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还有一个星期孩子就要出生了，可基裘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一个即将临盆的产妇，依旧每天都在监督自己最爱的孩子学习。

因为奇犽的指导老师——伊尔迷不在家。

“奇犽，你的入手点错了，难道伊尔迷没有教过你吗？”基裘的声音很严厉，因为生气而用力的手抓得她的肩膀快脱臼了。

很痛，但她不敢出声，现在是属于“主人们”的训话时间，她只需要好好趴在基裘腿边就可以了。被凶的小奇犽低头站着，没有完全变形的指尖滴着血，小脸惨白，紧抿着嘴唇摇头：“教过。”

在他手边，一只只和他差不多大的棕熊趴在地上残喘着，断断续续地发出哀鸣，黑色的眼睛下是两道深深的泪痕。而在棕熊身边，是蔓延开来的兽血，还有看不清形状的脏器，以及分不清是血管还是肠子的东西。

“既然你哥哥已经教过你了，那你为什么还要做错？你在犹豫什么？”基裘一点都没有要放他这样混迹过关的打算，红唇一张一合，催促道，“你现在还可以再试一次。如果这次再错的话，奇犽，你就太让妈妈失望了。”

看了看还在苟延残喘的棕熊，被自己弄伤的心口还在不停流血，奇犽迟疑，手指慢慢抬高，又紧握回腿边，终于敢抬头直视沙发上的人，绿得有些发黑的猫瞳中流露不忍，和基裘反驳：“可是，它还活着。”

“没错，就是因为它还活着，所以你现在的任务是将它的心脏取出来，杀了它。”基裘不带感情地又一次命令。奇犽依旧犹豫，还想继续争取：“它被我弄伤了，很痛苦，应该把它送去救治，不是吗？”

爱心发言过后，落在她肩上的力度更重了，代表着基裘比刚才还生气。这样的下场就是，她的左半边胳膊和肩膀完全不能用了，嘴里的血腥味和胃里翻涌上来的苦水令人作呕，咽不下去，也不能吐出来，疼痛和恶心的双重作用让人想昏也昏不了，她只能捂着嘴巴缩着脖子，尽量扮演好“基裘夫人最喜欢的宠物小猫”的角色。

“奇犽。”不知为何，基裘明明很生气，可说出来的话却变得比刚刚还温柔了，听起来像人贩子拿棒棒糖引小孩的诱哄，“就是因为它很痛苦，所以，你才要帮它结束痛苦，不然的话，它会很可怜，不是吗？”

这次，小奇犽好像听进去妈妈的话了，又将目光转回棕熊身上，但他没有急于下手，而是静静地看着棕熊的眼睛，仿佛在进行眼神交流。

从她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见棕熊在流泪。因为虚弱，它连眼皮都抬不起来，莹莹发亮的眼睛直视着低头的奇犽，发出悲拗的喊声，似乎是在请求奇犽给它一个痛快。

咪可死死捂着嘴巴，在朦胧的视线中，蹲着的银白发小孩慢慢站了起来，没有完全变形的小手成爪型，快速贯穿了棕熊的心脏，带出的鲜血没在空中停留一秒就洒在了在地上，发出啪嗒的声音，胸口处毛发很快暗黑一片。刚取出的心脏还没完全停止跳动，在那只被鲜血糊满的手上停留了一会儿，就被放在了棕熊身边，和那边内脏一起。

不行了，她真的受不了了……“呕~”好想吐……

“哦！！！奇犽！！这样做就对了！！”基裘松开了她，十分激动地呵呵笑着，晃了晃手里的扇子示意人到自己身边来。

趁着基裘松手的机会，终于再也忍不住冲出了训练室，扶着树狂吐起来，头一低再低，胃里的苦水一**上涌，直到只能呕出来那发酸发臭的涩味，她还是想吐。

只要一想到刚才的画面，她就忍不住。

这比花子小姐以尸体养花来得血腥恐怖得多了。

想到才会吐，那是不是不想就不会吐了？好像是这个道理，可她不是要去主动想这些的，那些画面就像绕眼虫一样如影环绕在眼前，就算闭上眼也会不断在脑海中重复放映，她根本没办法不去想。

树根下的枯草被呕吐物淹没，难闻的味道她自己都厌恶，可这些东西都是从她身体里出来的，所以，她这是在厌恶自己。

为什么来到这里？为什么看到这些？为什么无动于衷什么都不做？如果是海莉的话，一定会争取些什么的。

一瓶水突然出现在视线中，顺着那只粗厚的手看去，扑克脸的梧桐先生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喝点水应该会好一点。”似乎是注意到她有一只手不能动，梧桐又把手收了回去，拧开瓶盖才重新递回来。

来枯枯戮山，她最先知道名字的就是梧桐先生，基裘让他给她做了简短的培训。他和这个家的那些“主人”一样，每次看见他的时候，他都是一张扑克脸，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有温度，能感觉到他内心的柔情，就像和她介绍奇犽时不经意流露出的父亲般骄傲和温柔，她在海莉父亲身上也体会过。

她想家了。

来这里的第三天，她想家了。咪可瘪着嘴吸了吸鼻子，眼泪不住往下落。

从来没在这里看过这个年龄的小孩哭，尤其还是女孩，梧桐一时愣住，有些不知所措，从手巾袋中掏出方巾，想帮她擦脸，手伸过来，觉得不合适，又收了回去。

“擦一下吧，我带你去包扎。”他说。

能让梧桐先生这样提醒，那她现在的样子肯定很难看。咪可接过手帕，上面还残留着温度。手帕叠得很整齐，很新，又是鼻涕又是血的，肯定很脏，她舍不得用。

看出她的犹豫，梧桐开口：“手帕脏了可以洗，如果让夫人看到你这样，就不是洗一块手帕这么简单了。”

那她会面临什么呢？她不知道，但基裘不喜欢脏兮兮的她是肯定的。

“算了，你跟我来吧。”见训练室的人还没出来，梧桐换了个想法，决定把人带去总管室。

跟在身后，抬眸看着这个健壮笔直的背影，黑色贴身西装下的肩膀不像席巴那样过后宽厚，和海莉爸爸的差不多，看起来很有安全。后脑勺的头发有一道不太明显的凹陷，应该是最近修剪头发留下的。

看得太过入迷，没注意脚下的路，走着走着忽然摔了个五体投地吃了一嘴灰，前面的皮鞋停下，鞋尖转向她走来，尬得她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梧桐并没有问她怎么摔了，只是鞋尖后撤蹲下身把她扶了起来，帮她拍了拍裙子上的灰，抬眼问：“还可以走吗？”

手肘磕破了，膝盖也破了，沾着灰和小石子，下巴也辣乎乎的刺痛，看来下巴也破了。这点小伤对于曾经的她来说是家常便饭微不足道，完全可以忽略，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疼得想哭，眼泪掉得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疼…梧…梧桐先生，呜呜……疼……”

刚才还悬在眼眶的眼泪如泉水泄闸般涌了出来，合着鼻涕被磕破皮脏兮兮的小手揉开，糊满那张皱巴巴的小脸，很是狼狈，可见她真的很痛，但应该不是身体的伤痛引起的。

梧桐表情松动，更加手足无措了，因为他没应付这个年纪的小女孩，想了想还是用手臂揽住那双腿，单手将人抱起，空闲的右手轻轻拍着哭得颤抖的脊背往总管室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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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奇犽× 心脏×梧桐，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