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儿还记得自己对席巴说过的,结束训练后邀请他出来玩的承诺。
为此她还特地询问了自己工作时的同事,约人出去到哪里最好。
对方一脸惊奇的挪过来,最后在得知确实是朋友后,又一脸恍然大悟的给她推荐了几个餐厅和几个好玩的地点。
希望下次芙蕾雅过来帮自己请假时,用的不会再是回家相亲这种恶趣味的借口。
看着周围从各处隐隐传来的目光,爱丽儿无奈的想。
不过她的准备了很久的计划并没有用上。
原因也很简单,近来席巴那里又开始忙碌起来,不要说是抽时间赴约,连偶尔爱丽儿打电话问他那边怎样时,通话得都匆匆忙忙。
久而久之,察觉到这段时间席巴真的很忙碌的爱丽儿,在叮嘱了两句让他小心注意身体后,也不再打扰他。
生活逐步走向了正轨。
而席巴这边也渐渐恢复成还没有认识爱丽儿时的状态。
桀诺受托转交给他的笔记,也被他放到了房间的书架上再没拿起过。
只是极其偶尔的时候,扫到书架上放着的笔记和项链,席巴会有片刻的走神去猜测爱丽儿现在在做什么。
但终究没有再主动联系过她。
杀手的生活不可能永远一帆风顺,哪怕他足够谨慎也会有失手受伤的时候。
不过还好这次受的伤比起之前那次要轻得太多,回去后桀诺也并没有多问什么,只让他休息两天,就没有再管。
夜里席巴洗漱完躺在床上,不知怎么忽然就想到了上次受伤时的场景。
他拧开了床头灯,赤脚下地,从书架上抽出了爱丽儿送给他的笔记。
入目是温润娟秀的字体,席巴一页一页的细细翻看看着,就好像当初海岛那夜少女在耳边为他娓娓道来一样。
莫名的,席巴忽然就想再听一听她的声音。
他是这样想的,也直接这样做了。
电话拨过去响了几声后,席巴才猛然间发现自己在做什么。
下意识要挂断,但却不妨对面却先一步接了下来。
沉默的呼吸中,少女略有些失真的声音通过手机传来。
“席巴,是你吗?”
席巴‘嗯’了一声,轻声道:“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有休息?”
电话那头传来少女的叹息声:“我们组最近几天都在通宵追一个案子,今天刚破案,但还是一直整理信息到现在,我刚刚才到家洗漱完。”
听见她的声音,席巴几乎能想到此刻少女无奈的样子。
“对了。”她忽然道:“席巴你那边怎么样?”
席巴沉默了一会低声道:“还好,不过这次出任务时,出了点意外,受了些伤,夜里不太想休息,就打电话问问你那边最近怎么样。”
手机那头爱丽儿的声音立刻紧张了起来:“怎么回事,严重吗?”
席巴笑笑:“没事,不算严重。”
想到之前对方脸色青白也说着没事的样子,爱丽儿不敢苟同。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没有带项链吗?”
“嗯。”席巴靠在床头望着远处雪白的墙壁缓缓应了一声。
他没有带项链是因为觉得那样过度的依赖外物,只会让他丧失作为杀手的警觉性。
但话到嘴边,他出口的却是:“抱歉,我还是不太熟悉。”
爱丽儿狐疑道:“所以你后面有看我给你的笔记吗?”
“……我现在正在看。”
“那就是之前没有看喽。”爱丽儿揪出他话里的漏洞。
席巴沉默。
对面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少女隐约的叹息。
“你现在休息了吗?”爱丽儿问道。
席巴应了一声:“就快要睡了。”
“那正好,你直接休息吧,我也要睡了,不过睡之前倒是可以再给你背几个故事,你要听吗?”
