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木统子端坐在皮质董事长椅上,身体前倾,脖颈微微低沉,头变得沉重,手肘放在桌面撑住了身体。
不知道怎么了,芹泽克也莫名觉得……
她很低落。
可铃木社长怎么会有这样失败的情绪?
他怀疑是自己看错。
没等芹泽克也转眼,那股失常的低落已经熄灭在铃木统子身上。
她轻启唇,自言自语:“获得这个世界也没什么难的,对于我,只是探囊取物。”
狂妄自大,美得非常。
芹泽克也原地愣三秒,然后呆呆地眼冒小星星:“社长……好帅!”
——强力笨蛋最难搞了!
可能是上天看不惯铃木统子的妄自尊大,她的征服世界进度条突然有了点小卡顿。
觉醒实验的负责人把boss请到实验室,战战兢兢说了个坏消息。
坏到完全没有回转余地的那种。
残酷压力实验下的无能力者可以拥有能力,但这样的能力达不到铃木统子的要求。
爪不需要仅仅能意念扳弯勺子的超能力者。
“人并不能激发出没有的潜能。”
铃木统子却笑了:“呵,我能解决。”
她比上天还要不可一世。
铃木统子不仅拥有储蓄能量的超能力,更能让能量随心意转移——既可以将自己的能量转移给别人,同样也可以将别人的能量纳为己用。
换而言之,她是个人形的能量怪物。
这样的无与伦比,铃木将只继承了一半。
调味市。
“闹鬼?”
“原来如此,这地方……发生过这种事啊。”
“你的委托,我灵幻新隆接受了咳咳咳——”
戴着醒目黄色安全帽的灵幻新隆站在大修中的调味市福利院。
四周粉尘乱飞,浓灰滚滚,看一眼就能得很严重的支气管炎,而他和负责人乱入其中又狂咳不止,这不捣乱嘛,很快被施工人员请出了场地。
话说,工地里的闹鬼,看过恐怖电影听过都市怪谈的都知道,超级可怕。
人桩、水泥桶里的尸体、填不上的洞口……
灵幻新隆光是想到就瑟瑟发抖。
负责人:“不,那恶灵自称是被冻豆腐撞死的。”
恶灵出现的地也不在这,在福利院外墙后的一条小道。
灵幻新隆:“……”
那戴安全帽干嘛?
负责人洋洋得意说:“福利院得到好心人大笔捐款得以重建,我得炫耀一下。”
他们来到恶灵出没地点。
冻豆腐恶灵顶着一块冻豆腐出现在他们面前:“我诅咒你们这些家伙也会在超商购物后走路摔跤一头被冻豆腐撞死……”
负责人慌乱:“师傅!恶灵出现了——”
“交给我吧。”
灵幻新隆泰然自若站到负责人身前,从西装口袋抓出白净的盐,气势汹汹、猛烈又帅气地向恶灵抛洒而去——
“烈盐狂舞。”
冻豆腐恶灵:“……”
抱歉,超商买的食盐对恶灵毫无净化作用。
死到临头,灵幻新隆对冻豆腐恶灵示意暂停。
他掏出手机给谁打电话:“喂,路人,现在能来一趟福利院吗?客人和恶灵都等着呢,拜托了,快点来,好,挂了哦。”
“哼哼,来谁你们都没救了。”
恶灵顶着一块冻豆腐抱胸等待。
负责人:……就这样?
恶灵很好说话嘛。
脚步声声临近。
负责人忍不住回头——
来人是一个小学生,像盖着黑锅盖的白糯米糍,很可爱,双眼黑白分明,就是眼神阴暗得像死了八百年。
“师父,不要总是突然叫人出来。”
影山茂夫抬手,恶灵顷刻间灰飞烟灭。
……
吱呀——
骨头咿呀作响,像年久失修的机器零件。
灵幻新隆敏锐寻去。
一个老得不能再老的奶奶拄着拐杖慢吞吞走出拐角,出现在三人面前。
负责人连忙去搀扶她,“院长,事情已经顺利解决了。”
福利院院长却对影山茂夫招招手,露出温和又亲切的笑容。
影山茂夫感到慌乱,小鬼随着外表愈发阴暗,愈发不擅长与人接触,但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好意。
灵幻新隆对他点点头。
于是,影山茂夫害羞地走到老奶奶面前,虽然眼神还是死着。
大概是活了不了,灵幻新隆思忖,怎么会变成这样。
影山茂夫发觉,对方不比自己高多少。
生命来到末尾,与新生,竟差不多。
老奶奶嘛,一般爱问小孩的几个问题都雷同。
她问影山茂夫平时在学校有没有朋友?
影山茂夫摇了摇头,又表面阴沉实则羞赧地表示自己会努力。
“加油哦,你让我想到园里以前的一个孩子,”她说,“你们真像啊……不知道她现在还好吗?”
又笨又胆怯的孩子,让人担心。
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的女孩。
只有外表美妙,没有支撑内在的女孩,真令人忧心。
负责人说:“放心,园里出去的孩子都过得很好,没有人受苦。”
影山茂夫看着风吹起她两鬓的白发。
微风再打了个卷,穿过打开的窗户,闯到院长办公室,桌面放着一本厚重的纪念册,吹翻到其中一页合照。
照片里的铃木统子,瞪着一双倔强又怯懦的眼。
车窗外,暮色将尽。
司机问:“Boss,去哪?”
“回家,”铃木统子一会又否决了,“不,去调味市。”
车开进隧道,光线在眼皮上跳动,明明暗暗,所见所视皆变成了光的碎片。
不知不觉,铃木统子轻轻后倒,闭上了双眼。
司机往后视镜瞄去,于是汽车行驶得更加安静平稳。
铃木统子在做梦。
她梦见自己回到小时候,搞不清在干嘛,反正低着头。
浅色头发,像云一样柔和的男孩扶起了她的额头。
是初恋。
他问:“怎么啦?”
她说:“我惹小将生气了。”
“去道歉呀,统子。”
他注视自己的眼睛无比温柔,包容了她的全部,包括讨人厌的灵魂。
“没用了。”
“你怎么知道呢?”他反问,“小将是个温柔的孩子。”
铃木统子赞同:“他就和你一样。”
可越是赞同,铃木统子越是失落。
最后,她喃喃道:“没用了,你们一样要离开我了。”
梦里,透过他如水般荡漾的眼睛,映出一张皱起来的、难看的脸。
铃木统子皱着脸,挤着眼睛,一眨眼,眼泪落了下来。
车驶出隧道,刺眼白光不明分说涌入视野,像经历了一场曝光。
车窗外的光打在车内人的脸上。
薄暮沉沉,透着死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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