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缪拉说出“我要离开游戏”的时候,她就被转移到另外一个圆形的空间里,四周都是很具有未来风格的维码,中间一个与飞行器几乎融为一体的女性在等她。
这可能就是NPC小姐。
缪拉走上去:“你好。”
“你好,缪拉。”NPC小姐温柔地看着她,缪拉能感受到她身上并非是普通引导NPC的那种感觉,她可能也跟自己一样,是拥有“个人思维”的NPC。
换而言之,就是活生生的人类。
缪拉:“请问,我要离开游戏,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拥有这个授权,只是…”NPC小姐为难地劝缪拉:“真的要离开游戏吗?只要你在游戏中,我们就能保护你,就算是幻影旅团也不能对你动手。”
原来如此,并不是说玩家不能攻击NPC,而且玩家不能攻击“缪拉”这个NPC,这是出自系统对她的保护…看来除了有点无聊之外,这里确实是对于她来说最安全的地方。
那么会被西索攻击的可能性也就不存在了…但是…
“谢谢提醒,可是,我果然还是离开游戏比较好。”缪拉沉思后回答道,她无奈地笑着说:“如果我一直躲在这里,就不会获得成长,到时候我会变成同伴们的累赘,我不要这样。”
她的念力仅剩那么点,不知道还能够用“我包容你的全部”几次。如果她一直在游戏之中,妖力不会获得更多的补充,那么她就不能再使用念能力了。
如果不能用“我包容你的全部”,那么她学习念能力也没有意义了。
既然她还能保留念能力,那么一定还有让她使用的机会…
“你的自由进出游戏授权仅此一次,当你这次退出游戏后,下次就必须要以玩家的身份进入。”
“谢谢,我明白了。”
“好吧…那么请选择去过的地点或者认识的人物,我们将把你传送到附近。”
“去过的地点或者认识的人物啊…”这但是令缪拉思索了一番:她不能选择米特或者是那些她工作过的同事们,因为可能别人会从她的资料上查阅到她们…最好选择仅仅只有她知道的人物……
她想到了!赶紧问道:“啊!只知道名字的人可以吗?”
“如果你还能清楚地记得对方的长相,那就可以。”
“那么就决定是去见他们了!”缪拉笑着念出这个好久没想到的名字:“麦丽和加菲尔德!”
那对在她刚穿越来时,为她停车搭她一程的夫妇。
“好的,现在就为你准备传送,请闭上眼睛。”
缪拉闭上眼,感觉眼皮一阵光芒闪耀,再渐渐暗淡下来,当视线一片漆黑的时候,她才慢慢睁开眼睛。
她看到自己正站在一个黑漆漆的小房间中,四周是一些木箱子与其它奇怪的杂物,她闻到厚重的灰尘的味道。
这里好像是一个储物室?
前面有个木门,应该就是离开的方法。缪拉想去想打开,却发现这扇门是从外面锁起来的,她要么只能破坏这扇门,要么就求助外面的人。
好吧,她不想自己擅闯民宅还破坏他人财物,缪拉只好用着不会破坏门的边拍着门边喊:“有人吗?外面有人吗?请帮忙开开门!有人在吗?”
当她喊完,就听到门外有厚重的铁锁正在被打开的声音。缪拉注意到这扇门是前推式的,她赶紧后退一步,方便来人能看到她。
然后她看到一头许久不见的褐发灰眼,还有一支黑漆漆的枪口。
缪拉立刻举起双手:“请听我解释!麦丽,你还记得我吗?”
“我还以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老鼠。”麦丽挪开猎枪的枪口,她看着缪拉挑眉道:“原来是个迷路的傻姑娘,这次又是被你的朋友扔在我的储物室里了吗?”
