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木将不知残忍地持续逼问铃木统子:“只有你在痛苦吗?”
“你也制造了别人的痛苦过吧?”
“因为你在痛苦,所以你对别人的伤害就合理了吗?”
铃木统子置若罔闻。
实在是铃木将太咄咄逼人,她才怠慢地回一句:“不知你为何如此愤怒,但令你愤怒的原因不是我。”
这时候铃木统子又摆出一副无关紧要的态度了,轻蔑又傲气凌人。
“都是大人了,连自己都情绪都控制不好么?”
铃木将微蹙眉头又不得不承认,他想质问的人确实不是面前的陌生女人。
他从小就搞不懂的那个人……
“啧。”
铃木将撇了撇嘴角,收起情绪,顺带活动一圈脖颈——现在的小将比铃木统子高多了,一直低头看人很累的。
铃木统子镇定自若,应对自如,可连她自己都难以察觉的内心却松了口气。
她如何不是制造铃木将的痛苦、愤怒、耻辱的人呢?
哪个世界都是。
“我要见你妈妈。”捡到的陌生女人重申。
“我不会带你见她,”铃木将觉得莫名其妙,“首先你谁,其次你似乎脑子有病,我没。”
铃木统子浅抬下颌,侧颜线条尖锐似刀割,她慢条斯理开口:“小将,你不该以这种态度对我说话。”
铃木将:“欸……你不觉得你说话方式很丢人吗?”
Ego也太大了吧这人。
像他老爸。
——让他羞愧的存在。
铃木将和铃木统一郎的父子关系,有一丝温情的存在,但更多的只是:哦,没办法。
他的生命里没办法,就是有那样一个人存在。
而且……铃木将忽地有些难以启齿,妈妈确实温柔又漂亮,经常吸引怪人,但她不是女同哇——
他最终还是张了嘴:“尊重她人性向,好吗?”
铃木统子:“没听懂。”
“不要破坏他人婚姻,好吗?”
铃木统子对此有理有据:“强者随心所欲,弱者听天由命。”
什么乱七八糟的!
“别说这些了,”铃木将深深皱紧眉头,“听着我心情不好。”
“你应多听我的教诲——”
话音未落,铃木将好笑地反问:“可以了,我已经问了许多次,你谁啊?”
铃木统子缄默着,夜色里的她散出一片皎白的锋芒的,铃木将轻挑眉毛、浅勾唇角朝她进一步。
近得他的胸膛就像抵住了铃木统子挺直且高翘的鼻梁。
铃木将似乎无知无觉,每一下的呼吸牵动了胸腔的振动,而她口鼻里扑出的气体,撞在他挺括线条的外套上,化作隐约的湿漉漉的水雾。
铃木统子是不会后退的人。
铃木将低下头,头颈压迫喉咙下的嗓音略带令铃木统子陌生的沙哑。
“告诉我,你是谁?”
他的眼瞳泛起水蓝更接近湖绿,不全然像父亲,那一丝的不同源于母亲的浅栗色瞳孔的影响。
少到看不出,但不同又确确实实存在。
发色也如此。
浅淡如云与重色张扬混合的结果。
剔透玲珑的眸子映出铃木统子,显露出不属于她的迷茫:“你还是像……”
“我像我妈妈?”铃木将截断,厌恶道,“那太好了,我可不想像另一个人。”
他状似无奈地耸耸肩,表示自己现在属于没办法——没有选择。
铃木统子问:“他怎么了?”
“胆小如鼠的同时自大傲慢,自私自利,愧对妻儿,令子蒙羞——”
慢慢地,她的身体向后倾斜……
而铃木将步步逼近。
“难道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在痛苦吗?那我算什么?痛苦的血脉继承,痛苦的连锁反应?他的妻子呢?分担痛苦的分母?情感独角戏的旁观者?负责做一个他对幸福的抽象想象?导致他征服世界的罪魁祸首?”
宽大有力地手掌强有力地按住铃木统子的肩膀,单薄、瘦削,与此刻盛气凌然的铃木将属于截然相反的反义词。
“可我的妈妈,什么也没做,怎么就负担了这么重的责任?”
铃木统子说不出话来。
铃木将嘲笑地启齿:“他就这样轻飘飘地、想要回头,可惜已经没人等待。”
她的小将恨她。
“这不是我的错……”
能说会道的铃木统子直到最后,只冒出一句这样的话来。
“当然不是你的错,”铃木将不在意地咧嘴轻松笑笑,“欸,落难的奇怪眉毛的美人?你不愿意介绍自己也没关系啦。”
铃木统子纠正:“这是野生眉。”
很时尚的。
铃木将:“真有够奇怪的。”
铃木统子:“。”
她叹口气,仿佛瞬息间松了背脊,又在下次呼吸间挺直了脊背,仍然是天地间最尖锐而锋利的红。
铃木将敏锐地捕捉到那瞬,觉得这人好玩,于是心血来潮把头垂在她胸腔前,耳朵贴近心口。
他自顾自地,行为任性得不得了。
“怎么了?”
铃木统子把手放在男人的另一只耳朵上,捉着,揉了几下,红得透亮。
小将的耳朵没有变,不管是形状,还是那易害羞的个性。
这就是她的小将。
铃木将似笑非笑:“我听见你的心在哭。”
“我不哭泣。”
她没有感情。
铃木将倏地抬眼,透彻的双瞳定定地盯住无情的女人:“可我提他,你伤什么心?”
铃木统子面无表情地用力揪住儿子的红耳垂,答:“我讨厌劣质品。”
“呵……”铃木将低笑,轻声道:“谁是谁的劣质品,可不一定。”
意有所指。
他故意用头蹭了蹭铃木统子的胸口,发质坚硬,不掉毛,短短的寸头与质感的西装布料摩擦,发出暧昧的沙沙作响。
铃木统子心里……奇异地充满了柔情。
真奇怪,她看还是小孩的小将,有时候会觉得他突然变得好大了,可真的见到大人的小将,又觉得他还是自己的小孩子。
永远的小孩子。
铃木将的头顶,被什么东西轻轻碰了一下。
那东西又碰了一下他的耳廓,向下些,靠近耳垂的部分。
起初是水碰到般的润凉,过会肌肤便暖了一丝,因体温的传导而丝丝入扣。
像小鹿汲水,小猫的舌尖轻触手背,又或者一团手心里小小细细的火焰。
是吻。
总之前提是铃木将从没被铃木统一郎这个混蛋父亲这样肉麻地对待过——如果他做,可能身旁人会先报警,东亚父亲形象根深蒂固!
可铃木统子吻了他。
她是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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