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番外 她必须和他结婚

“什么爱不爱的,听得我想吐。”

高级餐厅内,二十二岁后半的雾岛露娜面无表情向对面的相亲对象口出暴言。

爸爸朋友的儿子、澳洲六年才本科毕业的学长、脑子有病的富二代——这么多身份都是一个人。

学长有个相爱多年却被父母反对的亚裔女友,澳洲那几年为了和人家谈恋爱学都不想念了,勉勉强强毕了业。

因此,他无法按照双方父母心愿同雾岛露娜结果。

但是,关雾岛露娜屁事。

“你,”雾岛露娜冷冷地指着对方鼻子说,“结婚以后随便你和那个女人厮混。”

反正她必须和他结婚!

被指着鼻子威胁的学长震惊不已。

没有死去的十六岁以后,过了六年,会发生什么变化?

小女孩不健康地长大了,没有发生什么深刻的对话、突如其来的醒悟,也没有英雄救美的拯救……她也不算是美。

十六岁的雾岛露娜苍白薄脆,像一张锋利、透光的白纸,被风席卷,被雨淋湿。

二十二岁的她长高了一些,五官还是那副五官,长相却奇妙地不同了。

简单的说,雾岛露娜不如从前动人了。

这使得她的刻薄古怪性格更加难以容忍,令人无法原谅。人们愿意原谅一个美丽如洋娃娃的小女孩,可待她不再是小女孩时,在别人的口中就变成阁楼上的疯女人,虽然当小女孩时也没落得好,没能逃得过性.剥削。

话又回来,审美博主可以针对现在的雾岛露娜发表一万篇为什么她是个普女的完整证据链。

但她什么也不是,不是明星不是偶像更不是网美,故而也没人发,至于存在证据链的可能性,如果雾岛露娜知道,会当场气死。

是的,雾岛露娜长大了,成长的路上顺带读完澳洲的本硕,脑子里好像有了些文化素养——可她还是对世界很生气。

眼睛是监控,耳朵是雷达,心灵是上了弦般地紧绷,说不好随时崩裂。

无爱的愤怒与虚无依旧洋溢在她心里。

至于和父母关系,就那样吧。

那样指的是雾岛露娜还是很想讨他们喜欢,像人们难以参透地执着于某种信仰。

她的白人朋友很难——几乎是无法理解她的执着。

雾岛露娜只好直白讲:“东亚的‘孝道’就是宗教。”

反正她的来处,彼地的女性不是在信仰家庭,就是在信仰爱情。前者的家庭总在剥削和压榨,后者的爱人也总是欺骗和背叛。

可这不影响她们要以飞蛾扑火的姿势投入“信仰”里,至死方休。

她们必须以痛苦才能证明自己信仰的纯粹——里面多雾岛露娜一个不多。

既然扯到宗教文化上了,健康生活按时看身心灵科医生的白人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故而,雾岛父母让雾岛露娜回国和朋友儿子相亲,她便抛弃自己在异国他乡已经获得的一切,回到了这个带给她很多伤害的国度。

高级餐厅外的招车等候时分,雾岛露娜倒了倒耳朵,要把一脑子无聊又恶心的恋爱故事倒出来——越想越不高兴。

爱情是什么?

雾岛露娜不明白,也不打算明白。

她猜测是控制欲和性.欲的结合体,是截屏满目单方面未读的述爱信息,是猪头男女还怕对方被人抢走的不自知,是众目睽睽的路边却情不自禁的情侣……

而她曾经也是这样做的。

可十六岁的雾岛露娜却没在里面感受到任何关于爱的存在。

出租车缓慢驶至身畔,雾岛露娜坐进了车后座。车驶出,她无聊开刷手机,不知道刷到了什么,神色猛然惊变。

某间公寓,有人在敲门。

声音急促、扰人、连续不停。

芹泽克也略感烦扰地前去开门,刚对外面的人想说自己不看电视没有费用时——

他惊讶至极地注视着来人。

那个人不管,双臂推开芹泽克也,径直走向室内,左顾右盼巡视一圈,接着去往卧室,深挖壁橱,再出来,去卫生间翻找壁柜。

“你在找什么?”芹泽克也慢吞吞地靠在卫生间门框上,里面是忙忙碌碌不知所谓的来客。

那个人一脸不爽:“女人呢?”