把缪拉带出储物室后,麦丽去给她端来了一杯茶,还有新做的粗麦小饼干,很适合年轻人锻炼牙口。
然后她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问:“好了,现在你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了。”
缪拉那种被当做小孩子的感觉又回来了,她很紧张地捧着温暖的茶杯,简单地说明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也就是说,你被人追杀,为了躲避追踪,你选择来找我?”麦丽惊奇地看着缪拉,好像她脑门上写着“我是傻瓜”四个大字一样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帮你呢?我们素不相识,只是萍水之逢。”
被质问的缪拉不安地用大拇指摩擦这瓷质的马克杯壁:“我也不知道…其实这仅仅只是我自己的一时冲动,我除了你们已经想不到别人了。”
“你这一时冲动差点害了你!”麦丽顺着她的话警告道:“如果不是我还记得你,突然出现在别人家中的你已经被我一枪崩了!”
好吧,好吧,这确实是她的错,她也没想到自己会被传送到人家储物室里啊。
这个房子不大,客厅就在厨房旁边,缪拉注意到脚下的木板颜色不一样,比旁边更崭新一些,并且是规矩的方形,仿佛在这里原来应该有一块地毯的。
她再惊讶地看着周围,墙壁上还留有挂画的孔,可是本该悬挂的画像却不翼而飞。招待客人的桌上摆着的不是从鲜花店买的鲜花,而是路边随处可见的小野花。
种种线索,都在提示缪拉,麦丽家遭到经历上的变故,他们生活得很拮据。
缪拉犹豫地看着麦丽:她不知道她能不能询问他人的事,有时候贸然询问会伤害到他人的自尊心。
麦丽显得很平淡,她主动告诉缪拉:“这没什么的,我丈夫在猎人测试中失去了一只脚,为了维持生活,这些表面上的东西就不必要了。”
果然,他们那个时候是去参加猎人测试。
缪拉没有说话,她注意到这位长辈还想告诉她更多事,她会做一个好的倾听者的。
“加菲尔德原本是一个退伍老兵…他脸上的伤痕就是打仗的时候留下的。他背上最长的一条伤疤,是为了保护我不被炸弹碎片划伤,他把我护在身下,自己的背却被炸得鲜血淋漓。那时我16岁,他22岁,我无可救药地因此爱上了他。”麦丽低头搅拌着茶水,但是温柔的语气却仿佛回到她年轻的时候。
“他因为伤势太重被退出前线,我想办法成为后线护士去帮助他,然后在给他痊愈的几个月后向他求婚…哈哈…你不知道那个场面有多搞笑,他那么大一个个子,当时就傻在那里,连话都不会说了。”
“我们口头上结了婚,但是等到逃出战乱国的时候才举行了婚礼,然后他去种地,我开着一家草药店,也算是过着开开心心的小日子吧。我们也曾先后有过几个孩子,但是因为曾经的战乱国遗留物的影响,我的体质无法留住孩子…在几次悲痛之后,我们决定不要孩子了,就我们两个相依相伴也挺好的。”
“就在遇到你的那天,我们正打算去参加猎人测试。因为加菲尔德说如果我们能考到猎人执照,我们就不会缺钱了,甚至还可以领养一个孩子,只要有钱就可以给孩子过上更好的生活——很天真的理由不是吗?男人有时候跟个孩子一样天真,但是我不能放弃他,于是我说服他我也要一起去,我会急救知识,一定能帮上忙……”
“然后我们遇到了那个魔术师西索…他不仅打伤了考官,还打伤了20多名考生,他没有一点犹豫,仅仅只是因为我们太弱了,我哭着跪在加菲尔德面前求他不要杀死我们,他用着看垃圾一样无趣的眼神离开了……”
缪拉:= =听到这个耳熟的名字她怎么一点都不奇怪呢?
“猎人协会善后的时候帮我把加菲尔德带回来,但是他们平静的态度好像这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真可笑,我们居然认为这是我们这些普通人能参与的事?或许能活着回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缪拉没办法插话,她回想在猎人测试的时候,确实有不少人死去了,那些人参加猎人测试的理由是什么呢?她那个时候没有关注这个,因为大家的态度都是这样,仿佛参与猎人考试时弱者死掉就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大家都把别人的生命看得太轻了…也包括她,是么?
虽然这就是猎人考试的制度,同时也是这个世界的制度,因为弱肉强食天经地义,因为太弱了被人杀掉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但…这就是正确的吗?
