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坐我的车吧

夜色逐渐淡下来,浓墨中,一片云动了动身子,让出的位置给太阳,顿时一缕阳光透过建筑物的玻璃窗户照进来。

窗台上摆着一盆花,一双手拿着喷水壶在给花浇水,浇完后又将水壶放下,拿起一旁桌子上的资料转身离开,“所以说,这案子很复杂。”

警局众人坐在一起分析案件细节,只见众人面前的白板上贴着几张照片。

蒋峰拿着资料走过来站定,指着中间的一张照片道:“周立鹏,北江南城人,43岁,江城科技软件工程师,但去年已经离职,目前赋闲在家。”

顺着那张男人的照片,众人又看到它两侧的箭头,箭头指向两张照片,蒋峰又指了指左边的女人,“陈云,外乡人,42岁,2003年和周立鹏结婚,育有一子。”

“这两位是周立鹏的父母,旁边是他儿子小辰,14岁,一家人都是死于刀伤,刀刀致命。”

“一家人都没卷入过什么案子,唯一有点沾边的就是去年二老曾经差点被一辆无人车撞过,但事后查明是报废车,车主也被罚了,双方也都和解过,就再没什么交集。”

蒋峰汇报完毕后,又将手中资料贴上去,“再有就是这个现场找到的三角图案,和之前连环杀人案现场留存的一模一样。”

李晗手指蜷曲着抵着下巴若有所思,“所以很可能是这个凶手再次重出江湖?”

一旁的杜城开口,“不,也有可能是这人模仿连环杀人案凶手,目的为了混淆我们警察查案。”

李晗突然像是发觉了什么似的,起身上前去看那张三角形图案,似乎想从中看出什么来。

“怎么?”蒋峰注意到她的动作,开口问。

李晗抿了抿唇,“没什么,就是感觉有点奇怪,但具体是哪我也说不上来。”

张局盯着白板上的几张照片,“这次案子事关重大,我希望你们能尽快侦破!”

李晗立刻转过身来点头应声,众人也立刻应承。

“蒋峰,我们再去一次现场查查还有没有什么线索,李晗,你调取附近所有监控看有没有可疑人员出入。”

杜城顿了顿,“沈翊——”

但他说完才反应过来沈翊不在,众人面面相觑,似乎在猜测他的表情在表达什么,杜城将话咽回去,“行动!”

众人反应过来连忙走出屋子,一旁的李晗像是想到了什么,脚步略有迟疑,被蒋峰一把拉过去。

走出去后,李晗疑惑道:“你干什么?”

“你没看城队那表情不对吗?”蒋峰松开她的手向她解释道。

“还能因为什么,能让城队这样的,不就是沈老师吗?”李晗理了理手上的资料,然后推门走出去。

可推门而入下一刻,却看见那个本该还在休假期的人。

“沈老师?”李晗惊诧,“您……不是还在休假吗?”

来人穿着一件白衬衫,外头罩着件藏蓝色无袖毛衣,米色挎包里放着本16开速写板。

他闻言轻笑一声,“哦,我是听说有个案子,就回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我们要去现场再查查线索……”蒋峰望了望门口。

“在哪?”

“欣欣公寓3502号。”

“好。”沈翊说着就转身推门而出,只留李晗蒋峰二人缓缓转过头去对视。

“……他好像还在养伤期吧?”蒋峰有些迟钝地道。

“那你赶紧过去吧,别出什么事。”想到这一层,李晗连忙推蒋峰出去。

警局的大门很快被人从里面推开,沈翊直奔自行车棚,将车推出来后上车就走。

如今已入秋,秋风也也是有些冷,沈翊穿得不多,但到底也是毛衣,一时也感觉不到很冷。

绕过两条街巷,转过十字路口,路上遇上红绿灯,他只能停下等绿灯。

身后驶来的一辆黑色轿车不知是失控还是什么,竟然不肯停下,径直要闯过去,沈翊好巧不巧站在右侧,车开过去,第一个撞的很可能是他。

“沈翊!”

一道熟悉的男声在身后响起,沈翊狐疑地回头,整个人却被杜城扑倒在一侧,耳边呼啸而过汽车的声音,他只觉整个人被杜城压着,剧烈的心跳声在二人之间回荡着。

“……杜城?”

“没事吧?”杜城赶紧起来,伸手将他拉起来,“不是让你休假吗?怎么又出来了?”

但其实杜城也明白沈翊在执着什么,只能叹气,“既然来了那就一起去吧。”

沈翊点点头,杜城又跑过去查看那辆轿车,轿车撞到电线杆已经停下,他打开车门想将司机拽出来,但开门之后,却发觉里面并没有人。

“无人车?”

随后又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十字路口这边有辆失控的车,已经停了,你叫几个人去查查,差点撞着人!”

对面应声后,杜城回头瞥了一眼沈翊,上前去握住他的自行车车把和车座,向自己的车走去。

“坐我的车吧。”

那边警察很快赶来,杜城打过招呼之后,又转动方向盘启动车向案发现场那边走去。

车上开着空调,吹得人暖暖的,杜城专心开车,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路况,“死者周立鹏生前曾是江城科技软件工程师,为求稳妥,我叫人去查了那边的情况……沈翊?”

