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可可和比丝姬很有默契地选择了先离开，然后再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详谈’女孩子’之间，需要互帮互助的问题。

……十五分钟后，在距离Southern Peace拍卖行不远的一间咖啡店内，洛可可解下脖子上被’勉为其难’指定作谢礼的克利奥帕特拉，放到了比丝姬摊开的掌心里。

“这个项链是……”

“项链部分是新锐设计师用猫眼石制作的合欢花，至于链坠部分嘛——”比丝姬喜滋滋地把宝石贴在脸颊上摩挲，“就是萨黑尔塔政府在寻找的国之秘宝，克利奥帕特拉吧。”

虽然事先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听见对方果然说出正确答案，洛可可还是不免产生了一丝动摇。

“你都知道……？”

“当然～”

“那你是特地……”

洛可可说着往前凑了一点，手肘不小心撞在桌子边上引起一阵摇晃，好在比丝姬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上面的玻璃杯。

“还没自我介绍吧？”比丝姬喝了一口自己面前的蜜瓜汽水，“我是比丝姬·酷露佳，你叫我比丝姬就好，职业嘛……是个宝石猎人。听说这次的珠宝拍卖上会有复活石，本就打算来瞧一瞧呢。”

“是巧合？”

“嘛，一开始是吧。”

“一开始？”

比丝姬得意地抬起了下巴，“最近一不留神买了太多的衣服和首饰，参加不起拍卖就只好和你一样，去找56号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喽。”

“别的办法……”

“是呀，比如拜托56号把复活石借给我欣赏一下？嘛啊，我是说真的啦～才不是贪心地想据为己有呢。”

比丝姬说完，冲洛可可心照不宣地笑了笑。很显然，她的实际打算绝对不是像嘴上说的这么简单。

不过洛可可本身当时如果顺利见到了56号，也未必就能保证一定会光明正大地和对方交涉。所以，面对比丝姬的微笑，她只能没什么底气的唔了一声。

“是、是么……”

“但没想到我的运气会这么好！”比丝姬心满意足地将克利奥帕特拉收了起来，“九块复活石颜色、大小各不相同。这一块就算在复活石里也属于精品呢！”

“这真的是复活石？”尽管洛可可事先已有了猜测，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再确认一下。

比丝姬对她点了点头，“当然！凭我宝石猎人的眼力绝对不会认错的。”

“唔……”

拜拜了‘我的’155亿戒尼……

“你怎么这么没精神？”比丝姬只看了洛可可一眼，就元气十足地继续开始纠结和她不同次元的问题，“要怎么称呼才好呢？小克利奥……克利酱……克酱？嗯～就决定叫克酱了！”

“克酱……”

洛可可突然发现从刚才起，自己除了提问就一直在重复比丝姬的话，于是也端起咖啡浅浅地啜了一口。

“……比丝姬，我叫洛可可，那个…是……”

“是今年第286期猎人考试的合格者。”

“…………”

“别用这么怀疑的眼光看人家啦～”

“我……”洛可可看向对方的口袋，“我什么都没问就同意先把宝石交给你了。比丝姬，你总要说明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放下玻璃杯，里面的气泡发出’噗噗’的声响，比丝姬的表情跟着正经了起来。

“洛可可，如今在猎人协会内部，你已经是个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有名人了。”

“我？有名人？为什么？！”洛可可惊讶得差点再次打翻手里的咖啡，“……是因为我提前通过了猎人考试吗？”

“当然不是。”比丝姬摊了摊手，“那种事虽不常见，但还不至于让所有人都对你感兴趣。”

“那是因为什么？”

“你不会忘了自己的另一个身份吧？”

“我的另一个身份？”

比丝姬双手抱胸，一副对不争气的迷途羔羊感到无奈的样子。

“你作为猎人协会创始以来最帅副会长的第……唔，我也不知道第几任啦，反正是帕里斯通那家伙公开承认的现任女友，已经登上了协会内部网站的头条，这几天以可爱美为首的亲卫队正挖地三尺要爆你的黑料呢。”

洛可可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而比起关心猎人协会内部网站长什么样，帕里斯通是如何公开承认的，她实在更介意所谓有关自己的’黑料’。

“她、她们挖出什么了吗？”

“其实也没什么啦。”

“这么说就一定是有什么了！”洛可可捶了下桌子，咖啡和蜜瓜汽水的液面同时震动了起来。

“别激动。”

比丝姬像是怕汽水真被碰倒似的，又端起来捧在了面前。

就这么隔着淡绿色冒泡的液体，洛可可看着比丝姬的嘴巴一张一合。她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觉得自己听到的仿佛是发生在异空间里，一个无比遥远的笑话。

“……她们发动人海战术，彻查了你在成为猎人以前的经历。然后就找到了你出入哈斯和萨黑尔塔首都的酒店，并且……”比丝姬停顿了一下，“洛可可，你在听吗？”

“嗯……嗯？啊，我在听，你继续说吧。”

洛可可慢一拍的反应似乎打乱了比丝姬的节奏，她最后用只两句话就说完了结论。

“并且与不同的人发生亲密关系的证据，现在正在拼命劝说帕里斯通跟你分手。”

哈斯的时钟酒店和萨黑尔塔首都宾馆……

洛可可默了默，“是什么证据？”