缪拉无话可说。
她不能修改这个世界的制度,因为她做不到。但是,她也有能做到的事,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
“加菲尔德在哪里?”缪拉轻声问,“带我去找他,让我看看他的伤口。”
麦丽奇怪地看着缪拉,但她还是同意了:“好吧,我丈夫在楼上睡午觉,他自从失去腿之后就很难入睡了,我们小声些,别吵醒他。”
两个女人小心翼翼地上了阶梯,还没靠近卧室,就能听到男主人的鼾声如雷,麦丽没办法地对缪拉笑笑,小声提醒一句“不止是声音大,一只汗脚也真是有够臭的!”
这让缪拉也没忍住笑出来,进房间前配合地捂住鼻子。
加菲尔德睡得很沉,连麦丽掀开他被子的一脚他也没醒过来,只是皱着眉头时不时含糊几句,估计做了什么噩梦。
缪拉大概能想到他都梦到了什么。
西索的牌造成的伤口都很光滑整齐,就像是被刀砍一样切开,甚至视人骨硬度为无物,像削豆腐一样轻松。
缪拉看了几眼,已经大概了解情况了,她把手置于缺口上,手指上的头发丝自动缠绕在切口处。
麦丽本来还奇怪她这是要做什么,随即她发现:逆发结罗所触碰的那个已经痊愈的切口,居然慢慢长出了新的血管与骨头!
“你…”麦丽震惊地抬头看缪拉,正要问她她都做了什么的时候,她就看到缪拉的半边脸上像是碎掉的镜子一样多出了几道深刻的裂纹!连带着一边眼睛的颜色都变浅了!
“不行!你在做什么!等等!快住手!”
麦丽尖叫着扑过来要阻止缪拉,但是缪拉的速度更快,当麦丽用力拿走她的手时,转移已经达成了。
与此同时,被吵醒的加菲尔德迷迷糊糊地醒过来,还搞不清楚情况的他困惑地在自己妻子与突然冒出来的陌生女子间来回看,最后才察觉到异样。
他怎么感觉他的脚怎么凉凉的?她们干嘛把被子掀开?
然后他看到了——他瞪大眼睛——他的脚居然长回来了!!
缪拉此刻正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捧着茶杯,她脸上的裂纹与受伤的眼睛正在缓缓恢复,但是按照这个速度怕不是得需要几天的时间。亚特伍德说得不错,她的念力会消耗她的妖力,当她妖力衰退的时候,连这点伤害都需要恢复得那么长的时间。
不过用几道裂纹与一只眼睛换一只脚,想一想都觉得是她赚了呀!
缪拉对面坐着的是是气急败坏的麦丽与不敢说话的加菲尔德。麦丽她生气极了!她已经对缪拉说教快一个小时了!这个傻姑娘!这个笨蛋!这个自作主张的小屁孩儿!!
缪拉认为麦丽比米特还要有威慑力一些,因为前者比后者的年龄更接近她的父母,她现在就像小杰被米特教训的时候一样乖巧听话。
最后,缪拉对他们发誓:“她再也不会这样做了!再也不会了!”
不过这份誓言具体能做到什么程度,就不确定了。
在缪拉一脸“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啦”的表情发誓后,麦丽突然紧紧抱住了她。
被人突然抱住的缪拉立马变得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然后她感觉到自己的肩膀渐渐湿了一块儿,而抱住她的这个中年女性的身体在颤抖,她的身上有一股很熟悉的香味,有点像她前生妈妈涂的廉价保湿霜。
“可怜的孩子…你为什么要做这种蠢事?你的父母一定会为你难过的……”
缪拉僵硬地张着手,听到麦丽哽咽的问话,她才敢小心翼翼地轻轻拍拍这个跟她前生妈妈差不多大的女人。
“没关系的,麦丽……”缪拉温柔地安慰她,“你能看到我的脸吧?我不是人类,我没有父母。”
所以,也正是因为这样…
缪拉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毫不犹豫地就来找麦丽,以及会想也不想就对加菲尔德使用“我包容你的全部”。
——她想家了。
有时候我会想,能把我的寿命分给我的父母与家中老人就好了。有人说:父母像是我人生中阻碍死神的一堵墙,他们若是倒下,我就很清楚我剩余的生命还有多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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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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