他反问:“什么女人?”

几年不见,见面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样?

雾岛露娜瞪他,“跟你在ig上合影的那个女的在哪呢?”

什么ig合影?

芹泽克也眼角抽抽,想到灵幻新隆生日发的那张事务所全家福:除了妈妈,他唯一有女性合影的照片。

她非常非常非常不爽,厉声质问:“很漂亮的,又高又瘦又白,长直黑头发,这里还有个发卡。”

发卡指的是额头。

芹泽克也恍然大悟:“啊,那是小蕾。”

合影的时候,他身旁的女孩——影山茂夫的漂亮青梅,高岭蕾。

总之,雾岛露娜的结论是:“你背叛露娜!”

她还给他眼泪花花。

芹泽克也就这样看着她,浅到辨认不清地皱着眉头,神情微妙,其中好似夹杂着无可奈何。他如同看待一位无理取闹的小孩子。

雾岛露娜自知自己没有从前美丽,故而在这样的神色下心里突然冒出许多的怯弱、自卑。

这样无言半响,芹泽克也平静地开口:“好久不见,露娜。”

“你过得好吗?”芹泽克也问她。

这些年里,雾岛露娜在澳洲打袋鼠累计经验,芹泽克也同样在升级。他荣升了灵类咨询所的副所长,长了工资,长了能力——各方面的。

他试过去联系她。

于是经历了久久盯着手机屏幕里的单方面的消息,像在大海边哭泣,哭声和眼泪都被海吞没——没有任何回应。

就算是这样,他仍然担忧着她、思念着她,一遍又一遍懊恼自己的回答——又为她感到庆幸——那不公平,对仍未长大的她而言。

芹泽克也又在某年的某天,想,露娜现在成年了吧?她长大了吗?还在自厌自弃吗?她还感到痛苦吗?有没有可以述说情绪的朋友?有人发现她的本真多么可爱吗?

偶尔,他会盯着没有定位的查询位置的软件发呆。

她在哪?她过得好吗?

说不好听的,芹泽克也像妄想狂变态一直在担忧着雾岛露娜。

流行语不是说了吗,当你觉得一个人又可爱又可怜,你就完蛋了。

什么背叛,那绝无可能存在。

他的心里充满了对她的爱怜。

雾岛露娜面对芹泽克也似有千言万语却难以言表的问候,不回复,只是委屈巴巴地、直勾勾地盯着他。

“我今天被人拒绝了。”雾岛露娜倏地出声。

“是爸爸妈妈安排的相亲对象,很蠢,恶心,一点也不喜欢……”

芹泽克也定定地注视着她,想,露娜长高了些,还是很瘦,为什么会如此单薄,那细长的胳膊互相环抱着……仿佛他轻轻巧巧就能折碎。

直到雾岛露娜被看得忍不住侧过脸,在影子里躲起来。

“但他拒绝我。”

她变了一些,底色里竟多出了许多不自在。

芹泽克也心里忽然丝丝抽搐——心疼。

他不知不觉地靠近对方。

雾岛露娜苦恼,说:“本来是想,如果露娜和那个人结婚了,婚后各玩各的,就来找你当其中一个情人的。”

芹泽克也:“……”

雾岛露娜:“我现在二十二岁了,没有死,不管在地球哪个国家里,都成年了——不是小女孩,没有以前好看了。”

她露出嘲讽的表情,不知是讽刺对面人当初的假正经,还是自嘲。

“如果露娜不得不和别人结婚,那你当不当露娜的情夫?又要违背你们的法律和道德了喔,还是你要劝露娜做个好妻子好妈妈?”

