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给他听有什么用？最好能给侠客循环播放。做电话铃声，好好治治他的病。

库洛洛搂近她，“原来我是你的‘不劳而获’。得到就可以不管了吗？”

太阳在和黑暗的战役里节节败退，能从窗户一眼望见的地方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血色伤痕。

人和人慢慢模糊变暗，暗得她无法读出艰难逃逸出他自尊心的那点委屈或希冀。

伊洛丝的下颌抵在他胸口，瞳孔被透进来的余晖打磨得发亮。她笑着说：“我有个好主意，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什么？”

她用了一些力气把他的手从腰上扯开，“别理我了，回去等我攻略你。”

库洛洛凝视着她，唇角勾起一个毫无意义的弧度，“我不是个关卡，不会等你。”

冷空气在无声中循序渐进地渗入室内，终于被发现的时刻，呼吸已经变得刺骨。

“随便你。”在他意味不明的眼神里，伊洛丝的烦躁越来越盛，“你要我真诚，我真诚，要和我走我退让，明明是你在发脾气，凭什么说我不管你？”

库洛洛重复道：“真诚？真诚地宣告你就是会对他更好，并期望我接受？”

她的视线深深钉在他脸上。

库洛洛怎么会不知道见好就收？怎么会听不懂？

她甚至真的想辩驳，如果站在面前的人是侠客，她会在第几句话时转身就走。

然而假设根本不成立，这些话不可能从侠客口中问出，她潜意识里相信，他只会加倍认可她的让步，绝不会用一句句反问把它们摔回她脸上。

这个认知让伊洛丝呼吸生刺，又隐隐有些恍然。

比起捉摸不透的“喜欢”和“爱”，她更能理解”占有”、“控制”、“**”和“冲动”。

所以，自她能全然看懂库洛洛的这一刻起，就该明白，即便这种**的渴望在大部分时候简单纯粹又动人，它太让人熟悉了，完全不是她在找的东西。

她弄错了。

就像她数次怀疑过的，那应该更复杂、更缓慢、更沉重，应该能接纳她，承载她，而不是吞没她。

那或许也让人痛苦，却不该是现在这样，像两把誓要撕裂对方的长刀，比试着谁能伤敌至深。

此刻的库洛洛，更像是反悔了。

他不如他所想的宽容，又不甘心放手，不愿做背信弃义的恶人，要闹得她也和他一样痛苦才舒服点。

或者，他就是在逼她快些做出真正的抉择。

伊洛丝慢慢舒展蜷着的手指，接着是神态，嘴角，声音，“你明明听懂了呀。”

库洛洛产生了某种耳鸣的错觉。

“接受不了就算了。”伊洛丝感到一阵熟悉的酸涩挣扎着朝上翻涌，她迅速别开脸，声音又快又轻，“不愿意等我也随你。”

话音未落，她已经转身抬步。动作快得近乎仓促。

库洛洛似乎也找到了合理的逻辑，“你只想利用我？”

“懒得再骗我了？”

她脚步一滞，身子又缓慢地转了回来。侧前一把椅子升空，像离弦的箭，猛地往他脑袋砸。

库洛洛一愣，抬手格挡。四溅的碎片在下一瞬化作金色光斑，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

伊洛丝攥着拳头破开空气，一把提起他的衣领，把人压到已经大开的窗边。

风声如刀，呼啸着席卷而来，吹乱她散开的长发。她的眼眶盛不住夕阳，金黄淹过边缘，顺着脸庞，聚到下颌。

库洛洛略显茫然的眼神里，她紧接着一拳把他打飞了出去，然后自己也跳下去。

一片熔金均匀撒在稀疏的树木和稀疏的车辆上。

她狠辣的掌风扭曲了气流，迎上他的身躯，两柄碰撞的利刃溅射出四散的火星。

正和二长老交谈的克洛剑眉一顿，闪身去到窗前，只看见两个缠斗的影子交织跳跃在沥青地面上，像团倾洒的黑墨。

身形修长的中年男子侧头看去，放下茶杯起了身。

“这小子，还挺抗揍。”雷纳德嘴边的轻松微笑照常挂着。

凌厉的攻势下，堪堪闪躲的库洛洛很难感受不到和这几滴泪完全相反的，她贲发的杀气。

她有先机。她可以远远看着，非常轻易地杀了他。不是更简单？

她打得比上一次凶多了。他自然也有火，情绪和思维绞缠得不明不白。库洛洛俯身躲过一个旋踢，抓到机会，反手扳过她的腰，绕去背后，“你哭什么？”

伊洛丝屈身挣脱擒拿，侧翻甩脱他的手臂，身体倒转，流星般再次踢向他的侧脸。

库洛洛后倾闪过，握住她的腿，“说话。”

她借势仰起身，配合另一条腿缠绞住他的脖子，把他压制在地。夕阳余晶射在扬起的砂尘中。

“说话？”伊洛丝好像很疑惑，“你听得懂人话？”

他钳住她的脚踝，扯出一点呼吸空间。肋骨断了两根，他借手肘反撑地面猛然抬起上身，趁她重心被扰乱时快速挣脱。

她后翻站稳，又一个上勾拳，攻击速度再次提升。

他不打算硬抗这一下，身体倏地向右偏转，借助后跃的力道躲过，拉开一点距离。

冷空气麻痹了感官，这点伤不会疼，可他身上多了一处空当，风流疾驰而过，倒灌进去，搜刮掉他的力气。

她被风刮进他眼睛里。

库洛洛还是想不通，“你怎么能对他……”

逼近他的人慢了下来。

他的怒火仿佛忽明忽灭的烛火，又好像眼中的落日，稍一吹就要灭了，“……干嘛要哭啊？”

伊洛丝的战斗欲彻底消退了。

她远远地站定，声音被黄昏冻得硬邦邦，“我拿你没办法，遵循了你的修改意见，满意吗？”

“你明明知道，”他的眉头微微皱着，无非是蛮不讲理的孩子气，“我只是想……”

伊洛丝低头慢慢拍掉打斗时蹭上掌心的灰，“我利用你……也许是吧。”

她似乎愈发觉得没意思，干脆地转身。

“别来找我，已经够了。”

远去的影子被最后一缕夕阳拉长，重叠于他的部分一点点褪去，脱落。

太过熟悉的场景下，库洛洛的灵魂恍惚被拉回到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只留躯壳被不知什么力量钉在原地。

伊路米势力每出现一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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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