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拿新的。”她走去旁边的红木橱柜翻找。

库洛洛了然，面无表情道：“他还会来？”

“也许吧，有正当理由的话。”她的声音夹杂着物品被翻动的叮铃哐啷从不远处传来。

他盯着另个杯里没什么使用痕迹的牙刷，勾起一点唇，“好啊。”

伊洛丝很快拿来了新的。

库洛洛举着右手，她用得左手，代表洁净的白色泡沫充溢口腔。库洛洛的视线慢慢移下去，恰好和她在镜中相撞。

“你…傻乎乎的……”她口齿不清地说，飞溅出一点牙膏沫。

他看着镜子里弯弯的眼睛，眸光一点点掠向侧前方毛茸茸刚吹干的发顶，“你也不聪明……”

窗户的水纹玻璃把黄澄澄的阳光扭曲成幻境般的光影，空气里弥漫着清新绿叶的气味。

库洛洛挂着水珠的手稍抬起，轻轻把洗净的牙刷掷进她的白瓷杯。

铛。

柄端精准地改变了里头那支白色牙刷的朝向，它颤颤巍巍要歪了，却在将倒不倒的时候被绊住，刷头虚抵着刷头，维持了微妙的平衡。

伊洛丝笑出了声，“幼稚鬼。”

库洛洛满意地扬起眉梢，揽过她的腰，让她也转向他，他低头凑过去，“是我。”

他快穿好衣服时，伊洛丝还坐在衣柜前，闻着洗涤剂的茉莉香，不知道该穿什么。

她选着选着有点放空，想起来别的事，随口招呼库洛洛，“你打电话问问侠客有没有吃午饭。”

“饿不死的。”对方回答，“你没给他发薪水？他连吃饭都不会？”

伊洛丝稍稍皱起眉，扭过头看他。光斜斜落进她眼睛里，清澈见底。

她迟疑道，“……让他看着我们吃？有点没礼貌。”

库洛洛低低笑了一声，手里扣到衬衫第三颗纽扣，腕骨转动时，手背浅浅的青筋随之起伏，“让他一起吃？”

“……”隐隐觉出此人另有深意，伊洛丝闭了嘴，不欲在此时纠缠。

她换了个话题，“灰，蓝，白，帮我选个颜色。”

库洛洛不语，直接走了过去。她只好仰起头看他。

他一手环胸，食指抵唇，盯着她选出来的衣服，好像真在思考。

伊洛丝阻止了无意义的环节：“别想了，第一直觉。”

他就也变得很果断：“裙子行动很不方便。有没有裤子？”

“……”她又不需要飞檐走壁的？

伊洛丝想了想，小心地从高高叠起的粉色一摞底下扯出那件最浅的粗针织毛衣，然后是黑色短裤，“满意了？”

“还行。”库洛洛的目光从整洁异常的衣柜扫向她堆满枕头的床，又看向她，“看着不像你整理的。”

伊洛丝站起身，脑袋也从衣服里钻出来，松垮的领口露了半个左肩，和衣料摩擦的发顶凌乱地立着一点碎发，被光晕出柔柔的轮廓。

她眨了眨眼，撩开糊在脸上的头发，只说，“所以不想弄乱，否则会越来越乱的。”

“无序会邀请更多无序。”库洛洛停顿片刻，“所以你知道伊路米的纵容是为了什么。”

伊洛丝拧着眉，用一种极其古怪的眼神看着他，“他是我弟弟。他抬个眼皮我就知道他要干什么坏事。”

库洛洛抬手帮她理头发，“但你似乎十分享受。”

“他顺着我，有什么不对吗？”她噘着嘴，凑上去响亮地啵了他一下，又后退半步，唇珠被刚刚的亲吻擦得更圆。她抬起下巴，“有什么不好吗？他不该对我百依百顺吗？我不是苦行僧，库洛洛。”

库洛洛一时无话可说，只能从上到下研究她。

这件上衣一放下，裤子穿跟没穿有什么两样？

半晌，他掐着她软嫩的脸蛋道：“太毛绒绒了。”

“你有病吧？”伊洛丝拍开他的手，实在觉得莫名其妙，“我是去给霍尔画饼的，不是去投毒的。”

“好吧。”库洛洛像是退让了，“反正你不喜欢那个类型。”

伊洛丝的舌尖在犬齿轻轻蹭过，一个和衣着形象完全不符的乖戾模样，“你很了解我喜欢什么类型？”

库洛洛张口就来：“温驯体贴没爪子，最好要爱笑。”

伊洛丝的心情复杂起来，“所以你是不是叛逆期啊？”

“不是。”库洛洛明确地答，“我为什么要在规则里？你怎么能因为逻辑爱我？当然，你为我改变规则的话，另当别论。”

“……”所以就是故意欺负她咯？

伊洛丝嘴角抽了抽，她侧过身去关衣柜门，话锋也一转，“你先回去，我马上过去，免得被人撞见。”

“嗯。”库洛洛看了她一会，“你不问问我的类型？”

伊洛丝鼓着脸，“我没那么无聊。”

他只是笑， “我没有抽象的泛泛概念，只有一个具象条件。你刚好没法违背。”

伊洛丝不躲不避地望着他，一手把头发拢到泛红的耳后，毛衣的奶粉色印到颊上去。她好像突然想起了别的什么，却欲言又止，“我给你的石头……”

“怎么？”

“没事别摸它。”伊洛丝快速地吐出句子，然后又越说越慢，眼神开始躲闪，“那是我的意识凝出来的，所以……和我是一体的……我能……感受到…所有…”

库洛洛的嘴角愈发难以压下。

棱角不规则的那块他没怎么碰过。但两颗珠子手感真是很好，很好盘，他很喜欢。

“噢。”他说，“我尽量。”

她的音色还是几分冷淡， “快走。”后半句可能柔和一点，“饭点都过了。”

他仍然没动，静悄悄地瞧着她，不知道在等待什么。

伊洛丝叹了口气，上前一步，稍稍抬起脸，侧着错过他的鼻尖，距离近得几乎要吻到他。

她就停在那，低声问，“我会不会对你太好了？”

库洛洛抬掌拉过她的下颌亲了个满满当当，“你真的…多虑了…”

……

送来的餐食还是三人份。

侠客果然还没吃。库洛洛对他心有灵犀等吃软饭的行为嗤之以鼻。

侠客不置可否。

两人前脚刚叮叮当当摆好食物餐具，伊洛丝后脚就来了。

她难得地，应该是见所未见地，扎了个松垮的鱼骨辫，拢在一侧肩膀，发尾绑的黑色丝绒蝴蝶结跟着悠闲的脚步晃荡。

“……不想看见我？”她看着两人微妙的表情，甜甜的笑在没得到热烈欢迎后立刻拉了下来。

“……不，怎么会。”侠客眨了一下眼睛，弯起唇，“快来吃饭，菜要凉啦。”

库洛洛（对牙刷）：吃*吧，伊路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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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