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木统子的材质是百分百的钢铁。
又冷又硬。
意思是她坚固,难以改变。
用爱不行,用挫磨更无法。
最上启示察觉了这点。
但他也不是为了改变铃木统子而做下这些事的,他求的是自己的救赎——完全凭自己的意志使用力量。
最上启示化解怨恨的方式是:附身在那些受他人怨恨的败类身上对其施与制裁。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铃木统子问。
她在用小勺子挖一颗鸡蛋布丁,喂给不要脸装病要小孩照顾的大人吃。
反正铃木统子也嫌弃这东西,她可不喜欢甜食,甜水也不喜欢。
最上启示喜欢。
也不是喜欢,他对这些的欲.望都随着躯体的死去淡忘了,留下的只有求不得化解的执念。
“我可以这样对你。”最上启示回答。
只是因为他可以。
铃木统子接受了。
反正世界就是这样运行的。
她说:“我对这个世界不一样。”
铃木统子觉得,这个世界是因为自己而出现的,怎么说呢,她得天独厚。
就连最上启示也不是。
“像你,就普通,”铃木统子对最上启示说,“你的痛苦,选择,磨难,经历,都不值一提。”
“你知道我是谁?”
铃木统子摇头。
她不关心他是谁,谁是最上启示。
“你不重要。”
铃木统子把最后一勺布丁捅进他嘴里。
——被咬住!
她的手指头都差点被咬住。
铃木统子:“……”
最上启示小心眼要给她看自己参演爆红的灵异综艺。
铃木统子实在无语。
她比起这个,更想去望着窗外的风景发呆。
主持人的画面在电视上缩成小小个头,放在角落,而灵能力者嘉宾的画面被放到最大。
当最上启示在漆黑泛绿的森林发现自尽者时,全场轰动。
沙发,最上启示侧过头,面对铃木统子极其严肃:“你觉得我演的好吗?”
“这是假的吗?”她好奇。
最上启示轻描淡写略过:“真假都是制作人的效果——你觉得我效果好不好?”
铃木统子:“我不喜欢装神弄鬼。”
最上启示笑起来,他病重的妈妈那时也是这样说的。
她不仅不为他自豪,而且厌恶他。
“我能不能不爱你!?我也有不付出爱的权力。”
记忆里的母亲含着眼泪愤怒大喊。
他们偶尔会平静地聊天。
当然是在铃木统子给最上启示当完妈妈以后。
铃木统子:“我知道你要的什么了,可你要的母爱,我无法给你。”
她说的话成熟,模样却是小孩子将将要进入青春期,可是又没长大的样子,稚嫩,偏激,非黑即白,没有长出包容之心。
虽然铃木统子成熟后也跟个青春期小孩差不多。
最上启示:“哦?我要的是母爱吗?”
他微微扬脸,眉眼细腻温和,神色波澜不惊,嘴角轻轻上翘着,像清风拂面,平静,又柔和。
铃木统子觉得这个人是傻逼。
她自然聪明得多。
“你可以试着去爱别人。”铃木统子说,“单方面被爱或者付出爱,就算是母亲,也会枯竭。”
情感联结是相互的。
最上启示:“你要我爱你?”
铃木统子:“不要。”
她觉得恶心。
最上启示恶劣地伸手,按住铃木统子的脸颊,拉拉又扯扯。
他轻蔑问:“把爱放在你这种人身上?”
最上启示做得太过分,铃木统子口水无法控制地从嘴角流下,浸进男人的指缝。
他嫌弃地甩了甩手,最后在铃木统子面前张开五指,故意说让她舔干净。
“……”
铃木统子瞠目。
她浑身发麻不自在——毛骨悚然。
最上启示宽容大量:“一点也不乖,欸,那用纸巾吧。”
去死。
铃木统子也试过逃跑,变态家长不在,她打开大门,坦然地走了出去,又在踏出门槛的那刻,回到了室内。
她无路可走。
“你要去哪?”男人低沉悠扬的声音传来。
他无处不在。
最上启示就像这个监视着她的世界的本体。
铃木统子镇定自若:“我想去看文化塔,你能带我去文化塔上面玩吗?我听说那里很高。”
“不行。”
有时候,最上启示感觉铃木统子离哭只差一点。
比如此时,他又一次拒绝了她想去调味市最高建筑物文化塔的想法。
铃木统子眼底光莹莹,像一道海浪打过。
于是,最上启示又强调了一遍,带着笑意:“不行。”
海浪划分成两半,露出里面光秃秃的土地。
铃木统子冷哼一声,噔噔噔跑掉了。
跑去窗边趴着发呆。
……怎么像小孩子。
最上启示不解,随后又说服了自己,现在的铃木统子,确实是个孩子。
他也想当个孩子。
被妈妈爱的孩子。
又一个夜晚,铃木统子发现怀里的最上启示变成了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
比自己大一点,但同样瘦削,纤细,没有被人好好对待。
两个孩子看起来像两只小兽团在了一起。
他死死圈住铃木统子的腰,嚎啕用力地哭了出来。
悲伤的哀嚎。
最上启示缺的不是母爱,而是,人伤心、痛苦的时候,会想妈妈。
铃木统子想:哭得好难听。
她才不要这样。
弱者会成为强者的枷锁。
但铃木统子可能是被最上启示当妈妈久了,下意识去安慰了他。
她捧住他秀气的脸颊,轻轻地舔走了眼泪。
“统子,为什么她要这样对我?”
铃木统子不知道她是谁,按最上启示的原话,回了过去:“因为她可以这样对你。”
“我为了她,奉献了我的人生。”
最上启示眼中,满溢绝望。
隔日,最上启示上吊了。
突如其来。
铃木统子站在自缢者身下,心情却奇异地觉得眼前像个预言符号。
不像人。
既然是个符号,那铃木统子不管了。
她自自由由地出了门,奔向自己想要去的最高处,调味市文化塔。
地面,所有行人停止运行,原地注视铃木统子的擦肩而过。
天空,云朵、太阳和星辰都定定地盯着她。
万事万物,都注视着她。
文化塔,铃木统子望着世界,思绪随风。
铃木统子在想,看起来很好,她要毁掉它。
如此宏伟的决定,结束在铃木统子回到吊死最上启示的家里。
尸体在她经过的那刻,掉下来,死死压住了她。
从空中看去,仿佛死者的拥抱。
“妈妈,你怎么可以抛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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