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浅蓦然睁开了眼睛，黑暗中显得尤为清亮，微微闪着寒光。

眨了眨眼，极快的适应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暮浅小幅度的扭头，找到窗户的位置，向外看去。与其说是窗户，不如说是一个勉强可以将其视为正方形的窟窿，上面糊了两层较为坚韧的透明塑料膜。

天还没亮，月亮估计也被云层和雾霾遮住了，窗外透不进一点光。

隔壁的房间传来男性粗重的喘息声，听不清什么女声，大概是可以压低声音，掩去呜咽声和抽泣声，也许是想尽可能地减小旁屋女孩被惊醒的可能性。然而杯水车薪，暮浅还是察觉到了。

这里是流星街九区，所谓的“红灯区”。

男人来到这里走不出去，女人来到这里逃不出去。

隔壁房间的女人是暮浅的妈妈。她正在接客，为了活下去而工作。

暮浅皱了皱眉，想要起身将虚掩的门关紧点，又想到了什么，放弃了这个念头。如果被隔壁的男人发现了，可能会影响到妈妈接客户的报酬。暮浅只好闭上了眼，欲将一切声音隔绝到脑后，然而眉头却越发拧紧。

天色发白，一夜无眠。

门外静了许久，男人应该已经走了。暮浅穿上衣服，起身出了房间。暮浅的妈妈——暮温，正坐在餐桌旁的矮椅上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她猛地睁眼，见是暮浅，目光又柔和下来，招呼女孩过来坐下，自己则起身要去房间拿什么。暮浅看出她深藏的不适感，将暮温按回椅子上，一边向房间走去，一边问：“拿什么？”

“床右边那个储物柜的第二层，拿两个面包。”

暮浅打开柜子，扫了一眼，随便掏了两个出来。包装皱巴巴的，显然是漏气了。只过期了两天，算是挺新鲜的面包。递了一个给暮温，暮浅搬了一个小凳子，坐在桌子旁，暮温的对面。说是餐桌，实际上只是一个折叠的小木桌，摇摇晃晃的，和破烂的木板差不多，一桌为三个人都勉强。

两人相顾无言。

良久，暮浅先打破了平静。她抬眼看向女人，看着暮温脸上略为明显的疲惫感，说到：“暮温，你最近接客变频繁了很多。”

暮温三两口就可以吃完这个不如拳头大的小面包，但也许是不舍得吃，她吃得很慢。听到暮浅这么说，她愣了一下，僵了一瞬，最终轻轻点了点头。

“原来你知道了啊。”

“为什么？”

“嗯？什么？”

“你知道我在问什么。我还不了解你吗？按往常来看，这条街上接客最消极的绝对是你。”暮浅顿了一下，继续说：“现在这么反常，你这么做肯定有你的打算。说吧，怎么回事。”

暮温沉默了，像是在发呆。她思考了一会儿，随即收敛了淡淡的笑意“，直视暮浅那双眼睛，漆暗如深潭、凉寒如清泉的眸子中映照着暮温的脸。

“我准备离开九区，带上你。”

看暮浅疑惑的样子，她解释道：“街长葆拉说，九区区长——鬼松，大概会在一年后挑选区内五至十五岁之间的男女，强制性的那种，叫各条街的街长通知。你六岁，在年龄范围内，所以我们要在那之前离开九区，”暮温翻了个白眼，“我可不想让我的傻缺女儿成为别人的床上囚。”

“……”暮浅呼了口气，心中的担心随之消散，接着脸上挂起了贱贱的笑容，“我还以为你良心大发，努力接客，打算给宝贝女儿准备一笔巨额遗产。”

“……你巴不得老子死是不是。是我多虑了，就你这丑不拉几的，能被区长挑上才怪！被你丑到还差不多！”

“哈？长的丑也是你生的，还有我可是大美女！”

“葆拉说如果母亲主动把孩子交上去，可以获得补贴。我还装什么好人呢，我、他、妈、现在就把你交上去，你给我等着！”

暮浅摊了摊手，叹口气，说：“我果然不是你的亲生女儿，真难过。”

暮温拎起暮浅脏兮兮的衣领，用力的甩手把她扔到门外，没好气地骂道：“给我滚去捡垃圾！找不到吃的我就打死你！”

“砰”的一声，暮浅被无情地关在门外，而门吱吱呀呀的快散架了。

“唉……”

母女两人中有零个人对未来感到忧虑，只有对日常斗嘴的不懈坚持。

2025.10.1

现在还有人在追猎人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九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