闻言,芹泽克也的身体顿了一下。

他不傻,何况其中的怨怼情绪实在浓厚。

雾岛露娜咬唇,润红的唇瓣因外力而发白。

“那现在,”什么都没发生的现在,芹泽克也问,“你可以嫁给我吗?”

爱是什么?

雾岛露娜认为是信仰。

她信仰父母,尽管他们给她带来痛苦,可她还是想获得他们的喜爱和认可;她也不愿意真的反抗他们,毕竟他们给她钱,能让她相比常人更轻松地生活。

那个学长还不是同样,他和女友深深相恋,仿佛陷入家庭与爱情的抉择里——什么也不打算做,只想等到两全其美时——像他们这种人更知道钱有什么好处。

现在,几乎是话刚落,雾岛露娜朝芹泽克也扑过去。

她在他提出的那一瞬间抛却冥顽不宁的信仰,改信了新的宗教。

雾岛露娜死死抓住芹泽克也,指尖几近掐进了肉里。

“再问一遍。”

芹泽克也的脸腾地一下红温,才惊觉自己太唐突了,又坦然道:“露娜,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忐忑不安等待她的回答。

雾岛露娜沉默。

他立刻加码,承诺会用自己的完全人生来保护她,她不会再遭受孤独、痛苦、伤害、恐惧,永远,永远在她身边之类巴拉巴拉保护的承诺。

芹泽克也说完这些,想了想,又说:“我没有喜欢过别人。”

他笑了一下。

芹泽克也最易产生朦胧情感的青少年时,他总是在恐惧、伤害,以及承受痛苦,成年后,他又陷入了仿若有层隔膜一样的生活的孤独里。

“我爱你,”芹泽克也保证,“我会一直一直陪伴你,死亡也无法将你我分开。”

这点相当有保障,芹泽克也从事的工作叫灵媒师。

“你爱我?”雾岛露娜问。

芹泽克也肯定地回答了她。

她又问:“你爱我?”

他再次确认。

接着她重复这句话,慢慢说服了自己。

“你爱我!”

雾岛露娜感受到一种过激的喜悦弥漫在心间,高热,滚烫,继而是软乎乎、甜滋滋的满足感,就好像她一直以来的生命里只是在等待这句明确无比的话。

溢出来的泪珠挂在了睫毛尖尖。

她又想笑,又忍不住哭。

这样的确定,令雾岛露娜的心忽然平静了下来。

“你能等等露娜吗?”她有些害羞地告诉他,“很多事情我还是不太明白,很笨的,我想慢慢地,慢慢地……”

声音越来越小。

芹泽克也情不自禁低头,想要听得更清晰,然后嘴唇就贴到了雾岛露娜的后脑勺上。

他听见了雾岛露娜说:“露娜慢慢地爱你。”

她不会爱,但她可以慢慢学。

芹泽克也只能紧紧将雾岛露娜搂在怀里,他抬头,再吻了下去。

“好。”

雾岛露娜被她的家族抛弃了。

但芹泽露娜毫不在意,反而专心致志准备起自己和爱人三个月后的婚宴来。他们已经登记了婚姻,她当下、立刻、马上就和芹泽克也绑定在了一起。至于家人就随便好了,反正他们一直在试图抛弃她,这次成功了而已。

她已经拥有一个永远不会抛弃她的信仰。

信仰爱情。

无神时代很难理解吧?

芹泽露娜解释说如果不能理解那也把它当成某种的宗教好了,世界上多数人都在执迷不悟的古老宗教。

想被人爱,被保护,被宽慰……

想要古怪如自己也能被爱。

一个什么都不能相信的世界里,芹泽露娜突然百分百确定:在他心里她是毋庸置疑的全世界第一的爱,是无法撼动、挚爱一生的爱。

反正芹泽克也是这样向她诉爱。

她们的婚宴场地定在一间大楼顶层的露天西式餐厅,令人震惊的是气球、鲜花竟然都要自己摆放,服务员只负责上菜和更改场地格局——人家餐厅用的是活动隔板。

没钱生活太艰难了!

