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点睛谷的宝物阎罗钉，据说扎在身上犹如穿心蚀骨，两钉下去他居然一声不吭，可真能忍啊！”

看守在地牢门外的两个弟子仍在小声交谈，钟敏言收好掌门交与的信物，抬步往地牢深处走去，最里头的那间，便是关押着司凤的地方。

走得近了，听到某个女声气呼呼地抱怨。

“……禹司凤我真的生气了！你的乾坤袋里放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居然还有收妖瓶！你再不把我放出来我以后都不理你了！”听着像是气恼，却又带着哭腔，“你能不能听听我说话呀，让我给你治伤好不好……”

映入眼帘的是少年血迹斑斑的衣袍，他面朝墙壁盘膝而坐，悄无声息。

钟敏言呼吸一滞，顿了片刻才走进去：“司凤……”

“谁来了？敏言？”接话的依然是小花妖，“你来做什么！司凤已经被你们伤成这样了，还要对他动刑吗？”

“那也不是我说了算的……”敏言哑声回应，坐在那里的人即便听到有人进来也毫无反应，唯有胸前微弱起伏让人知道，他还活着：“司凤，要喝点水吗？”

“你这么问他会回答你就怪了，我都跟他说半天了！”颜淡倒也不拿钟敏言当外人，既然能来看他说明是关心他的，“你先帮我看看他怎么样，伤得严不严重，要不你把我放出来，收妖瓶就在他腰间的乾坤袋里！放心我不跑，我法力还没你高呢！”

这话听着有点损，敏言撇了撇嘴，刚要过去就见他伸手护住腰侧，显然是不想让人碰。

“不严重，暂且用不着你。璇玑让我带了伤药过来，她……”

“丢出去。”他才不需要褚璇玑假好心。

敏言噎了一瞬，但早见识过他的脾气，就喜欢颜淡不喜欢璇玑：“是若玉交给璇玑，然后璇玑托我带来的，这样能收了吧？”

他没说话，倒也没抗拒敏言扒拉着他给他上药的动作，就是这人聒噪得很，少阳派都这德行吗？

“你说说你，这样死倔到底有什么好处，真要为了那陆嫣然，不顾朋友，也不顾你自己吗？”

朋友？哪来的朋友？他没有为了谁，他倒是想争取点什么，老天不给他机会啊。

“喂，你们不觉得这样很矛盾吗？”颜淡着实不解，“现在只是小银花的问题吗？昊辰说炼狱雷火凡人碰不得，不就断定了司凤并非人族，他还伤了点睛谷长老，都到这地步了还让你来劝我们投诚？”

“……不包括你。”

颜淡气结：“好好好，是我不配！我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妖怎么了，世上坏人还少吗，可恶的人类！”

敏言表情复杂，倒不是因为颜淡，而是——要变天了吗，居然看到司凤在笑，浑身是伤他竟还笑得出来？

“司凤你……疼就喊出来，我不会笑话你的。”这么笑让人有点瘆得慌。

他终于舍得赏一个眼神：“不疼。你没事的话可以走了。”

钟敏言：敢情他就是来送药和挨骂的！

直到敏言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他血渍斑驳的袖口忽然一动，一片绿叶悄咪咪地探头，来不及恢复自由，就被一根指头摁了回去。

“你真讨厌！”

他勾了勾唇，讨厌便讨厌吧，她气急败坏的模样，虽然看不到，但听声音也能想象，还挺可爱的。

“你……你疼不疼啊？我掉的花瓣不是都被你收集起来了吗，吃一片会好很多的。”

“你又不是没见过我疼的样子，他们还没那么大本事。放心，左右都是受罪，我当然会选择相对轻松的方式。”

小花妖没了声，收妖瓶虽已被他打开，但她并未现出人身，小小一株莲花贴在他的掌心，落下点点湿痕。