“嗯。”席巴关灯躺到了床上。
夜色里,少女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让席巴的原本略感躁意的心慢慢平静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对面的说话声隐隐小了下去,最后则是少女呢喃的道别。
“太困了……晚安,席巴。”
随后声音彻底归于宁静,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阵清浅的呼吸声。
爱丽儿忘记挂断电话,席巴也没有挂。
就那样伴着另一人的呼吸声,静静的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席巴去花园里看了那棵从极东风雪之地移植过来的大树。
春日已然来临,在树木抽芽花草复苏的时候,只有它在凋零。
蓝色的大花早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原本绝不会被人注意到的细小的绿叶,十分勉强的护着光秃秃的枝干,等待着下一次冬天的来临。
但它并没有枯萎,也没有死去。
摸着光秃秃的枝干,席巴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
******
爱丽儿并不知道昨夜的一通电话,就此改变了她与席巴两人的命运。
此刻她还在竭力应对着庆功宴里蜂拥而来的人群。
爱丽儿刚来不久,中间又缺了一个月,因此也是她第一次参加这种集体的庆功宴。
不同于从前的部门小聚,这一次是很多个部门聚集在一起,到处都是不熟悉的陌生人。
但令人意外的是,哪怕都是陌生人,也并不妨碍一波又一波的狂蜂浪蝶来搭讪。
进入职场这么久,她当然也清楚了一些职场男女间相处的事情。
在同部门不许恋爱的规定下,爱丽儿这个横空出世的其他部门人员,立刻就得到了会场大多数人的关注。
芙蕾雅的好友,同时也是她的上司伊万诺,跟她的同事们一起,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围鸡仔一样把爱丽儿包在了中间,帮她抵挡着过来搭话的人群。
然而却依然阻挡不了某些潜规则。
在不知第多少次又有大腹便便的男人,越过正一脸为难解释着她不能喝酒的伊万诺时,爱丽儿借口头晕,将自己锁在了卫生间里。
将跟过来关心她的同事劝走以后,爱丽儿就打定主意,要在这里待到庆功宴结束。
这个时代的手机既没有游戏也没有其他功能,只能打电话或发短息。
蹲在洗手间拿着手机百无聊赖的爱丽儿忽然就想到了席巴。
不知道他的伤好了没有。
爱丽儿拿出手机给席巴发了条询问的短信。
但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她刚把信息发出去,不一会就收到了回信。
[已经好了,勿担心。]
爱丽儿有些惊讶。
[你最近没有出任务吗?]
[不,正在任务中。]
正在做任务怎么还能这么快的回她信息呢?爱丽儿有些不解,但更多的还是害怕耽误席巴。
[那先不打扰你了,祝你任务顺利。]
这一次对面回信息的时间要长一些。
爱丽儿等了一会,最终在对面发来了一句谢谢后,又发了个笑脸的表情才关上了手机。
爱丽儿把自己又关了好一会,当同事过来敲门让她跟着伊万诺先离开时,爱丽儿才从隔间里出来。
“该联系的人都联系了一圈,再待着也没有什么事了,伊万诺现在也烦,正好你不舒服,他送你回家,你们可以直接一起离开。”
同事露西娅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带她从大厅的后门走了出去,外面果然是伊万诺。
高瘦的男人站在台阶上,在西装外套了件黑色的长大衣,带了顶棕色的圆顶帽,背对着她们正在抽烟,被白炽灯照成了灰蓝的烟雾,在空气中缓缓上升又消散。
露西娅走到他身后神情不快的拍了拍他的肩:“喂,爱丽儿来了,你怎么还在抽烟啊?”
“抱歉。”伊万诺无奈的冲她笑笑,掐灭了手里的烟,然后转而对爱丽儿点了点头,神情温和道:“第一次喝酒吧,感觉还好吗?”
刚才会场里闹哄哄的,即使有伊万诺和其他好友同事在帮忙拦着,但爱丽儿还是被起哄喝了两杯,之后才得以脱身跑到洗手间。
爱丽儿感觉了一下,身体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摇了摇头:“我没事的。”
“那就好。”伊万诺对她点了点头:“稍等我一会,我去取一下车。”
爱丽儿并没有等太久,伊万诺就开着一辆黑色的车慢慢滑了过来。
露西娅帮她打开了后面的车门,等爱丽儿坐好后又帮她系好安全带,叮嘱了好一会后才关上车门,送别他们。
伊万诺通过后视镜看了看还站在原地对他们挥手告别的露西娅,微微笑笑,意味深长的感慨道:“露西娅真的很照顾你。”
“嗯,确实是这样。”爱丽儿也笑了起来:“我在这里工作露西娅真的帮了我好多。”
伊万诺闻言抬头,内视镜里少女仍旧在笑,就像她第一天被芙蕾雅带着推到他面前时般。
是那种对所有或好或坏或隐蔽心思都一无所知的笑。
他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些什么。
伊万诺将她一直送到了楼下,然后拒绝了爱丽儿请他喝茶的邀请后,就驱车离开了。
爱丽儿是在转身的时候才发现转角的阴影处有个人。
还没等她想起来用念能力先护住自己,对方就已经先一步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是我。”
路灯照亮了他及肩的银白长发,还有那身熟悉的练功服。
“席巴。”爱丽儿又惊又喜。
喜的是她已经很久没有和席巴见面了,惊的是——
“你最近不是一直很忙都在做任务吗?”
