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一百零九章 怨者、愧者,皆为愿者

未寻一个个打开袋子看,看完之后,她把袋子封好,说:“谢谢您。”

芬克斯摸了摸头,说:“没什么。这个要怎么做成颜料,加水就行了吗?”

未寻用其中一袋演示了一下制作颜料的过程。

看完整个过程,芬克斯有点惊奇,说:“原来还要加油、加粘合剂啊,还有这么多工序,做好的颜色和粉末的颜色很不一样啊。”

“这个最后画出来,颜色又不一样。”

“还能不一样,是变淡了?”

未寻拿出一张画纸,用那个颜料画了一片湖,是之前那个碱味很重的湖。她用了一个色,画出了层层叠叠的绿。

在旁边看着她画的芬克斯感觉很奇妙,明明是用同一个颜料画的,他至少看出了十多种不同的绿色。

未寻很快就画完了,画完了之后,她把纸上的那片湖放到湖水上面。

芬克斯往纸上看,湖光粼粼映射,带动了纸上的湖水,层层叠叠的绿色仿佛动了起来,变成了流动的一泓碧水。阳光从上面照下来,阳光与湖光在纸上之湖汇合,流光熠熠,似乎还投映着天上的云彩。

芬克斯看了好一会儿,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未寻把那幅画递到芬克斯面前,指指颜料,说:“谢礼。”

听到这话,芬克斯愣了愣,说:“要论谢礼的话,我才是该给谢礼的那方,之前好多事,都要谢谢你。如果要收这个,我不知道要给你送什么谢礼了。你好像什么都不缺,我也没有能拿得出手的谢礼。要不这样,你需要做什么颜料的时候,我就帮你磨粉吧,用来当做这幅画的谢礼,怎么样?”

点头。

见她点头,芬克斯才把画接过去。

尽管他不懂什么画,之前也对这个完全不感兴趣,但是他确实很喜欢这幅画,他也不想拒绝未寻。正因为如此,他才想用这种方式把画换来。用交换的方式,是他认为最适合的方式。

拿到那幅画后,芬克斯把那幅画放在密封袋中密封起来。他不知道该怎么才能长久保存一幅画,只好先这么装起来,等之后再找人问问。他觉得问未寻不太好,收了人家的画,连怎么保存都不知道,有点丢脸,他问不出口。

做饭的时候,芬克斯还在想这事,结果就是加盐加多了,做出来的东西特别咸。等在冥想状态的飞坦睁开眼睛的时候,芬克斯正在往做好了东西里加菜稀释咸味。

见芬克斯难得在做饭上面失手,飞坦问:“发生什么了?”

芬克斯看也没看他,说:“没事,吃饭吃饭。”

闻言,飞坦瞥了芬克斯一眼,没再问。

尽管很多时候藏不住事,但芬克斯真不想说的事,谁也别想问出来。就像窝金,他虽然嗓门大、心眼大,酷拉皮卡却也没能从他嘴里得到任何他同伴的情报,尽管以性命威胁。

飞坦不问什么,在专心吃饭。

脑子里有很多事的芬克斯自己倒是忍不住开口了:“你说,为什么她一直都不想吃饭?”

飞坦说:“你问错对象了,别问我。”

芬克斯说:“你肯定也不知道吧,阿侠说过女孩子的心很难懂,我就不相信你会比我懂。要是阿侠在这,说不定还能猜到点什么。”

飞坦不紧不慢地说:“我是不知道,我也没问你。明知你不知道,为什么要问你?问玛琪、小滴,甚至团长,都比问你更有效。”

听到飞坦后一句话,芬克斯自动忽略了他前一句话,说:“对,问玛琪比较靠谱。小滴就算了吧,她的脑回路,别联想出什么神奇的原因来。团长,团长有的时候真的很迟钝,说不定他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听到芬克斯的话,飞坦问:“打不打赌?”

“这没什么好赌的吧,难道你认为团长想过?不会吧。”

“不,赌玛琪知不知道。我赌不知道。”

“那我就赌知道,她都不知道,其他人肯定更不可能知道。输的游10圈黑色郁金香。”

黑色郁金香海,离流星街最近的海域,海域直线跨度超过一百海里。

“OK.”