芹泽露娜抱着圆圆鼓鼓的气球忧郁。

她其实心情愉悦,再脾气古怪的人在准备幸福的时候都怪不起来了,她只是表现给芹泽克也看:我为了我们,很辛苦哦。

正在和经理交谈的芹泽克也过来专门摸摸她的脑袋。

“我的露娜好可爱。”

先是脱口而出一句真心话,然后才是:“露娜,辛苦了。”

他俯身亲亲她。

芹泽露娜顺势仰起面颊,让他的吻更深入些。

还好芹泽克也工作多年认识很多超能力者和灵媒师,喊来当了劳动力,虽然大多数超能力者都不怎么听安排笨得要死——这是指挥官芹泽露娜说的。

“贴歪了,贴歪了呀,要注意看看别的气球的高度吧。”

她叉腰对一个在墙面上贴粉色哑光气球和亮晶晶丝带的眯眯眼盲人喊。

视力全无的岛崎亮:“……”想杀人。

婚宴当天来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宾客。

有个红色寸头的人好像刚出狱,寸得太贴头皮了,且那个男人做派很古代人。

这里指的是芹泽露娜心目中的古代作风——亘古不变永不更新。除了古代人,芹泽露娜心里分类还有蛮荒人,当然这就是无关紧要的话题了。

铃木统一郎说:“芹泽,你已经成为独当一面的人了,我很欣慰。”

芹泽克也眼泪哗哗:“BOSS!”

芹泽露娜咬牙切齿:“想请问您对婚礼的祝福呢?”

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她才是主角!连芹泽克也都要靠边。

铃木统一郎又说:“芹泽,在婚姻里做错事了,你得道歉。”

芹泽克也受益匪浅,感动异常:“BOSS!”

芹泽露娜:“……”

妈呀,这男的真的非常昭和男子,非常气概,非常毒,毒气以红头为直径蔓延!

除了刑满释放的红发寸头男让芹泽露娜搞不懂外,宾客里,还有个令芹泽克也意想不到的人。

可芹泽露娜也很惊讶,他并非自己邀请。

学长边递出精美且厚实的白色信封,边说她脑子坏掉了。

他的未婚妻站在身旁,浑身华贵、保守,并非之前描述的那位女郎。

顶不住父母压力的学长,还是和相爱多年的女友分开了。

学长好奇:“是因为你爱他吗?”

所以这样决绝地离开家庭?

芹泽克也便看向她,面上流露期待与了然奇妙并存的神情。

芹泽露娜一只手夺过里面装很多钱的祝福白包,哼哼背过身去,另一只手还紧紧搂住芹泽克也的胳膊。

她才不和爱的背叛者说话。

男人得不到答案,也不在乎答案,笑了笑,扯着女伴的胳膊便进去了。

芹泽克也牵着芹泽露娜进入会场时,听见身旁传来微不可闻的声息。

微乎其微。

“爱。”

他瞥见她的面颊已然红透,如枝头熟透的苹果。

这枚成熟得刚刚和的苹果正被自己摘下,芹泽克也这样想着,没忍住闹了个大红脸,脚布也不稳了,左脚立刻绊右脚。

谁都拦不住地摔了个大马趴!

这是个可爱的小插曲。

在场宾客许多人笑起来。

其中的灵幻新隆喊:“芹泽,别着急啊!”

芹泽克也一阵紧张,又感到一阵放松。

拉他起身的芹泽露娜也在笑,唇红齿白,灿笑如花。

但现场每个笑话芹泽克也的来宾,都会被她狠狠记一笔。

诸位小心了。

\^O^/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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