根温和地说道，“我熬夜的最高纪录是一个星期。不如说，现在这样反而是我状态最好的时候。”

你怀疑地抬起一边眉头。

“算了，你觉得行就行。”

反正他只需要辅助，真正动手的人是你。

诺布开门，把你们送到友克鑫市。临走前他推了下眼镜，对你们说：“希望一切顺利。”

你刚要走，他又补了一句：“对了，莫老五问你这周末有没有时间，和他两个弟子见一面。”

“到时候再说。”你挥了挥手。

协专猎人大部分都西装革履，肃清小队也不例外。你们日常出任务的标准制服就是黑色西装，看起来就像是金融街上卖债券的交易员，或者律师，至少哈根·克吕格很容易给人这样的误解。诺布虽然不是协专猎人，但也穿西装，可能是个人爱好。他看起来就更像是当老师的。你们队伍里还有一些武斗派穿西装无论怎么看都像是做保安工作的，当然，还有一些人穿起来感觉不伦不类——或者说，只会给人一种奇怪的违和感。

比如你。

“我倒是觉得队长穿西装的样子很帅。”哈根一边开车往北部沙漠靠近一边说，“英姿飒爽。”

“谁问你了。”你想翻白眼，但是懒得。

你看着窗外的景色，这次讨伐的目标是一伙自杀式恐.怖分子团伙，两天前他们刚刚有一同伙爆破了友克鑫市的大型购物中心，造成伤亡惨重。新闻弄得沸沸扬扬，人心惶惶。友克鑫警方和联邦调查局都介入，得出的结论是团伙中很可能存在念能力者，于是这个案子就被转交到了猎人协会手里。

类似这样的案件你们一个星期能接到不下几十起。有的时候你真的为猎人世界的治安状况感到担忧。你们这群协专猎人就像是综合医院里的急诊室一样每天忙得团团转，恨不得24/7都在出任务。就这样还会被普通猎人嫌弃，说你们只接这些好处理的小活儿，就为了给自己业绩贴金。让他们去做，他们反倒嫌麻烦，不乐意了。

这也让你不禁想道：如果没有你的话，猎人协会怎么处理这些案子？

“还是一样的处理。”哈根平静地说，“队长没来之前也是这样，只不过大伙儿更容易出现伤亡，也有更多人手不足的问题。”

“不过好在，副会长一直能挖到新人来加入，我们才不至于过劳死。”

你沉默地听着，没有说话。

“大家都很感激，队长你进来之后，我们很多人都久违地睡了个整觉。”他哈哈一笑，“这才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是个活人。”

面对这样的告白，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这世界上好像有很多事情都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

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

说到这个，明明这次围剿行动也十分简单明了，你只要到指定地点进行举报就可以了。顺利的话，几分钟之内就能结束战斗。格鲁德沙漠本来也是无人区，不用担心无辜者被卷入的问题。而且你也怀疑，在无人沙漠里干一些可能会被判定为违规行为的人有多么无辜。如果有漏网之鱼哈根会负责处理，和往常一样。

但不知道为什么，你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种预感如头顶的阴云般笼罩在你心上，挥之不去。

然后，在你们到达指定地点，开始行动之后，化作了现实。

指定地点位于犯人基地的视觉死角，你们下车后徒步接近，到达之后你刚准备「举报」就被哈根伸手制止。

“等下，好像有点不对劲。”

“太安静了。”

他让你待在原处，自己潜行到附近查看，掀开简易帐篷后站直了身，对你摇了摇头。

没有人？

是陷阱。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你对哈根大喊——

“快逃！”

但是已经晚了，以整个简易帐篷为中心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反应，一时间火光冲天，滚滚热浪扑面而来，你都能闻到自己头发烧焦的味道。

哈根死了吗？

就在你这样想的时候，抬头看去，哈根手里抓着拔地而起的藤蔓，升至高空，堪堪逃过一劫。然而他的西装已经被炸得稀烂，裸露的皮肤变得较黑，手脚也受了重伤。

然而，他面对你的方向，放声大喊道：“——小心！”

你所在的岩石突然扭曲变形，发出炙热的光芒，下一秒同样炸开！

多亏了这几个月的坚持训练，你即时反应过来，迅速逃开。但即便如此，还是被炸弹和飞出的碎屑波及，无数石子嵌入你的□□，疼得你一身冷汗！

你迅速连续后跳，谁想一路上的石子竟然纷纷化作炸弹，顺着你走过的位置一个接一个地炸开！

“怎么回事！？”

“你的鞋底！”哈根说，“把鞋子脱掉！”

你迅速脱下皮鞋，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你的鞋底印上了一个太阳痕迹的印记。

“这是……”你对这个图腾有印象，“成对的破坏者！！”

一边太阳，一边月亮，只要互相接触就会发生爆炸。

你把鞋子抛得老远，落下的时候同样发生了爆炸。

失策了！你的举报能力只对人有用，这种非人的物体无法被判定违规！

砰——！

“队长！”哈根大喊，“身后！”

但是已经太晚了。

无数肉眼不可见的银色丝线已经将你包围，不知不觉中，你被一连串的爆炸逼进了蜘蛛提前织好的网。

一双金色的眼睛在暗处冷漠地观察着你们。

蛛网即将收紧。

会死！

你这么想着，忽然间无数藤蔓从地底升起，把你托举至半空。化身为藤蔓的哈根则被收紧的念线切成了无数小块！

“——！”

你张嘴，声音却没有出来。

人死后，血肉飞溅。

你的队友，哈根·克吕格被切割成无数快细小的肉块，藤蔓消失，这个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你好像就这么定格在空中，看着他最后你露出的一个微笑。

「有的时候即使没错，也会被消灭。对我们是这样，对他们也是这样，很公平，不是吗？力量的平衡有时会在一瞬间反转。」

临死前，他对你张开了嘴，好像有一句话想要说。

但你永远无从得知那句话的内容是什么了。

愤怒之下，你一手抓住了收紧成一束的念线，使劲拉拽！

玛奇显然没料到你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就这么被念线拉着从暗处拽了出来。

进入举报范围内之后，你迅速按下了举报按钮。

红锁将她锁住，一瞬间就消失在世界上。

一阵机关枪声响起，无数念弹向你飞来。你腰腹发力，一踢腿，在空中扭转的姿势和方位，落地后，子弹一样向着富兰克林的方向弹射出去。

举报。

第二只蜘蛛落网。

你的眼神忽地一转，意识到无论是会爆炸的石子、假基地，还是着周围会爆炸的一切物品，多半都是库哔制造的复制品。

你试图把这项规则写入自己的念能力。

举报的规则是什么？

如果不能举报作者，还能举报——

「抄袭」！

在这样危及生命的瞬间，你感觉仿佛一切时间的流速都变缓了，甚至还开发出了念能力的全新用法！

一瞬之间，被复制出来的物品都被举报消失！

只剩下一座远处的帐篷，直觉告诉你，库哔就在那里！

你冲向前去。

“举报！”

第三只。

天上的太阳化作巨大的木星向你砸来。

但你已经冷静下来，你能感觉自己的能力正在随着进一步的开发和使用变得更强。举报的范围正在扩张、再扩张。

你仰头，看向天空。

红色的涟漪以你为中心荡开，锁链锁住远在几千米开外的剥落列夫和“成对的破坏者”的主人，但是还没有，还没有停下来。

举报的范围不停的扩张，不停地扩张。

红色的锁链进入友克鑫市，甚至覆盖了整个萨黑路塔合众国。

一瞬间，整个国家失去了五分之一的人口。

一滴。两滴。

天空下起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