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死神来了

“哐!”一声巨响,厚重的门在她身后猛地关上,瞬间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没等她喘口气,铅球般沉重的拳头便狠狠砸了下来。保镖们一边殴打着蜷缩在地上的瘦小身影,一边厉声喝问:“说!是不是耍花样了?怎么出的老千?”

罗西死死抱住头,蜷缩成一团,细若游丝地反驳:“我没有……”

几个保镖不知疲倦地殴打着她。

见罗西许久都不松口,图尔多终于命令保镖停手。

他斜倚在柔软的沙发上,玩味地说:“你怎么证明?”

“咳、咳、”罗西大口喘着气,瞪向图尔多的双眼,“我就是没有,都是我听出来的。”

“哦?”图尔多那双精光四射的小眼睛骤然亮起,身体微微前倾,“怎么听?”

抓住最后一根浮木,罗西忍着痛楚解释:“骰子摇晃时,骰子不同的点数撞在盅壁不同位置,声音的高低、闷脆都不一样。点数,我能听出来,也能摇出来。”

自己的能力或许可以成为筹码。

“一派胡言!”一旁的跟班大吼道。

图尔多摆了摆手,制止了手下:“的确很难让人信服。”

细小的眼珠狡猾地转了两圈,他坏笑着,“这样吧,让神替你作证。你照自己脑袋开一枪,没死我就信你。”

一把沉甸甸、上了膛的手枪被扔到她手边。

罗西捡起手枪,一个疯狂的念头闪过:干脆对准图尔多……

“别动歪脑筋,”图尔多短粗的手指摩挲着自己的金戒指,“你在门外那个鬼鬼祟祟的同伴,这两天也给我们添了不少麻烦。”

罗西一僵,罗珊……还在外面!

“朝自己脑袋开一枪,没死我就放过她。”图尔多欣赏着罗西越来越苍白的脸色,指节敲击着桌面,“干脆祈祷一下怎么样?或许神会垂怜你。”

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血液在耳膜里轰鸣奔流,似乎下一秒就要冲破血管。周围的嘲笑、威胁都消失了,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那颗在胸腔里疯狂撞击、几乎要炸裂的心脏。

“咚咚、咚咚……”

她死死闭上眼。罗珊、艾莎妈妈、索拉玛妈妈、艾比妈妈、柯尔、卡拉、贝尔……一张张面孔从她脑中闪过。

这一关,她过不去,也要过!

罗西紧紧握着枪柄,缓缓地、颤抖着,用尽全身力气将致命的黑洞抵上自己的头颅。

豆大的汗珠混合着额头的血水,滚过眉骨,刺痛了眼睛。每一次粗重急促的呼吸都拉扯着紧绷的头皮,带来阵阵眩晕。

她狠狠咬破了嘴唇,最后一丝犹豫被疯狂的决绝取代,扣下扳机。

“砰!”

枪声在耳边炸开,颅内嗡嗡作响,眼前发黑。巨大的后坐力震得她整条手臂破了瞬间失去知觉,手枪脱手飞出,身体像断线木偶般重重砸向冰冷的地面。

太阳穴上火辣辣的,血管在残破的皮肤下疯狂搏动,又胀又疼。

预想中的死亡,并没有到来。

她吃力地抬起手摸了摸,虽然已经鲜血淋漓,但只是皮外伤。

是空弹。

她赢了!

罗西用颤抖的手臂强撑起身体,拖着几乎被恐惧抽空力气的双腿,踉跄着扑到图尔多脚下,染血的手死死抓住他的裤管,仰起头,那双被汗水和血水模糊的眼睛里燃烧着不屈的火焰:“我没有说谎。放了外面的人。”

图尔多俯视着脚下这个满脸血,眼神却像狼崽子一样凶狠的小女孩。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她真的开了枪。

够硬,够狠。

他本就没打算让她死,死了就可惜了。枪里全是空包弹,他的本意是威逼恐吓,击碎罗西的心理防线,让她成为尽在自己掌握中的仆从。

但现在看来,留在自己身边是祸患,放出去,又会挡了自己的财路。

图尔多拍了拍手,示意手下将罗西扶起来:“答应我一个条件,你的同伴就安全了。”

罗西擦了一把额头的血:“什么条件?”

“跟我走,去外面。”图尔多说。

“好,我答应你。”没有任何犹豫,罗西应了下来。

在保镖的监视下,罗西见到了门外的罗珊。

两人目光短暂交汇,罗西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罗珊深深看了她一眼,眼神依旧平静无波,随即干脆利落地转身,身影迅速消失在垃圾山的阴影里。