“我的任务都差不多结束了,这次过来是给你送东西的。”他向爱丽儿走了过来。
把手里的盒子递给她后,席巴低着头看着少女红得有些不正常的脸颊,问道:“你喝酒了?”
虽然是疑问句,但语气和陈述句的差别并不大。
爱丽儿欣喜的捧着礼物,没有察觉到席巴语气里的异样。
“嗯,今天庆功宴,我喝了两杯酒,虽然是第一次喝酒,但对我完全没有影响,我同事他们都夸我很厉害呢。”
说是没有影响,但神态语气和平时明显不太一样。
席巴垂眼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而对面拿着礼物盒拆开后的爱丽儿拆出了一部……手机。
爱丽儿拿着这个造型有些奇特的手机不太理解的看向席巴:“这是手机吗?可是我已经有了自己的手机欸。”
“嗯,如果用普通的手机给我打电话或发信息,很有可能会被拦截信号,但是用这个的话就不会。”
“哦,谢谢席巴。”
虽然嘴上说着谢谢,但语气里却反而有些失落的意味。
如果是平常,依照爱丽儿的性格是绝不会在接受别人的礼物后,还露出这种表情的。
只能说酒精还是影响了她。
席巴看着低垂着眼睛有些闷闷不乐的爱丽儿,下意识想伸手摸摸她的头问她怎么回事。
但手伸出去后,才想起来她并不喜欢被人这样对待,只好从侧面虚虚划过又将手收了回来。
“怎么了,不喜欢这个礼物吗?”
在酒精作用下明显被情绪左右占据了上风的爱丽儿,像个小孩子一样认真的点了点头。
一双黝黑的眸子安静而又委屈的看着他,看得席巴忍不住弯腰低头,对她放平了视线。
“抱歉,送了一件你不喜欢的礼物。”
如果爱丽儿不喜欢这个,以后只要通话或联系时注意不暴露信息就行,重要的事情他来家里找她也是一样。
他向爱丽儿伸出手诚恳道:“把这个给我吧,我给你换个你喜欢的礼物。”
“你喜欢什么?”
爱丽儿的眼睛眨了眨,甜甜的笑了起来:“我喜欢花和书,什么样的花和什么样的书都可以。”
席巴也笑:“好,我记住了。”
但手机却只在他的手掌上方晃了晃,就又收了回去。
席巴挑眉看她。
路灯下茶发少女忽然将手背在身后,然后摇头晃脑地压低嗓音认真的看着他道。
“即使东西再丑,送出去的话也没有再要回去的道理,那样很不礼貌。”
“这不是教训,只是善意的提醒,而且这种提醒只和对错有关,和年龄的大小无关。”
席巴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爱丽儿在模仿当时她讨回木雕时,自己拒绝的话语。
“爱丽儿。”他摸了摸鼻子无奈又纵容的叹息着。
“现在我接受你这份别致的礼物了,花朵和书就下次再说吧。”
看着微微昂起下巴与平日完全不同的爱丽儿,席巴没有再说话,而是在点点头后就静静的看着她。
爱丽儿偏头看向他疑惑道:“我收到礼物了,你还不走吗?”
“我一会就离开。”
爱丽儿点点头,指了指楼上:“那我先上去喽?”
“嗯。”
爱丽儿绕过他,打开院门直接往楼上走。
走着走着,爱丽儿忽然鬼使神差的回了头。
楼梯是半户外敞开式的,因此她只要稍一转身就能看到席巴的身影。
昏黄的路灯下,银发少年似乎一直都在仰头看着她的背影,一动不动。
爱丽儿趴到了木质扶梯上,高处吹来的凉风让她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些,终于可以开始简单的思考和运转。
“席巴,怎么晚还不回去吗?时间这么晚,要不要先来我家休息一夜?”
这个距离并不远,灯光也足够的亮。
爱丽儿甚至够看清对方的神色——
席巴平静的摇了摇头,少年一贯低沉的嗓音被凉风带来过来。
“不用了,我一会就回去。”
不知为何,爱丽儿隐隐感觉这时的席巴与过去的有些不同,但具体是哪里不同,爱丽儿又说不上来。
而且就算是朋友,也不一定非要窥探出对方所有的秘密。
因此她很快就将这种感觉扔到了脑后,然后对他弯起眼睛笑笑。
“嗯,晚安,席巴。”
不好意思,最近几天有些事,可能暂时会变成隔日更,会尽快恢复成从前那种日更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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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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