“据说是开房证明和一些……事后照片。”

“原来如此。”洛可可扯出了一个苦笑，“比丝姬，那些都是真的。而且不光开房是用的我的ID身份卡，大部分房钱也是我付的呢。”

“那又怎么样？按我说，帕里斯通那家伙更混账！你知道吗，据说他能当选副会长，靠的就是通过不纯交际拉拢来的女性会员选票！”

比丝姬如此义愤填膺，有点出乎洛可可的意料，她微微睁大了眼睛。

“比丝姬，你怎么……怎么这么站在我这边说话？”

“哼！只有可爱美那帮光看外貌的傻瓜会被他蒙骗！而你——”宝石猎人扭捏（？！）着有些不好意思，“说我的眼睛里有小星星……怎么可能会是坏人呢！”

洛可可轻轻咳了一声，“那……关于我的那些事，帕里斯通他怎么说？”

“他说那些事全部发生在你们正式交往以前，因此自己虽然嫉妒得快要发疯，却并没有立场去指责你，更不会因此而和你分手呢。”

“哈啊……”

尽管叹气无用，但洛可可还是无奈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帕里斯通这么做的理由百分之百不是出于什么情深不渝，最大的可能性不外乎自己身上还有他感兴趣的东西。

继续保留交往中的恋人身份，日后即使位高权重的副会长大人主动去接近一个底层新人，也可以顺理成章称那是合情合理的私人活动。

她还在思索狡猾狐狸的动机，比丝姬已经一口气喝光汽水，放下了杯子。

“你看起来似乎和传闻里的不太一样。”

“传闻？”洛可可揉了揉胃部，咖啡的苦和胃酸混在一起，隐隐地有些作痛，“比丝姬，还有什么你都一块儿说出来吧。”

“你确定要听？”

“是。”

“好吧。”比丝姬一边搅着玻璃杯中剩余的冰块，一边继续打量洛可可，“传闻说帕里斯通对你一见钟情，甚至不惜动用副会长的权利也要帮你压下萨黑尔塔政府的追究。然而，你却……”

“我却怎么样？”

“你却在一夜过后抛弃了他。”

洛可可’噌’地一下子站了起来，“这是谁胡说的！？”

“都说是传闻了啦。坐下来，坐下来～”比丝姬’鬼鬼祟祟’地对洛可可招手，“难道不是？不是的话，帕里斯通为什么会群发那封要多酸又多酸的电报？”

“连电报的事都……”

“毕竟包括萨黑尔塔中央电台在内，都把那则电报当做大新闻报道了呢。”比丝姬的口气一变，冲洛可可有些八卦地挤了挤眼睛，“那事实到底是怎么样的？你真在把副会长吃干抹净后，不认账了？”

“不是这样的，那天晚上我们……”

洛可可说到一半发现对面57岁…不，今年应该’才’56岁的’少女’正托着腮听得津津有味，赶紧跳过一切铺垫进入主题。

“我没有！我跟帕里斯通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

“啊啦，连牵手、亲吻都没有吗？”

“…………”

“哟，那就是有啦。”

午后阳光斑驳的影子落在木质桌子上，伴着背景里若有若无的音乐，让洛可可恍惚是回到了自己的世界里，正和朋友偷偷地议论新来的男上司。

然而，她一抬眸看见的却是比丝姬。这里没有什么新来的帅气男上司，她们在说的是猎人协会的黑影——帕里斯通·希尔。

“比丝姬，你问这些是好奇，还是有别的什么目的？”

洛可可一开口咖啡馆里那种静谧、安逸的下午茶气氛便被打破了。

比丝姬松开了托着下巴的手，“一半是好奇，另一半么……洛可可，你知道帕里斯通的那些女朋友都是因为变成前任的吗？”

“听说是……”洛可可想起了奇多尔善意的提醒，“在她们身上发生了意外？”

“意外？呵呵，这概括得倒是挺笼统的呢。”比丝姬用手挡住嘴巴，示意洛可可靠近一点，“一般的猜测认为对外称意外事故是为了掩饰亲卫队不名誉的泄愤，但其实还有另一种猜测……”

洛可可的心提了起来，“不是亲卫队的发泄行为，那么……”

“亲卫队也被当成了工具，用来保护背后真正的祸首。”

“是……帕里斯通？”

“没人知道那具体究竟怎么回事。前女友们就算进了医院也始终维护着帕里斯通，她们一口咬定受伤是因为出了意外，其他的什么都不肯说。”

喜欢有很多种表达方式。

有人不需要回报甘愿在背后呵护，有人则迫不及待地想和对方分享，还有人仿佛守着宇宙最大的秘密般不敢让任何人知道。

可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因为爱或被爱而感受到幸福，绝不会像帕里斯通那样——被人憎恨才会觉得幸福，反之见到温柔的、可爱的东西就会想摧毁她们。

洛可可将手伸到了浮动的光斑下。

但在她握拳之后，那亮白色的圆点却跑到了手掌上。她只好重新摊开手，然后看着阳光又回到自己的掌心……再抬起头，黑色的眼睛里已有了沉甸甸的决意。

“比丝姬，你已经收了我的谢礼，那么现在，我可以请你帮一个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