于是,两人定下了赌约。明明可以问本人的事,他们就是要自己去找答案,这样的行为,不知道算不算舍近求远。

接下来的行程里,芬克斯就开始大量砸石头,各种各样不同硬度大小的石头。大量练习之下,他把石头砸成粉的技术逐渐熟练起来。

石头砸多了,他连做梦都会梦到在砸石头。梦里砸得不到位,石头只是成了碎石子,他非常不甘心,气得醒了过来。醒来之后当然就睡不着了,于是他就又去练砸石头去了。

相比芬克斯的外放,飞坦就内敛多了,尽管他也在探索精进念能力的途径。芬克斯不知道,其实飞坦也找未寻问过相关的问题,他同样也选了芬克斯不知道的时机问了问题。不过,他问的不是芬克斯那种问题,他问的是关于尼特罗的问题。

未寻没有回答飞坦的问题,因为他问的问题是需要本人才能回答清楚的。她说她不能代替别人回答那种问题。然后,未寻就讲了尼特罗的其他事,很少有人知晓的事,关于他和奇美拉蚁蚁王之间的事。

未寻曾经跟奇犽说过她去过以前的东果陀共和国。那个时候,奇犽并没有问她去那里做什么,也没问她在那里遇到了什么。未寻在东果陀共和国宫殿的地下室中,见到了已经死去多时的蚁王和小麦。

一个无比执着的怨念把她引向那里。奇美拉蚁三护卫之一的枭亚普夫,他强烈的执着让未寻在很远的地方就感觉到了。于是她去了怨念产生之地,见到了仍旧有强烈执着的枭亚普夫。那时候,他就是一团有强烈意志的怨念。

他的执着和怨念全在蚁王身上,他怀着强烈的不甘和无比的希望,希望蚁王能重生,能再次复活,能完成统治世界的使命。这强烈的意志已经达成了许愿所需的要求。

与愿者一样,怨者同样能许愿。

怨,也是愿望的一种。

所以未寻就对他说出了许愿的条件。付出一切,对枭亚普夫来说并不是件难事,为了蚁王他本就愿意付出一切。

他的愿望最终还是没有实现,因为蚁王不愿意。已经死了的蚁王并不愿意再复活去统治世界,他只想和小麦一起继续下棋,一直下下去,直到连意识都丧失的时候。和小麦一起下棋的宝贵时间,他一秒也不想浪费。

所以,枭亚普夫失败了,他心心念念的蚁王不再愿意完成他和他的种族寄托在蚁王身上的重任。于是,枭亚普夫破灭了。比起肉|体的消亡,理想信念的崩塌才是真正的毁灭。枭亚普夫被彻底毁灭了,被他的王毁灭了。

在听到蚁王的真实想法后,那团无比执着的怨念消散殆尽,再也不留任何痕迹。

那团怨念消散后,未寻并没有马上离开东果陀共和国,她去了“贫者的蔷薇”绽放之地。那里既是武器的试验场,又是墓地,是猎人协会前会长尼特罗的葬身之所。与蚁王不同,尼特罗没有半点遗骸留下来,他被在自己心脏处绽放的“贫者的蔷薇”炸成了飞灰。

这个早已过了盛年的念能力者,在真正年老力衰之前,和“贫者的蔷薇”一起,完成了他最后一次绽放。能在死前再次回到挑战者的身份,和他真正渴望的强者,进行一场他一直渴望的真正的对决。

他,死而无憾。

但,无憾,并不代表无愧。

他问心有愧,愧对蚁王,愧对蚁王对自己的尊重和敬意。在这场战斗中,蚁王给了他对一个对手应有的尊重和敬意,而他并没有。在战斗中,他的战斗意志就已经动摇了,对进行这场战斗的原因产生了疑问。

他强行压下了疑问,进行了一场酣畅淋漓但并不光彩的战斗,最终他结束这场战斗的手法更不光彩。这种不光彩,让他心怀愧疚。所以,他也有愿望。

愧,也是愿望的一种。

所以,未寻也感觉到了他的执念,跟随着执念来到了“贫者的蔷薇”绽放又枯萎之地,见到了弥留于此的尼特罗。

尼特罗的愿望很简单,他想再见蚁王一面。要实现这个愿望,对未寻来说也很简单,不用他付出什么代价,不用《誓言之书》就能实现。

见到蚁王的时候,他正在和小麦一起下棋。无论生或死,他们两个总是在一起,总是在下棋。见到已经变成一团灵体的尼特罗,蚁王一眼就认出了他。面对用不光彩的手段把自己炸死的对手,蚁王异常平静。

两人什么话都没多说,再来了一场对决,口头上的对决。一招一式从双方口中说出,又在双方的精神世界里形成战斗的场景,仿佛下一场盲棋。这场口头上的对决比之前的实际对决持续得更久,也更激烈。

早已不复盛年的尼特罗回到了盛年时期,和重生后的蚁王来了一场真正的对决。摆脱岁月和衰老的束缚后,过往岁月沉淀下的所有积累,在精神世界中毫无保留地绽放。

死而复生又生而复死的蚁王,他对过往的经历也有了别样的思考,有了很多蜕变。这些思考和蜕变的结晶,也在这一战中得以尽情展现。

巅峰状态对巅峰状态,全力以赴对全力以赴,心无旁骛对心无旁骛。这样的一场对决抹平了所有的遗憾和愧疚,无论胜败,都已经没有遗憾了。

这场罕为人知又精彩绝伦的对决结束后,再无执念的尼特罗安然谢幕,正式与自己、与世界、与他人生中所有的所有告别,彻底结束了自己漫长又波澜壮阔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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