“嗯?”沈翊像是刚刚走神一样没反应过来,而后他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哦,然后呢?”

“你今天怎么没睡?”杜城转着方向盘,突然问。

“在想这个案子。”沈翊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现场那个图案长什么样?我想看看。”

杜城沉默两三秒,而后从外套兜里拿出手机递给他,“743694【注释①】,相册最后一张。”

“密码?”沈翊接过去,将他说的数字输进去,果然手机当即被解锁。

他找到相册点开那张图片,仔细地看着,想从中看出几分端倪来。

“是在死者躺着的地面旁边找到的。”

沈翊又将那张图放大,看着里面的细节,那是个由几个几何体组成的三角形图案,但三角形的排布布局不像传统的布局。

右端的角很长,一角朝下,可朝下的那一角很大,是个钝角,简直就像是个人躺着似的。

并且,左边的那个角旁边还有两个椭圆立在一旁。

“这个图案有问题。”沈翊盯着那张照片,又将那照片缩小,眯着眼睛去看。

“发现什么了?”

沈翊又仔细看了一会,将手机夹在速写板上,从笔袋里拿出两只马利软炭【注释②】来,手起笔落,快速将骨架结构从复杂图案中抽离出来。

很快,一幅古怪的画在速写纸上出现。

“这个布局组合让我想起一个人。”沈翊盯着那画,低声道。

杜城:“谁?”

“路西法,西方神话里的人物,而这个三角图案像是法国画家亚历山大.卡巴内尔的一幅画,叫《堕.落天使》。”

沈翊将手机递回去,杜城将手机拿回来,疑惑地问:“堕.落天使?”

“这副画描绘了路西法从天堂堕.落至地狱的瞬间,他曾是上帝座前最耀眼的六翼炽天使,因骄傲、对自由的渴.望及对人类始祖亚当的嫉妒,带领麾下天使向神宣战,战败后堕.落成魔王撒旦。”

“所以也是善与恶、黑与白的化身。”

杜城眉头拧了起来,“和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

“凶手留下这么一个图案,一定有他的用意,这副画最吸引人的地方就是他的眼睛和那滴泪,表达着愤怒、不甘、屈辱,不服从甚至是复仇。”沈翊眼神逐渐聚焦,他眯了眯眼睛。

话音顿了顿,又道:“凶手很可能曾经是死者下属、学生、助理之类的人物,被死者提拔过、教导过,但后来可能是出了什么事,导致这个人的心理出了问题,从而出现这一系列事。”

闻言,杜城沉默良久,“好,我叫李晗调取资料查一查。”

随机发过去一段语音给李晗。

“你……没事吧?”杜城低声问。

沈翊轻笑一声,摇摇头,“没事,刚刚谢谢你了。”

“你不用说那个字,我只希望你遇事别冲动,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杜城到口边的话却顷刻间咽了下去、滚回腹中,“还有我们整个北江分局的人。”

“我知道。”沈翊温柔一笑,“我有蒋峰、李晗、老闫、张局、何溶月,还有你。”

闻悉,汽车里静默很长一段时间,一瞬间似乎连空气都停滞不前,在这个时间与空间里,一切事物像是停滞不动,被冰封在这段路上。

车里的温度似乎还在上升,连握着冰凉把手的手都隐隐有些发烫,心跳再次开始加速跳动,一瞬间心口像是被一池春水流经一般,柔和中带着几分温热,缓缓流淌而过,将那一池干涸裂土一点一点湿润。

但杜城口袋里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振动起来,振动声呜呜的,径直打破这寂静场面,杜城摸到手机,手指灵活地很快滑.动接听。

“查到了,城队。”李晗的声音在车里响起,“死者的确之前在软件设计公司当工程师时有过一个助理,也曾经带过这个助理一阵子。”

“他是什么人,住哪?”杜城问。

“但是……”可李晗却叹了口气,声音越发沉重,“这个人就是死者的妻子陈云,是和死者一起被杀的。”

“什么?”杜城眉宇紧紧皱起,“是他老婆?”

“我知道了,你先查监控排查相关可疑人员吧,我们去现场看看有什么线索。”杜城说罢将电话挂掉。

只剩沈翊仍在思索。

前方小区刷脸入内,车开不进去,杜城和沈翊只能开门下去。

看门大爷见状从观察室里出来,一脸疑惑着望着他们。

杜城从口袋里拿出警察证件,“北江分局刑警队的,来调查A栋3502住户的案件,请你配合。”

那老大爷看了一眼,连忙放行。

他们这才将车开进去,在临时停车位上停好后,沈翊跟着杜城往A栋那边走去。

沈翊一边走一边回头望着门卫观察室那边,“这个小区是刷脸进入,那凶手是怎么进来的?”

注释:

①743694是九宫格位置下的“沈翊”二字拼音的顺序

②剧里没有明确说沈翊的笔和纸的牌子,但有几个镜头晃过去,从炭笔的配色来看应该是马利的经典款软炭,第二季的水彩直接没给笔身镜头,看不大出来,所以在写抽离三角形布局、推测联想出《堕.落天使》这一个剧情点时,我只能这样写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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