没有告别,没有询问。

她就这么被带到了流星街外面,托拓家族名下的赌场。原来,在流星街叱咤风云的图尔多,也仅仅只是托拓家族的一个小喽啰。

在赌场里,罗西成了他们最锋利的工具。她被迫用天赋帮人设局、出千,为家族敛来巨额财富。白天在牌桌上运筹帷幄,夜晚却只能龟缩在冰冷潮湿的储物间角落。

但相比之下,地下室里那些同样被拐来的流星街孩子,才活在真正的人间地狱。他们被铁链锁着,供客人们取乐。

罗西已经是最幸运的那个,只因为她还有用。

刻骨的仇恨日夜灼烧着她的心——她恨这吃人的魔窟,恨托拓家族,恨这个世界,更恨这个无能为力、只能苟且偷生的自己。

在日复一日的麻木与仇恨中,罗西像一具空壳般活着,直到那个血流成河的夜晚。

杀戮来得毫无征兆。一群死神如入无人之境,瞬间碾碎了赌场的喧嚣。枪声、爆炸声、惨叫声瞬间取代了筹码的脆响与荷官的吆喝。

罗西死死捂住嘴,蜷缩在厚重的赌桌台布下,屏住呼吸。粘稠温热的血液顺着地板的缝隙蜿蜒流到她脚边,浓重的血腥味几乎令人窒息。

她闭紧眼,疯狂地祈祷。

但事与愿违。“咣!”桌布与桌子一同被掀倒,一个金发女人将罗西拽了出来,冰冷的枪口抵住她的太阳穴。

“团长,漏网之鱼。怎么办?”派克诺坦的声音低沉而淡漠。

“杀了怎么样?”芬克斯笑嘻嘻地说,“她们组已经全灭了,这么小的年纪,放出去流浪多可怜啊。”

窝金听了也哈哈大笑:“让我来,给她个痛快。”

“等等,”派克诺坦皱了皱眉,按住罗西肩膀的手微微一顿,“她是从流星街被拐来的。”

库洛洛额头上的等臂十字架倒映在罗西眼中。

他没看罗西,淡淡地开口:“放了吧。”

“你们是……”罗西僵硬地站在原地,瞳孔因极致的恐惧和眼前的修罗场而紧缩。

然而,当目光扫过那些曾经欺辱她、压榨她的人的尸体时,一股扭曲的战栗的狂喜竟猛地冲散了恐惧。

毁灭!彻底毁灭!这正是她心底最深处的渴望。

“哈!幻影旅团!”窝金叉着腰,大嘴一咧,“记住了,老子是全世界第一大恶人。”

罗西不可置信地看着这群杀神,激动又后怕:“那……你们真不杀我?”

芬克斯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再废话就真杀了你。”

派克诺坦放下枪,轻轻推了一把罗西,冰冷的呼吸拂过罗西的耳廓,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低语:“走。”

罗西踉跄着向前冲了两步,猛地回头,目光深深烙在派克诺坦冰冷的脸上。

派克诺坦也静静地回望。

下一刻,她像离弦之箭般射向大门,头也不回地扎进外面的黑暗。

她没命地狂奔,不敢停歇。

冰冷的夜风刮在脸上,肺像要炸开,双腿如同灌铅。

从繁星满天跑到东方泛白,体力终于彻底透支,她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粗糙的地面上。膝盖瞬间擦破,火辣辣的痛感传来,却被巨大的自由和渴望完全麻痹。

她终于可以回家了。

数日的艰难跋涉后,那几间破败棚屋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在晨光中静默着。

滚烫的泪水瞬间模糊了罗西的视线。

不知道这一年间,妈妈们的病情如何,她还能陪伴她们多久呢?

脚步在熟悉的破木门前停下,有些近乡情怯。

她紧张地攥紧了衣角,心脏怦怦直跳。该说什么?我回来了?对不起?她们会生气吗?会……想我吗?她在脑海中反复排练着开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

她鼓起勇气准备抬手敲门——

“吱呀!”一阵阴风卷过,那扇虚掩的破木门被吹开。

门内,死一般的寂静扑面而来,空无一人。

棚屋里一片狼藉,桌椅翻倒,杂物散落。细看还能发现地面上,厚厚的尘土下,那大片大片,干涸许久的暗红血迹。

罗西如遭雷击,猛地瞪大双眼,踉跄着后退两步,脊背重重撞在门框上!

“不…不可能……”她喃喃自语,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她像疯了一样冲进每一间棚屋,嘶哑地呼喊着每个人的名字:“艾莎妈妈!索拉玛妈妈!罗珊!柯尔!卡拉!贝尔!”

回音在破败的屋子里回荡。

一间。两间。三间。她发狂般掀开每一个角落的遮挡。

没有!没有!哪里都没有!

她失魂落魄地晃回自己曾经的小屋,颓然跌坐在落满厚灰的破床上。扬起的灰尘呛得她止不住咳嗽。

或许……大家只是搬走了?罗珊这个讨厌鬼,一直强调她们不是亲姐妹。她终于到机会扔下自己,带着大家一起搬去更好的地方,故意不告诉她。

没错,一定是这样……

“罗珊!”她狠狠地砸向破旧的床板,等自己找到她——

“咔嚓!”腐朽的床板应声碎裂。

罗西猝不及防,随着断裂的木板一起摔倒在地。

她吃痛地吸着气,拨开飞到身上的碎片。

就在她准备撑起身时,目光无意间扫过床板断裂处的下方——一张发黄的纸条,静静地躺在碎木和厚厚的积尘之下。

是的,这才是我的第一碟醋,犽子哥下章或者下下章开始常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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